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薛洋沉下声音道:“魏无羡你不用再说了,我的事我自能应付,不需要你这么伟大舍己为人。”

见薛洋迈步就要走,魏无羡忙喊他道:“你等等。”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划下几笔,符篆自动折叠成小小的一团飞出窗外落在薛洋手心:“千里传音,有什么事你就用这个告诉我。”

薛洋低头看了看手中符篆,半晌后才轻声道:“知道了。”说完疾步离开,一路匆匆忙忙只等到走出柴房的视线范围,才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扶着一旁的墙大口喘息,等待心下翻腾的血气慢慢归于平静。

他比魏无羡更知道温若寒不好应付,因他执意一口咬定身上没有阴铁,温若寒早已开始怀疑阴铁是不是就在魏无羡身上——毕竟这段时间他和魏无羡同在一处,把阴铁交给亲近之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虽然薛洋在大殿时连讥带讽的表示就算真有阴铁,也不会给外人,但温若寒俨然不信他的维护之词,并让温晁在百家听训时一定要想办法从魏无羡身上问出阴铁的下落。

第二日的殿前听训,温晁果然没少刻意针对魏无羡刁难。

虽然温晁一向嚣张跋扈,对其他世家子弟也常口出恶言,但在对魏无羡时却格外明显,连一向迟钝的聂怀桑也看出了端倪,悄悄问身旁之人:“魏兄,你是不是得罪了那个温晁,我看他好像一直在针对你啊!”

“大概吧!”魏无羡模棱两可道:“温晁作风不是一贯如此吗?得不得罪有什么区别。”

“那倒也是,”聂怀桑握了握扇子,惴惴不安道:“反正谁都不能在他那里讨个好。”

正说着,就见站在阶梯上的温晁指着这边怒道:“让你们说话了吗?交头接耳的议论什么呢?找死吗?”

聂怀桑忙站直身体不敢再多言,魏无羡却冷笑一声撇开目光看向旁边,懒得理会。

“说你们两呢,聋了吗?”见得不到回应,温晁气急败坏地几步走下来,先给了聂怀桑一记警告的眼神,才斜着眼睛看向魏无羡道:“魏无羡,说的就是你。怎么着,人都站在我温家的地盘上了,还把自己当少爷呢?刚才说话不是很大声吗?怎么现在反而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说话了?”

魏无羡懒洋洋地看了过来,反问:“温二公子想听什么呢?”

温晁近前来压低声音道:“乖乖说出阴铁的下落,从此你我便相安无事。你若不说……”

魏无羡挑眉:“如何?”

温晁勾着一边的嘴角很是不屑道:“那这训你也不用听了,去后山做做苦力,直到你老实交代出阴铁下落为止。”

魏无羡啧啧惊叹,恍然大悟道:“相比起听训,做苦力似乎更有意义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呢,多谢温二公子给指的这条明路。”

说完还正儿八经地拱手行了一礼,只气得温晁嘴都歪了,退后两步猛地一甩袖摆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魏公子这么想做苦力,来人,把他带到后山去砍树,傍晚前不装满整个柴房,饭就不用吃了。”

几名家仆上前来押着魏无羡,在其他世家弟子同情的眼光中将他带了下去。

事实上比起听训,魏无羡确实更愿意砍树。既不用背什么《温氏菁华录》,又不用看温晁那张恶心的嘴脸,这不是很好么。

不过说什么“傍晚前要装满整个柴房”,魏无羡倒没这个精力和想法。

温氏看管他的家仆站得很远,也不多加催促,毕竟砍不完吃不上晚饭的人是魏无羡,又不是他们,何苦费这个力气一直吆喝。

因而一天下来,魏无羡砍几下便休息一会儿,遇上起风时还会找个阴凉处躺下小憩,真觉待在这后山的林子里比在前殿听什么训要好上百倍不止。

临近入夜,温晁在一众弟子的围拥下过来查看时,见一整日魏无羡才砍下两根树,气得一鞭子抽在看人的家仆身上,怒骂道:“你们是死人吗?让你们在这里看着他,你们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整整一天才砍了两棵,你们和魏无羡一起都别吃饭了!”

