06 默然相爱,从来就风雨无阻 7

温浮生抿了唇角,眼里似有一道芒闪过。他默不作声,就这么站着。

萧以真背着光,站在台阶下面,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灰白灰白的,甚至连嘴唇都透着点儿紫色。

席敏奕扶着她的肩膀,手伸出去,落在她的发顶。懒

拥抱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萧以真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意识般,靠着席敏奕的肩膀,温浮生甚至不意外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温浮生回到车上,就这么看着萧以真,她仿佛精疲力尽了,他远远的看着她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神,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萧以真,让他想起另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他用手机搓了搓额角,终于拨出去,“温浮生,麻烦帮我接一处总规划师……对……谢谢。”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在方向盘上,医院门口,席敏奕扶着夏以真,两人转身上了台阶,进了大门。

“喂。”良安的声音传过来。

“是我。”温浮生挑了一下眉,整个人往椅背上靠。

赖良安笑了一下,说,“什么个情况?”

温浮生鲜少在工作时间打电话到他办公室,若不是要紧的事情,也犯不上如此。

温浮生也笑了,他竭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有那么几分轻快的意思,他说,“良安,差点成为你孩子他妈的那个人,我见着了。”虫

电话里头,一下子安静了。

温浮生不打算给良安消化的时间,他又往外看了看,补充道,“在医院看见的,杂志里提到的医院。”

电话那头,仍是没有声音。

温浮生叹了一口气。

“其实早该告诉你的,我前程子已经见过她了,她现在在MIN传媒,跟席敏奕走的挺近。”

过了好一会儿,良安才说:“我知道了,她的事情,不必再告诉我。”

他顿了一下,说,“浮生,她现在跟谁走的近,都与我无关,不要去管……我输得起。”

输得起嘛……他们都清楚,良安一早输的一败涂地了。

将父亲、杂志、医院,再联系私生女这样的话题,他一点儿都不想去调查自己的父亲,更不希望,这一切又将与夏以真联系到一块儿。

按说不该这么巧合的。

他觉得脑仁疼。

他拨了杜煦的电话,吩咐他尽快查清楚,萧以真为何出现这家医院。结果出来的很快,他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便收到了消息,可这却也有些意外——萧以真的母亲病危。他将这消息,一并发给了良安。

他是见过萧以真的母亲的,住在离B市很远的一个小乡镇上,是利落干脆且美丽的一个女人。

那年,他们几个闲来无事,小宝便提议,说去嫂子的老家玩农家乐,顺便让良安拜见未来丈母娘。

萧以真也是有这个意思的,据良安说,萧以真自小跟母亲生活在一起,母女相依为命,萧以真很在乎她母亲的感受。甚至还玩笑说过,若她母亲不中意良安,他们俩也只能到此作罢了。有玩笑的意思,却也是格外认真。良安为此着实忐忑了一路,生怕哪儿做的不好让未来丈母娘不满意。

他们这些人都长着玲珑心肝,萧以真不提她父亲,他们便也不问,谁家没些不能说的事儿。

他们几个,一路开着车子,晃晃悠悠的出了B市,玩了闹了一路。

到了萧以真家里,良安他们先进屋,他临时接了个电话,停在院子里,最后一个进去。他接电话的时候就注意到,院子里栽了两颗大桃树,已经结出了青色的小桃,看上去毛绒绒的,他不禁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除了中间铺着水泥板的位置,全部种上了菜,看着倒是新鲜稀奇。

屋子里他们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他收了线,走路无声的,到了门口,玩心突起。本想吓一吓他们,一进门,倒把正转身端茶的萧以真的母亲给惊着了,险些被茶水给烫伤。

萧以真心疼的厉害,瞪他一眼。良安也说,你这人,悄无声息的,怎么到哪儿都跟鬼似的。

他认错儿,十分干脆的给萧以真的母亲道歉,甚至玩笑的拱手作了一个揖。

萧伯母回过神来,呆呆的看了他好几眼。他忙自我介绍,又连声道歉。

萧伯母点点头,说,没事儿,上了年纪就是不中用。

他说,哪儿啊,您看着比我母亲还年轻呢。

萧伯母抿着唇,笑微微的,说,这孩子,嘴巴真甜。

萧以真的母亲很热情,只是看得出来身子骨不大好,走路有些不太轻便。那日,吃的也是萧伯母亲手做的小炒,十分美味。

那几日,他们几个白天的时候出去爬山、下河,倒跟小时候似地,一个一个身上脏的跟野猴子似的。晚上几个人就在院子里闲话,听着萧伯母数落他们不爱惜自己的衣裳。

萧伯母拿着毛巾,一个一个替他们掸泥灰,萧以真一直在旁边说,妈,你别理这帮小子。萧伯母瞪萧以真,说,你这孩子,什么小子小子的。萧以真便笑。

萧以真在萧伯母跟前总是乖巧俏皮的,温浮生看着她,有时候会有错觉,疑心那晚坐在夜店角落里抽大麻的,是另一个女子。

轮到他的时候,萧伯母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只是默默的帮他把灰尘拍掉。末了,他说,谢谢伯母。萧伯母好一会儿才笑了笑,有些走神的样子。

