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景淳在中国驻柏林大使馆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出席记看会的记者们全部是欧洲各国媒体的记者,大多数是来自协约国国家。

许景淳严肃的宣布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正式声明,中国是出于中德友谊才要派兵来欧洲的,他严厉指责了德国方面擅自剥夺中国援军的指挥权,并擅自扣留中国外交官,监视中国大使馆,这样的行为严重冒犯了中华帝国及皇家的尊严,声明要求德国方面立即做出有效补偿行动,立即停止一切有损于中德关系的行为,并立即向中国外交官道歉。最后,许景淳提出一个期限:八小时。限期德国在八小时内必须做出有效的肯定的答复,否则由此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均由德意志帝国承担。

在场记者们一片哗然,他们根本无从想象,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盟友竟会在短期内出现如此严重的外交冲突,并有向更坏方向演变的趋势。

一个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当即向许景淳提问,“这次事件及这份声明是否会对发展中的中德关系造成灾难性的影响,是否会影响到中国向欧洲的出兵计划?”

许景淳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中德关系的确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点上,如果德**方和外交部门继续一意孤行,做出伤害两国人民情感的事情的话,那么中德关系的破裂是可能发生的。德国方面只有严格按照中方的要求尽力弥补此次事件的不良影响,才能够继续获得中华帝国的友谊。至于是否出兵这件事,还需要我国政府和军部作出回应,我作为一个外交官不宜做出太多评价。”

一位《柏林时报》的女记者提问道:“目前在各国流行着还多不利于中国的传言,其中一条就是中国此次出兵的目的不是进行武力调停,而是想要涉足欧洲事务。请问大使阁下对此有何评论?”

许景淳面色阴沉,对这个女记者的发问非常不满,这显然是一次公开的挑衅,但是顾忌外交颜面,他还是冷静的作出答复:“我不知道您是哪里听到这种传言,既然是传言,我想在这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上,就没有必要对此进行答复了。谢谢。”

那位女记者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好半天,一位自称是法国《马赛报》的记者提问道:“公使阁下,最近两年中法关系发展势头非常喜人,双方的贸易额连年大幅度增加,而且中国山西和浙江的几大财团也在法国金融市场上投入了巨额资金。可是如果欧洲大战的阴云给发展中的中法经济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场战争的诸多不确定性因素令法国经济前途未卜,请问公使阁下,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是否会继续加强与法国的贸易关系,是否会加大对法国市场的投资力度呢?”

许景淳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法国记者表面上彬彬有礼,可是话里话外都藏着机锋,对方想从自己口中得知中国对法国经济上的态度,从而不难判断中国会在这场战争中站到法国的一方还是对立面上。他稍稍思索了一下,随即答道:“战争确实对经济发展存在致命性的影响,但中国和法国在经济上存在密切的依存性和互补性,就像中英、中德、中意、中奥等等经济关系一样,绝对不会因为一场战争就轻易中断的,大家不要忘了,战争是破坏,而经济则是建设,如果这场战争是无法阻止的,我们也会想方设法通过经济来最大程度的弥补战争造成的损失。”

许景淳的回答非常含混和暧昧,一方面把中法经济关系放在与他国关系相同的角度上,另一方面也明确了中国愿意同包括法国在内的所有国家发展经贸关系的良好愿望,根本就没有体现出任何倾向性,令人难以捉摸。

一位美国《华盛顿邮报》的记者站起来说道:“大使阁下,我听说德皇威廉二世已经秘密抵达北京,并且和贵国皇帝陛下进行了友好磋商,这一次两国首脑的会谈内容可以在这里透露一下吗?还有就是这次会谈是否直接导致中国做出了出兵欧洲的决定呢?”

许景淳回答道:“这件事我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使两国首脑会晤,这也是国与国外交发展过程中一次很正常的会晤,我们都不希望这件事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做文章。”

许景淳清了一下嗓音补充道:“我国皇帝陛下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爱好和平的国家都会成为中国的朋友。”

台上记者们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天,欧洲各大报纸纷纷以头版头条刊登许景淳在柏林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许景淳一时间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热点人物。

载滢把一份《中华时报》呈给了关绪清,第一版上刊登着许景淳慷慨陈词的相片,载滢指着报纸上的相片说道:“这个许景淳胆子真是够大的,一没有请示皇上,二没有请示外交部,竟敢私自召开新闻发布会……”说着,载滢偷眼看着皇上的表情。

关绪清笑了:“许景淳?好样的。朕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回头告诉伍廷芳一定要发电表彰。他一个小小的驻柏林公使竟然说出了朕想说而没有说的话,庄重、得体、简洁、准确,这样的人不重用还重用谁?”

载滢刚才还为许景淳捏着一把汗,现在一听皇上这么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关绪清回头看着载滢说:“听说许景淳是经你介绍到外交部的,对吧?”

载滢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说皇上整天在紫禁城里呆着,怎么天下大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一时间语塞,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

关绪清呵呵一笑:“你怕什么,朕还没说完呢,要不是你介绍他到外交部,朕也发现不了这位能人,朕还要夸奖你荐贤有功啊。”

“谢皇上恩典。”载滢擦擦头上的冷汗,跪倒谢恩。

关绪清一挥手让他起来:“你来见朕不光是因为许景淳的事吧?”

“皇上圣明,奴才此来确实有一件大事要来启奏。”

“哦?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