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薛洋几乎从不夸人,难得夸一个人还连夸两次,饶是对方是最亲近之人魏无羡也心底微酸,将人一把揽近几分低声问道:“师姐好,我就不好?”

“你当然好,”薛洋随口敷衍,将吃完的一支竹签扔到桌上,拿过串新的拆开糖纸咬下一口,见魏无羡手中糖葫芦半颗未动,手指只是捻动竹签把玩,便问:“你不吃吗?”

魏无羡惊讶他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吃下整串,还继续又拆新的,无奈摇头:“你还真是喜欢吃甜食。”

薛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道:“怎么,你不喜欢?”

魏无羡手指在他头顶揉了揉,口吻无不温和:“你喜欢,我便喜欢。”

“什么乱七八糟的。”薛洋皱眉,不太明白魏无羡的话中之意,也懒得费神去想,见他手里捏着那串还是不动,遂追问:“那你要不要吃?”

魏无羡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因吃多糖的缘故双唇被浸得红润水泽,嚼动时能看见他嘴角还粘着些糖渍,当即心下一动,眼神也暗了下来,道:“我要吃……你这一颗。”说罢,低头便吻上去,舌头挑开他的嘴唇**将还未吃完的半颗枣含过来,分开时脸上已然带着些逗趣的笑意,不吝夸道:“很甜。”

薛洋毫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却见魏无羡甚是无辜地看过来道:“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薛洋气极,回回在这方面都被魏无羡抢先,还总被他拿得死死的,心里怎么也不肯认输,扔开糖葫芦朝旁边那人扑过去,扳着他的脸将人狠狠吻住。

魏无羡极其自然地伸手将人抱住,顺势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揽紧他的腰往怀里扣,两人竟是又吻到了一起。

薛洋是带着几分想要赢过魏无羡的势头去吻的,因而亲起来毫无章法,好几次差点咬到对方嘴唇,只亲得魏无羡憋不住要笑,实在被薛洋这狗啃似的亲吻闹得无法,一把推开他大笑起来。

薛洋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又恨自己年少时一门心思扑在修炼术法上,竟没看过什么闲杂绘本,才连这最简单的吻也亲得一塌糊涂,不如魏无羡一半的娴熟与舒服,既恼又怒,掐着他的脖子愤愤然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么会,你看过不少绘本吧?”

魏无羡握住他的手,墨黑眸子因笑意而透亮,却又蕴着极深的喜爱,只觉天底下怎么能有如薛洋这般可爱之人,便道:“是曾偷偷看过几本,你想的话,回头也找些给你看。”

“你说的,别忘了。”薛洋一口气这才顺下去,随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坐在魏无羡身上,忙一个箭步跳起来连退数步,又要怒:“魏无羡!”

桌旁那人只得举手安抚道:“是是是,我的错。”心里却道,薛洋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总要争个高低输赢,明明胜不过,却还不愿承认,也真叫人无奈。

江澄已找到魏无羡,又与江厌离汇合,那便不能一直住在客栈。他惦记要回云梦重建莲花坞,便稍作整顿后提出启程。

几人都没有意见,连同薛洋一起简单收拾完就朝莲花坞出发。

江澄心急,想要直接御剑前往,便提出自己带着江厌离,让魏无羡带薛洋,组成两组御剑回去。

魏无羡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此地与莲花坞很近,不过一日路程便可到,何必御剑。”见江澄皱着眉头就要说话,手中长笛悠然一转点在他肩头道:“这一路上回去,也可走走看看,若需要添些什么,就一并带回莲花坞,岂不省事?”

江澄听他后面一番言语也有些道理,便不再强求一定要御剑。

四人走走歇歇约摸一日半后到莲花坞,站在昔日家园门前,江澄顿时悲从中来,回忆里的一幕幕宛如颜色鲜丽的画卷就在身边展开,画里的人却已少了许许多多。

薛洋只在莲花坞住过一小段时间,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也不理解魏无羡三人站在前院时流露出的悲伤与怀念,便只立于一旁陪同。

江澄回到莲花坞的第一件事便是请人来重新修缮所有楼亭厅阁,将温氏存在过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整个莲花坞恢复成江枫眠还在时的模样。

之后开始马不停蹄地招揽新弟子,一一登记、考察,根据来者资质不同给他们安排不一样的修习方式等。这样一段时间下来,江澄整个人忙得跟打转的陀螺一样,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

可这么忙的情况下,魏无羡还是常常不见人影,几次让弟子去风定阁寻人,回来不是说“不在屋里”,就是说“看见和薛公子已经出去”。次数一多,只气得江澄想揍人,也懒得再管忌讳不忌讳的,怒骂道:“这个魏无羡,正是重建莲花坞的重要关头,他居然还天天带着薛洋出去玩乐,我看他简直就是被薛洋迷得昏头了!”

