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眼见着前方狭窄的小路被两排插着倒刺的木桩拦住,魏无羡凭空画出一道金符往上贴去,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两排木桩被炸得粉碎,木屑四处飞散弥漫整片天空。

惊天的响声将里面正在吃饭的金家门生吸引出来,见有人擅自闯入山谷还破坏了木桩,忙持剑拦住去路道:“站住!你们是谁,竟然敢来这穷奇道,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魏无羡手持陈情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手心,挽唇轻笑道:“哦?这里是谁的地盘?”

“此乃穷奇道,属于兰陵金氏。”其中一人恶狠狠的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小心你们的性命不保!”

“原来是兰陵金家的地盘,”魏无羡恍然大悟,在对面几人得意的神情里含笑点头:“这就说明我们没有来错地方。”顿了顿,话语温和无害道:“几日前听说有个叫温宁的人被送到这里,向诸位打听打听,这温宁可还在穷奇道?”

那几人面面相觑,彼此眼底有遮掩不住的心虚一闪而过,站在中间之人故作强硬道:“什么温宁?姓温的这么多,谁知道温宁是哪个?要找人上别的地方去,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既然如此,”魏无羡点了点头,依旧随和的口吻下已然带着一丝冷意:“那便劳烦诸位将里面姓温的人都叫出来,让魏某一一过目,好确定那温宁不在这里。”

“呸!”中间那人啐了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指挥大爷们。还要让所有人都出来给你看看?你也配?赶紧滚!”

魏无羡嘴角笑意逐渐扩大,眼帘轻垂遮住眸底稍纵即逝的危光。

“问清楚了吧?”站在一旁静默许久的薛洋不急不慢地抽出降灾,笑若春风的面容看上去宛如三月里的阳光般夺目:“等了这么半天,我都要不耐烦了,果然动嘴不行,还是要直接动手更干脆点。”

说完提剑便朝那几个金家门生杀过去,剑风利落出手极快,不过片刻之间便已有两人丧命在降灾之下。

有几人见薛洋剑势凶狠出招毒辣,完全不留余地,当下相互打个暗号从后方欲要偷袭,被魏无羡一道金符打过去印在他们后背,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全身剧痛难忍竟连剑也拿不稳地滚倒在地。

薛洋留下几个活口,一人一剑挑断他们的手筋,歪头笑问:“温宁呢?再不说,手脚就都保不住了。”

有人认出来的两人便是鬼道开创者魏无羡和他的道侣薛洋,这才后知后觉方才说过什么狂妄之言,顿时惶恐如潮水涌上全身,吓得几乎是肝胆俱裂,跪地求饶道:“魏公子饶命,薛公子饶命,我们实在是不认识什么温宁,只知道来这里的全是姓温的人,但究竟有没有温宁,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薛洋咧嘴狞笑,滴血的剑刃拍了拍那人脸颊,道:“一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吗,非要见点血才肯好好交流。”

“是是是,”活下来的几人皆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魏公子和薛公子来,求两位公子饶小的们一命……”

“先别忙急着求饶,”薛洋将剑上的血在那几人衣服上蹭了蹭,笑意不善道:“魏无羡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让你们去把这里的人都叫出来,一个也不许落下。”

“是是是,这就去,两位公子稍等!”几人顾不得还在流血的手腕,连滚带爬地进去叫人。

少时,所有被送到穷奇道的温姓人皆都出来,垂着头排成四行站在空地上等魏无羡和薛洋过目。

这些人里男女老幼皆有,衣着褴褛满面血污,身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口,被金家人叫过来时有的步伐蹒跚走路不稳,一看便是腿上有伤的。

魏无羡上前一一查看,见里面果然没有温宁,心中惊讶,来来回回又看过两遍后才问:“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有一人回答,抬头对上魏无羡黑冷的眸子时忍不住畏缩一下,连忙低头避开那道冷彻心骨的视线。