离开萧家的半年后,萧以真便消失了,这趟农家之旅,成了良安最后的美好的回忆,也是最后的痛苦的回忆。

后来,他陪良安又去乡下找过,邻里只说,萧家姑娘已经把她母亲接走了。至于这母女二人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一概不知。

……

到了办公室,他脱了外衣,解开袖口,挽起袖子,抬眼看几子上的那盆文竹,中间绿油油的,倒长的越发喜人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浇了点水,又用剪刀剪去了些枯枝老蔓。

Judy敲门,进来后便看见老板在摆弄那盆文竹,她做他的秘书这么久,自然晓得,这会子老板正处在心烦意料的当口。

“什么事。”温浮生回头看了Judy一眼。

“许多记者要求采访。”Judy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温浮生又剪了一刀,将文竹摆正,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茶还是他出门之前倒的,已经冷了,到了口里,又凉又涩,他拧紧了眉,咽下去,才说,“第一,打发走;第二,他们的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想再提醒。”

“是。”Judy应下。

温浮生想了想,说,“准备一些看望病人的礼物,帮我送过去。”

他拔了笔套,在纸上刷刷写下来,继续道,“尽快,对方也许会迅速转院。记住,要署名。”

“是。”

Judy没有多话,接过纸,看一眼,心里有数。她忍不住看老板一眼,老板的嘴唇有些往下沉。

从前,温先生与秘书室的员工走得极近,老板也只是风淡云轻的将那些人调职,如此郑重其事却又透着点儿心烦意乱的时候,倒是少见。

……

苏七七回了玉兰苑,SG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新闻八卦,关于温道明的那则报道,她一字不落的看下来了。

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曾替温浮生简单的卜过卦,并没有在他的命格里发现有同胞兄弟姐妹。

她出了一会儿神,吸了一口气,她相信自己的卜卦结果,却也直觉看出杂志上的内容并非空穴来风。卜卦结果与那几乎变态的直觉发生了冲突,这是极不寻常的事情,这又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她细细的思索,单手揉了揉眉心,温度如常。中午与他通电话的时候,他还告诉她,他母亲今日外事活动刚回来,他晚上得回木石巷,吩咐她一个人记得吃饭,晚上睡觉关好阳台的窗户……

他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低沉醇厚和耐心,这让她又心下安定了一些。

温浮生准时回家,家中一切如常,桂花奶奶一早得了消息,正全心扑在厨房里,那小小的一间屋子,就是她的全部。祖父坐在厅堂里翻书,时不时咳嗽一下。父亲与母亲都还没到家,姑姑与他前后脚进了门,两人对视一眼,均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伯母看见他们,倒笑了,说,“你们二位今儿这准时的。”

温道筠放下包换了鞋,笑,“我知道二嫂今晚回家吃饭,就是要看看阿姨有多偏心,都给二嫂做什么好吃的了。”

温峥嵘抬了一下头,“嗯哼”一声,问,“这两天有没有给人打电话?”

温道筠正了正色,摇头,“还没……我这两天手头上的事情特别多。”

“借口。”温峥嵘拿书指了指女儿,终于没再说什么。

温浮生笑了笑,姑姑的相亲事业仍在继续,却总也没有她瞧得上眼的。也许,压根也是不想去瞧。他想,他是理解这种感受的。

柳少卿让司机提前停了车,吩咐何平今日就到这里,早些下班回去。

她就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一段路。

今天一回来,看着桌上的大摞文件,她对自己的工作,向来讲究效率,这事上,她跟小姑子看法做法一致。她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处理完毕,交给何平。

她去茶水间的时候,听见几个下属聊天。一个同事问何平,说柳市今儿工作效率低了啊,往常压下来的文件,她可不会批这么久。何平说,你们一个一个的有闲心在这八卦,快做事去。

效率降低了嘛,也许吧。

夜风吹在身上凉,她抱了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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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后跟有些疼,她下午在工业区走了一圈,这个行程,原先也是排在后日的。

可她总得做些什么,再多做些,做了,大脑才不会空下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都这把年纪了,她笑了笑。

她是信任温道明的,那个坏小子,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他还是那个笑的跟小流氓似的坏小子。她是信任他的,只要他不承认,她就信他。他就算是保持沉默,她也会信任他。

她这样告诉自己。

前方的路亮了起来,后面车子的声音,她回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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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点事情,凌晨两点才回家,又被系统鄙视,一直进不来红袖,大家久等了。

今天开始,我慢慢补上之前欠下的债。

阅读愉快。

PS:上一章节有个大BUG,凌晨一点多发的文,眼睛都不晓得长哪儿了,愣是没检查出来——萧以真,而非“夏以真”。

谢谢读者979亲帮我指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