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着下来。”兰常在娇喘着说道:“谁不知道你是太监……能这么着已经难为你了……”

“那还不亏了兰主子给的药?嘿嘿……”

“到底你是残废。唉……细得像根筷子似的,全当搔痒痒儿了……”

“那——奴才下来吧。”

“别!就这么压压也挺好的……”

“兰主子……”

“晤……”

“主子爷和你……做这事的时候,你也这么搂着不放吗?”

“……别说这话,没上没下的……皇上从来没翻过我的牌子……”

“嘿嘿……奴才这会子在上,主子在下头呢。”

“不准说这些话!”兰常在娇喘着,声音压得极低,低声说了几句,小德张和粉团儿再细听也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只听小福子笑道:“原来还有这个花样儿,奴才试试。”

后宫的规制是皇后,其次为皇贵妃,其次为贵妃,其次为妃,其次为嫔,其次为贵人,其次为常在,其次为答应,最后为宫女。常在和答应是皇帝妻室中地位最低下的,平时在宫里也干活,也伺候皇上和嫔妃们衣食住行,只不过在饮食和脂粉钱上比宫女略高点儿罢了,但是和宫女一样,常在和答应一旦被皇帝看中了并且临幸过,甚至怀了龙种,地位马上就会上升,不过后宫三千粉黛,皇上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一一临幸,因此谁想要上位就要看运气了。小福子称兰常在为主子,其实也不过是抬举她而已,其实在宫里很多常在和答应的地位甚至都不如皇后和贵妃身边的宫女,被太监和宫女欺负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很多常在一方面是常年寂寞,一方面也要找人撑腰,太监再怎么说也是个名义上的男人,于是和太监厮混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小德张和粉团儿暗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想看看什么“花样儿”,却都不敢去动那帷幕,但那帷幕很快动了一下,接着筛子似的簌簌抖动起来。接着就听兰常在急促的喘息声,呻吟得似乎要喊叫起来:“啊……啊——受……受用啊……啊——再快点,快点,说几句……几句动情的话……”

小福子压着公鸭嗓子不知在兰贵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兰常在似乎更兴奋了,把床弄的扑通扑通直响,“老天爷!真……真是舒服死了……”

这时,小德张再也忍耐不住,颤着手掀开帷幕的缝隙,粉团儿也凑过来看。只见兰常在和小福子都是赤条条一丝不挂,兰常在仰面躺着,正和小福子嘴对最狂吻着,一双白生生的胳膊搂着小福子的脖子死死不放,小福子侧身躺着,一只手按着她*抚摸搓揉,一只手抠着她下身急速抖动,看样子两个人都亢奋到了极点。

小德张侧着脑袋还要看,粉团儿拉了他一把,两个人仍按原路回到下房,都面红耳热,心里扑通通跳得厉害。

“看见了吧!”粉团儿笑道:“这就是宫人们私地下的模样儿!呸——好恶心人啊!这一次知道人家小福子的厉害了吧?”

小德张咂着舌头说道:“罪过……佛祖呀!这要是被人给捉了奸,那是犯剥皮罪的呀!”

“就你聪明?你去捉捉试试,管保教你死无葬身之地!”粉团儿说道,“舒服一时是一时,原来那个惠答应,也是和太监弄这个,被敬事房的人捉住了,也不过是一个打发到库房洗衣裳,一个派到龙阳斋看守玉器。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谁会轻易说出去,万一让皇上知道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德张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见粉团儿对自己眉目传情,也是一脸的春色,正打算扑过去实验一回,猛地想起黄匣子的事,于是笑道:“我得赶紧去‘土耳其’了,往后黄匣子都归我包送了。这边听说叫‘摸死渴’(莫斯科),现在看来真是名副其实啊,下回来,我准摸死你,叫你好好解渴!”说着话整理好了衣裳就往外走。

粉团儿追着他出来,叮咛道:“千万千万——今儿看见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记住了吗?”

小德张回到延祺宫,看见皇帝的銮驾还停在“土耳其”正殿的石阶前,说明皇上还没有洗浴出来,小德张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误了时间,于是就坐回到辩才太监的屋里,扇着扇子看着皇上那边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只见辩才满脸大汗的跑回来,一进门就说:“热,热!”端起白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一通,然后用袖子一擦嘴,对小德张笑道:“别看我管烧火,今儿还是头一回长了见识,皇上真是龙马精神,一个人大战德龄、容龄两位主子,那叫一个精彩……”正说着,只见皇上由一群太监簇拥着出来,德龄和容龄像出水芙蓉一样,脸色润红着在宫门口跪送,这才知道这是她们的起居住所,。小德张摆了摆手说:“回头再说——”赶紧抱着黄匣子出门,跑到宫门口躬身侍候着。

“是你送来匣子啊。”关绪清扫了一眼小德张,对德龄姐妹说,“回去吧,晚上朕到皇后那边去。”又对一个宫女说道:“你先回你主子娘娘那边,禀一声说朕去这会儿瀛台听政,晚上过去看她,然后来德龄她们这边进膳,这小福子怎么弄的,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儿?”

