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卒七进一,明晃晃的刺刀永远昭示着士兵的灵魂,有进无退,狭路相逢勇者胜!

关续清若有所思的说道:“人生无悔,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无论将来怎样,都无法回头了。小卒一去不复还,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勇敢地去面对。也许远方有很多很多的危险,一旦你选择了,你就不能再退缩,要的就是这种勇往直前的精神。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红:炮八平五,炮打隔山过,架在战马后的黑洞洞的炮口,直接瞄向汉界上的黑方步兵,并张开了血盆巨口。

康有为说道:“微臣从不害怕群山,因为一条路过不去,我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挡住我的不是前面的高山峻岭,而是不知如何选择的迷茫。”

关续清似有所悟的说道:“人的一生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我们在这短暂的人生舞台中尽职尽责的扮演各自的角色,在这场人生的棋弈之中,我们都成为了那跃跃欲试的弈手。既然是棋手,我们为的是什么?是胜利,是打败对方!何谓路?人走多了就是路。但是作为棋手,我们要做的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沉默……

房间内除了棋盘上的相互厮杀声,只有炉火中噼里啪啦的柴禾爆裂声!

面对康有为的频频杀招,关续清进退有据的见招拆招,一一化解。关续清知道自己已经给了康有为很大的压力,对于刚刚康有为来说,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闲散文官,到深得皇上器重,成为执掌帝国教育事业的股肱之臣,这一次面临教育部大规模人事调整,皇上又是给予了自己如此大的信任,令康有为感恩之余又不免有些惶恐,害怕自己一个疏忽,令皇上失望,因此棋路也明显有些散乱了。

身居高位的人,总要有一种时刻在走钢丝的感觉,不然随时可能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而皇上就是那个能托住康有为的人。人如棋局,没错,康有为似乎在赌,用这局棋来赌他的未来。

几经厮杀,棋盘上双方已经只剩下几个过河的兵卒,唯一不同的是,关续清多了一只马。

啪!

关续清用一只马换取了康有为的两个士,迫使康有为的红帅成了光杆司令。

双方都只剩下一个作战力量,各持一兵卒,同样关续清比康有为多了一个士。

“和了!”康有为有些失望的说道,在下棋上他一向是当仁不让,一盘棋也不愿意轻易输掉,哪怕对面坐着的是九五至尊。

“不!”关续清说完,将小卒进一,成单兵擒帅之势。

再看战场,几步之后,关续清的老将在士的掩护下,突然强占了中央,双方都不能动,除了关续清的士。

胜负已定!

康有为松了一口气,说道:“忘记了您还有个士可以动,您赢了,微臣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

看着这个险胜的功臣,士,关续清突然说道:“危难时刻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别人,是‘士’,打江山,朕有车、马、炮、兵,他们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可是若是没有守卫家园,保护自己的士和象,还没有取得别人的江山,先把自己的地盘丢了。它就像朕最后的杀手锏,‘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广厦,你就是我身边的士,不可缺少的士,可以托付的士。”

康有为听完之后,忽然低下头,老半天才抬起头,拿起皇上刚刚朱批的人事任命单,起身说道:“皇上,臣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就不陪您下棋了。”

说完,康有为转身离开。在那一刻,关续清似乎看到了康有眼镜片背后的晶莹光芒在闪烁!

而关续清收拾棋盘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士,是自己刚才棋盘上所剩下的那个士。

十一月二日,北京。

天气不错,昨晚上虽然下了一些小雪,可太阳一出来,早就化得一干二净了。看着那蓝得可爱的天空,关续清的心情格外得好。如此的好天气,不出去痛痛玩一回,就有些可惜了。现在在国际上,中国人碰到谁都是抬着头,挺着胸,虽然没有西方白人的那种一得道就趾高气扬、把其它人种都看成低等民族的小人样子,可也不用再跟以前一样,见了西方人,那身子自然而然的就矮了一大截。这种民族心态的改变,那些以前在中国横行霸道的西方人们最深有体会。从表现上看。中国人还是那么的谦虚。还是那么的彬彬有礼。可是西方人感觉得出,中国人那从骨子里面散出来地那种意气风、昂扬向上的气势,见了中国人,他们总感觉自己的腰板子有点儿硬不起来。