魏无羡忍不住就大笑起来,被人一把推进柴房时还止不住笑意。

吃不吃饭的魏无羡倒不那么在意,他也不是没有挨饿的经历。只是一日不见薛洋,着实挂念对方情况,心想如今温晁一口笃定阴铁就在自己这里,薛洋那边应该要稍稍好上一些才是。

靠着草垛出神地看着窗外夜空,星光点点映耀出光芒,透过窗栏洒在地上,魏无羡心绪逐渐飘远,胡乱思忖着:不知道薛洋现在在做什么?他这一日过得如何?温若寒有没有为难他?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寻声望去,薛洋那张极是好看的脸出现在窗外,将手中的食物递进来道:“喂,你没饿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岐山,剧情也正式开始了。 -0-

第20章

魏无羡接过食物,朝他身后瞟了一眼,见并无他人,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样?温若寒有为难你吗?”

薛洋摇头:“他以为阴铁在你这里,倒没怎么为难我。我听说你今天惹怒温晁,被押去砍了一天的树?”

魏无羡随意笑了笑,并不在意:“哪里是砍一天的树,是待在后山歇息了一日。”稍作停顿,又问:“温若寒既然相信你身上没有阴铁,那他现在留你在岐山,是让你帮他操纵那三块阴铁?”

薛洋点头:“他想用活人炼凶尸,但阴铁之气很容易反噬,何况还是缺一块的阴铁,要操纵起来更难。阴铁是薛重亥所造,我是薛重亥的后人,虽然阴铁这东西并不认主,但我来操纵总比温若寒要容易一些。”

“他要炼凶尸?”魏无羡惊道:“这是邪道术法,你千万不可碰触。”

“你若能驾驭,它便不是邪术,”薛洋难得的耐心解释:“你若被它驾驭操控心性,那就是邪道。是不是邪道,全在人的一念之间。”说着,手指敲了敲窗栏提醒道:“不饿吗?”

“哦!”魏无羡咬一口食物,边吃边问:“那你给他炼了吗?”

薛洋讥笑道:“有这么容易,温若寒还找我做什么。他自己倒炼了不少走尸,只是都很普通罢了。”

要炼凶尸,如若炼制之人经验不足难以掌控,便需得借助外力——找生前或临死前怀有极大怨气之人,才有可能炼成。

温若寒为此倒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又在他们死前极尽折磨,就是希望能激发出他们的怨气,使其能成为凶尸。

只可惜那些人死前皆都充满惊惶与恐惧,虽也带着些恨意,却还不足以让他们一举成为杀伤力强大的凶尸。

加之温若寒也是第一次尝试炼尸,能依仗三块阴铁炼出走尸已属不易,再要往上炼制凶尸可谓是难上加难。

所以温若寒才留薛洋一命,因知道他在术法上极具天赋,若是由他来炼制凶尸,必然要简单得多。

魏无羡又岂非不知,无论是操纵阴铁还是炼制凶尸,对薛洋都会有损伤,不管这炼制术是否属于邪道,终归在正道以外。

想到薛洋如今处境并不比自己好多少,魏无羡难免食不下咽,想了想道:“你能想办法逃走吗?你不是逃命的本事最厉害吗,想个法子从岐山离开,别留在这里。”

薛洋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手臂处,那里爬着几缕晦暗的黑纹,虽还不明显,却已能看出痕迹来。

“我当然会走,”薛洋漫不经心的道:“你以为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口里这样说着,脑中却浮现出白日里温若寒的那句威胁之语:“别想耍什么滑头,好好留在这里给本座炼出凶尸,若敢心怀鬼胎,本座定要那魏无羡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