众人答应一了一声,皇上坐上銮驾还没走,大家也都不敢真的离开。只见小福子一溜小跑从西边“克里姆林”过来,微微喘息着陪笑道:“奴才在那边陪兰常在钓鱼,兰常在叫奴才给钩儿上挂肉饵子,忽然想起要伺候皇上,这才赶忙跑过来,就怕耽误了主子的差使。”

小德张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咳嗽着掩饰过去。关绪清掏出怀中的金表看着,指针已经快直到5点半了,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唇,从小德张手里接过黄匣子,说道:“起驾罢!”

“万岁爷起驾了——”小福子尖利的嗓子高喊一声,远处一递一站都有人传声。

“万岁爷起驾罗——”

“主子爷起驾喽——”

在瀛台等候皇上的几个大臣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看着眼前这画儿一样的景色,谁都忘记了炎热。这里西临西山,东夹壅山万寿山,南边是飞放泊,其实坐落在南海子的西北,从西绕一湾月牙儿形水路,在澹宁居西北又形成一个水潭,瀛台就修在潭中。什么八仙洞、十八学士亭,对弈台一类景致点缀起来,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因为东西两面夹山,夏天的时候,无论北风南风,都从海子密林间穿掠而过,被水气林荫滤了,失去了那份燥热还带着舒服的潮湿和凉爽。登上观星亭举目四望,壅山万寿山叠翠碧苍,西山岚气含黛云岫横亘,再向南北一望,万木葱宠竹树掩映间廊庑衔接,亭阁参差错落,全都在烟色水光之中若隐若现。

这样好的景色,又凉爽宜人,而且还要恭候圣驾,谁愿意躲在自家闷热的四合院里,热得顺头流汗不停地挥扇去暑呢?因此不约而同,都早早来了,聚在莲花台亭子下观景说话。

几个人都是朝廷宰辅大臣,也是帝国顶尖儿的风云人物,各自都有着一份与众不同的脾气性格,表现也各不相同。梁启超儒雅练达,只在栏边随意散步,赵秉钧城府极深,倚着柱子坐在漆柱旁的凳子上静静养神,载沣由于是皇上的胞弟,矜持中还略带了点拘束。李鸿藻虽然对这座园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可还是借题发挥,大谈国内政事,“皇上赐给我一套中华书局印制的《四库全书》,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也只不过把总目看了一遍,即便这样这也感概良深啊。经史子集四部,真是浩若烟海啊!光是说这个‘子部’,共是十四类,一是儒家,二是兵家,三是法家,四是农家,五是医家,六是天文算法,七是术数,八是艺术,九是谱绿,十是杂家,十一是类书,十二是小说,十三是佛家,十四是道家。一共是九百二十部,一万七千八百零七卷……你大概是想看点兵家的书?有!”

吴佩孚在这些人里面职位最低,一边想着皇上驾到后要怎么样奏对,又要含笑和这些同僚们说话周旋,见李鸿藻说得口干舌燥,就起身提壶给他续了茶,微笑道:“领教了,不过您没有猜对。我想问的是儒家的事,有一件事的对错很难判定。”

他这一说,除了赵秉钧之外,大家都提起了精神。

“还有儒家判断不了的是非?”李鸿藻淡淡一笑,“你说说我们听。”

吴佩孚点点头,说道:“我的一个同乡在陕西铜川做市长,三门峡有个清里村,出了个案子报上来,叫他非常为难。大家帮着一起判定一下。”

“说说看,是什么案子?”

“那个村的族长,告本村龚家媳妇龚王氏,不守族规,和村里几个年轻人来往,干下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和好几个人*乱,一直折腾到天亮,有一次被本村的人当场捉住了一对,送到县里。县长把这件事报到了市里,我同乡说,这是屁大的事,也来惊动我?县长说,‘这个女的生性好*,早就有人告过。但她又是全乡最孝顺的一个,她的老公爹、婆婆、妹子,兄弟媳妇,还有她男人,一家子都到县里申诉,要把这案子撤下来,要是抓了这个女人,他们家就要家败人亡,请求免罪’。这个女人一方面是个*妇,一方面又是个孝顺媳妇,请问兰荪兄,以《春秋》之义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