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莱交给瑞约克斯一份手写的广播稿,瑙约克斯只是扫了一眼,此刻他关心的是有人向他提过的一个细节问题。

“可尸体呢?”他问。

“这件事有人专门负责。”希姆莱冷冷地回答,“一个就足够了。缨勒会在适当时机把尸体给你们送到出事现场。”

说到这儿,门一开,缨勒准时出现在希姆莱的办公室里。

“我亲爱的瑙约克斯,”缨勒拉着瑙约克斯的胳膊亲热他说,“我听到许多人对你的行动方案表示赞赏。应该说,上边挑了一位能完成这次任务的最合适的人。”

缪勒在办公室靠里边的大皮沙发上坐下,又请瑙约克斯坐下,对他说:“我要作的只限于向你提供罪证。”他笑了笑接着说,“5月20号晚,战斗开始后2分钟,即19时30分,我将在电台楼前的人口处放一具尸体。尸体是刚被杀死的,自然是穿波兰军人的制服。我知道,你在开始行动之前,等候一个无线电信号。一旦我宣布尸体已被安置好,你马上就会接到这一信号。我预祝你走运,瑙约克斯,一切都为你精心安排好了。还有,请你不要为受难者的事担心。他是从集中营的囚犯中挑选的,是个犹太人。”

时间终于来到了5月20日下午4时,瑙约克斯在上西里西亚大院7号房间将他的人召集在一起。

“我们的人都到齐了。2个箱子在我的汽车里。第1个装7套波兰军服。今晚19时,我们要到离我们的攻击目标几公里远的拉迪布尔树林里去,我们在那儿换装。”

随后,他又对希姆莱给他派来的无线电专家说:“卡尔,你把放在另一个箱子里的电台接通,在19时30分之前等候我们开始和行动的信号。过一会,我告诉你波长,19时30分,我们准时换衣服,除去所有表明我们身份的物件和痕迹,然后就去占领电台,控制电台的人员。你们不要说一句话,设法使电台的人相信我们是波兰人。一到里边,卡尔和海因里希就跟我一起行动。”海因里希是讲波兰语的广播员,他也是由希姆莱指定参加这次行动的。

瑙约克斯接着说:“卡尔,你要预先和柏林接通联络。海因里希,我在那儿将给你一份广播稿,由你对着麦克风宣读。在你播讲时,我将向空中放枪。在我们占领电台几分钟后,将开来一辆黑色‘奥贝尔’轿车,在电台的主要入口处停下,一具死尸将被扔在台阶上。你们不要管这事,这是另一个部门干的,在电台,我们至少停留5分钟,但愿我们不会碰到敌对行动。如果出现警察,你们可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要设法逃走。假如你们中有人被捕,就说自己是波兰人。柏林总部已预先考虑到这一情况,将要求警察把俘虏交总部处理。你们记着:在今晚19时30分,你们将成为波兰人;谁要试图阻挠你们,就向他开枪,不管他是什么人,即使是被你们打死,也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这是命令!”

为打破沉默紧张的气氛,瑙约克斯从他的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讲演稿。他把信封交给海因里希,海因里希立即读起来,随后又提出几个问题,会议到此结束。

至于他的同伙对这次行动有何想法,瑙约克斯毫无所知。他告诉他们晚18时30分再到饭店会齐,随后,他到楼下喝了一杯酒,借以振作精神。

傍晚,这7人又重新回到饭店聚齐。他们热烈畅谈,个个都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对这次行动的展望使他们轻松下来,消除了因等待而产生的紧张之感。

瑙约克斯检查每个人是否喝过酒,可他自己却喝了两杯,随即命令:“出发!”

这7人走下楼梯,分别登上两辆轿车,尽力装出平静而自然的样子。

瑙约克斯和卡尔以及海因里希乘第一辆汽车,其它人坐第二辆。两辆汽车相距不远,快速向拉迪布尔树林和边界方向驶去。他们选择小路从格莱维茨电台的右侧开进树林。车子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此处极隐蔽,从路上看不到车子。瑙约克斯先下车,示意他的同伙别说话。他从车子上搬下两个箱子并将其打开,在第一个箱子里有7支新“鲁热尔”手枪,枪管上还涂着油脂,还有7套波兰军服。他们毫无声息地快速换好衣服。在他们检查手枪时,卡尔打开放在另一个箱子里的无线电电台,戴上耳机,等候从柏林来的信号。当收到信号时,他看看表,时间19时27分。