可是,单单这样,算得上成功吗?说真的,对此。关续清有点儿迷茫。无论从那个角度上来说,在别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成功者,三千粉黛,万万人之上,跺一跺脚,整个世界都会颤抖。以前,关续清也认为自己是成功的,可是今天偶尔静下心来。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成功,他拥有了一切。却没有了自我。秋天去香山看红叶,是生活在北京的人必做的一件事情。可是自己登基以来,竟然不知道香山上红叶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他是全世界最富有、最有权力的人,却也是全世界最没有时间的人。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声鸟叫声,关续清转过脸去,出神的看着那刚刚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行南飞的大雁,头雁的声音清脆动听,他听得出来,领头的那只大雁心里一定很快乐,对比一下头雁,他的心里有点儿苦涩。叹了一口气,他把心思收了回来,重新坐在椅子上,需要他过目的折子堆积如山,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各地送来的密折,单单前线送来的战报,就达几十页之多。看着这一堆折子,关续清苦笑了一声,有时候想要做什么样的人或许是可以选择的,但是选择了之后就无法改变,还是面对现实吧。今天不错,竟然有时间苦笑,也算是一个值得欣幸的事情吧。

正在批阅折子的时候,王商过来奏报说醇亲王觐见,关续清头也没抬,说了声“宣”。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皇上,您怎么了?神情好象有点儿恍惚?”载沣关切的问道。

载沣对自己的这个二哥极其敬重,对方精神上的一丝细微变化,他都会立刻洞察出来。关续清盯着载沣看了半晌,笑道:“五弟,多日未见,你也清减了不少。”

载沣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施了君臣礼后,关续清命人搬过一把杌子来,让载沣坐下说话。关续清悠悠的说道:“没有什么,刚才看到了几只大雁,心里有点儿感触。”

在明察秋毫的皇上面前,载沣不用刻意伪装自己。载沣点了点头,斜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太监刚刚送上来的香茶,一边说道:“臣弟知道,您一定是累了。臣弟也常常有这样的感触,特别是自己身心俱疲的时候。”

“可能吧,五弟,最近一段时间,国内国际的事情特别多,脑子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真的有点儿累。”关续清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样吧,皇上,今天您也给自己放假一天,臣弟陪你到香山去一趟,红叶,我们中国的大好河山。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紫禁城里面议事,也该出去放松一下了。”载沣笑着说道。

“好啊,”关续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摇了摇酸疼的肩膀,说道:“五弟,我们哥儿几个已经很久没有呆在一起,轻轻松松的玩一下了。每日在宫里不是谈战争就是谈国事,今天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几位弟弟都叫来,好好乐和一下。”

关续清共有兄弟七人,长兄早殇;三弟早殇;四弟载洸,早殇;五弟载沣,世袭醇亲王,时任内阁副总理大臣;六弟载洵,时任肃政厅厅长;七弟载涛,时任军事统帅部军务处帮办。

“遵旨。臣弟立刻叫人通知他们几个。老六上东北去了,前几天刚刚回来,老七是咱哥几个当中最闲的,战争一起,国际间贸易大减,国内工业也转入了战时机制,他这个最喜欢搞贸易的,现在竟然闲得有空在家里面钓鱼。除了咱们弟兄意外,载泽明天要离开北京,到全国各大造船厂视察一下,今天也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至于载滢这个活宝,这一段时间把精力都用在挑选和培训新飞行员的身上,正好天天呆在北京。哥几个难得都在北京,是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皇上,您休息一下,臣弟立刻去布置一下。那几个人的性格臣弟清楚,一个个办起差来都是一付不要命的样子,如果让秘书通知,说不定他们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托,我看我还得亲自打电话给他们,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公事放下,大伙儿散一下心。”

果然不出载沣所料,除了载涛一口答应外,其他几人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政务太忙,没时间出来。载沣不得已,把皇上搬了出来,说是奉了皇上口谕,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再推脱了,都乖乖的来圆明园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