第37章

江澄对魏无羡完全不管莲花坞诸事的态度极为生气,待想要找他理论,却接连好几天见不着人。

等到饭点时想着这总归要回来的吧?结果依然不见人影。

江澄气得无处发泄,只得跑去找江厌离诉苦道:“阿姐,这魏无羡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前在客栈时就天天见不着他人,现在回来莲花坞他还是这样,三五两头的不知道跑去哪里,这么多的新弟子,他是一个也不管。”

江厌离自然知道魏无羡并非那种不负责任没有担当之人,但又确实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只得先这头温言软语的安抚江澄。

这日,江澄在练剑场训练新弟子,扭头见魏无羡正从外围走过去,身边倒不见薛洋,忙几步上前喊道:“魏无羡!”

魏无羡闻言转身,笑笑道:“江澄,有事?”

江澄一听,被压制的怒火烧得更烈起来,满是不悦道:“你还好意思问,这莲花坞的事你还要不要管?”

魏无羡眼帘微垂,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面上却半点不显地起笑道:“管,怎么不管。”

江澄丝毫不为所动,反问道:“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你这是要管的样子吗?”见他成日长笛不离手,又问:“好端端的你用它干什么?你的剑呢?你现在怎么不配剑?剑久日不用就会蒙尘,你是想再用时剑都拿不稳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只逼得魏无羡伸手按在他肩头妥协道:“好好好,我管莲花坞的事。也没有不管,只是见你件件都做得尽善尽美,哪里还用得上我,所以我才偷个闲而已。”

江澄素来脾性极直,有气定要说出来,说完便也没事。如今魏无羡一番话明里暗里将他连夸带赞,江澄听完再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你可别再到处跑得让我找不到人,这边多的是事让你做,少偷懒躲到一旁把事都推给我。”见他听得心不在焉,便没好气道:“魏无羡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魏无羡口里这么应着,心里却是无声叹气,暗道躲不过也得躲啊,自己已经无法用剑,怎么教这些新弟子?还是先躲一时算一时吧。

江澄这才放下心来,等过一日让弟子去风定阁叫人时,回来说是和江厌离等人往湖那边采莲蓬去了,气得咬牙切齿,强忍着怒火将一日之事处理完毕后,坐在大厅首座等着魏无羡回来。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魏无羡、薛洋和江厌离才一人捧着一堆的莲蓬进门,还兴高采烈说说笑笑,等进门见到江澄暗沉的脸色后才停步。

江厌离马上意识到江澄在生气,魏无羡更知道他是在为何而气,唯独薛洋一脸的不解,小声询问道:“他怎么脸色臭成那样?是不是我们出去玩没叫他,他不高兴?”

魏无羡无声叹一口气,将怀中莲蓬一股脑都交给薛洋道:“你先回去等我。”

薛洋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这人无论做什么从来都不避着自己,但眼下这气氛的确奇怪又压抑,便也不再多言,和江厌离默默转身出去。

薛洋手臂里堆满莲蓬,心中惦记魏无羡那边不愿走远,等一弟子路过时干脆全都交给对方,自己则站在荷香四溢的池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前厅那边张望。

少时,有江澄的怒喝传来,一声高过一声,薛洋手指立时紧握成拳,皱紧眉头将心底那股想要冲过去的欲望压下。

魏无羡的声音起初并不能听见多少,随着江澄话语越发难听,两人的争执声也逐渐变大,甚至有弟子闻声而来时被江澄一声暴喝训走。

两人吵了约有半个时辰,门口偶有过路之人也慌忙离开不敢停留。

薛洋站在莲花池边的小桥上等到腿都开始发酸,才见一袭黑袍、手持陈情的魏无羡迈步出前厅朝这边走来。他面容冷峻,眼眸暗沉无波,行走时带动一阵微风拂过,凌厉气势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