瑙约克斯立即登上汽车,轻轻地关上车门,其他人也都上了汽车。两辆轿车重新开上大路并尽力保持安静。过不多久,在一声尖锐的汽车轮胎摩擦声中,汽车在电台楼前停下。

天黑下来了,在通向大玻璃门的6级台阶上,瑙约克斯看到右边的玻璃窗内有灯光。这太好了,因为他由此知道里边有个值班。

瑙约克斯轻轻推开房门,两个同伙紧跟在他身后。这时,里间的小屋里走出一个穿兰色海军制服的人,看到他们后便立即停下,还没等他喊出声,海因里希便紧紧地把他抓住,并把他的头狠狠地向墙上碰了两下,那人一声没哼就昏了过去。

瑙约克斯又转向右边的楼道,寻找那个他透过窗户发现的人。他看到那人在第二间小房子里,此时正在俯身于一个文件柜上。还未等他转身,瑙约克斯就给他一枪托,那人当即倒下。

这时,从楼道尽头,从大厅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喊声和脚步声。瑙约克斯急忙从小房间走出来,正碰上卡尔。

卡尔对他说:“快,从这边走!”两人匆匆向绿门走去,绿门上写着“肃静”二字。而此时海因里希已经进了括音室。

这是一个摆有几样浅灰色办公家具的小房间,房子的正中是工作台,上边摆着麦克风。在正对着门的墙上,有两个朝另一个更小的房间开的窗口,窗口上安有厚玻璃。即将用波兰语向布雷斯劳电台播音并向整个德国转播的电台就在这间小房子里。

海因里希坐在工作台前,一手扶着麦克风,一手拿着已被揉皱的广播稿,他在等候命令。透过与调度室连通的玻璃窗口,瑙约克斯和海因里希看到卡尔先开动机器,他把*纵手柄一个一个地拉上又放下,显得很慌乱。瑙约克斯骂了一声,走到他近前问:“怎么回事?”

“找不到与布雷斯劳电台接通的手柄。”卡尔没好气地回答。

“笨蛋!你应该接通线路!听明白了吗?我以为你应该熟悉自己的业务!”

卡尔没好气地回答:“是应该这样,可要*纵它,需要先找到它啊。”

今晚无论如何要把消息发出去,可事情又是这样不顺利。窗口的另一边,海因里希也显得焦躁不安,他拿着广播稿的手直哆嗦,脸上冒着冷汗。

“至少你可以先向本地区广播吧?”瑙约克斯有些泄气地问。

“是,”他回答,“但只可用长波,这远不够,因为除了附近的村子,其它地方都听不到。”

“好了,就这样做吧!总之一定要把这份稿子播出去!”瑙约克斯随即又回到括音室,让卡尔重新*动手柄。

“见到信号,你就开始读。”他向海因里希说道,“你要大声点,因为我马上就要放枪,制造混乱。”

在卡尔接通线路前二三秒钟,瑙约克斯心里说,还好,没遇到任何外来的干扰。

海因里希于是开始广播。他的声音极大,近于大声吼叫,瑙约克斯甚至不愿听他播音。这份讲稿他已看过几次,内容是德国的领导人要把欧洲推向战争,和平的波兰受到威胁和侮辱,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希特勒,但泽是波兰人的。

瑙约克斯寻思:这是谁写的?多半是希姆莱,也可能是希特勒本人。现在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对着天花板开始放枪,连放了3枪,还一边嚎叫着。

等候信号配合行动的海因里希听到第一声枪响仍紧握话筒,但因恐慌而把稿子读错了。在瑙约克斯愤怒的示意下,他立即改正过来。瑙约克斯又向墙放了一枪,然后示意站在窗口旁边的卡尔关机。

几秒钟后,3人离开烟雾弥漫的播音室,急速向电台院门跑去。在门口,他们找到了另外4个同伙中的2人,然后一齐持枪逃跑。

这次搞砸了!瑙约克斯一边跑一边想着,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纳粹高层们一幅幅惊愕相,他们此时一定正坐在收音机旁,焦急地等候着。他们是希特勒恶毒阴谋的见证人。他想像着布雷斯劳电台2个工程师,此时可能正在他们的控制室里狂乱地拨动着*纵杆;而希特勒则可能在他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唾沫四溅。

想到这儿,瑙约克斯觉得自己背上流着冷汗,他仿佛看到绳索已套在他脖子上,像“一条犹太狗”一样和他的6个同伙一齐被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