魏无羡上前一步,以极慢的语速又问一遍:“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那人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嘴唇微动好半晌才挤出微弱的声音,胆怯道:“除、除了……已经死掉的那些人,他们都被……被扔到山后面的坑里……”

魏无羡心底已然升起不祥之感,却仍沉声道:“带我们过去。”

见那人退缩着不敢答应,魏无羡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容阴冷且极具压迫:“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不不不、不需要……”,那人连忙摆手,打了个战兢后浑身发抖地带着魏无羡和薛洋往后山的巨坑走去。

第51章

后山的巨坑里因刚下过雨的缘故,里面还留着不少积水,数十具尸身被泡在里面一夜,皆都面目肿胀快要辨不出原本的样子。

魏无羡毫不迟疑地踩进污水中,一具一具翻着尸身查看,便是被黝黑的脏水染透袍摆也全然不顾。

薛洋从未见过温宁,无法帮忙辨认,只能皱紧眉头站在一旁看着。

只是被弃于坑中的尸身实在太多,大半天过去魏无羡才看不到一半,身上已然极其狼狈,额上垂下来的发丝也被污水溅成一缕耷拉在脸庞。薛洋实在忍不下去,只得也走下水凭直觉帮忙看看是否有温宁。

这个年纪太大,肯定不是!

这个皱纹都爬满脸,也不对。

女的,不是。

中年男人,不是。

薛洋看过一个又一个,最终在一水深处找到面容朝上、全身都被浸泡在污水里的少年,抹去他脸上的一些黑色污渍后见发白的脸庞很是清秀,忙喊道:“魏无羡,是他吗?”

魏无羡几步跑过来扶起水里的人一看,正是温宁。

他身上的伤口已被水泡得皮肉外翻,竟还在丝丝渗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肉,不是这儿有剑划出的口子,便是那里有尖刺插出的窟窿,淤青的嘴角红肿不堪,只略微看一眼便可知,这是活生生被虐待而死的。

魏无羡双眼充血般通红,杀机立现,握着陈情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丝丝黑色从笛身迅速散出,弥漫在空气里来回悬宕。

见慢慢转过身来的魏无羡周身扩散着浓郁杀气,引路的那几个金家门生皆都哆哆嗦嗦道:“不、不关我们的事,是他……是他经受不住,就、就死了……”

“经受不住?”魏无羡挑眉,笑意极致冰冷:“那也让你们来试一试这些非人的折磨,看看你们能否经受得住。”

语落,完全不管那几人怎般哭喊求饶,将陈情置于唇边吹出一阵曲调。阴气漫天散开,除被召唤而来的阴魂外,死后被抛在水坑里的温姓众人,但凡有怨气重一些的皆都僵硬地动着手脚开始要爬起来,俨然已被陈情控制成为走尸。

金家的几个门生从未见过这般惊恐的场面,哪里想得到死透的人还能站起来,当即吓得鬼哭狼嚎的要逃,甚至有胆小的颤栗之时裤子里已透出腥臭的水渍来。

薛洋怀中的温宁也轻轻动了动脑袋,似是感受到陈情的召唤想起身,勉强动弹几下后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

薛洋疑惑地伸手在温宁鼻下停留片刻,并无气息,确实是已死没错。但等他又在手腕处探听之时却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在跳动,若有似无仅剩下最后一缕气息强撑着。当即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篆贴在温宁身上,喊着魏无羡道:“温宁还没死,还有一口气。”见魏无羡连忙收笛回身过来,又道:“不过也离死不远了,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魏无羡手指按上温宁脉搏静听片刻,道:“你用灵力保住他这口气。”自己直接咬破手指在温宁身体上以血画符,等符光隐入体内时,配合着薛洋缓缓送入的灵力在皮肤下闪过一层金光,温宁身体剧烈一弹后,有血水再度顺着嘴角流出。

“我们带他走。”魏无羡正要蹲下去背人,薛洋拦住他道:“我来。”说完一个反手将人稳稳背起,看着满地的狼藉问道:“这些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