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一边走,一边切进自己的账号看余额,发现从第一次直播到现在,得到的打赏加起来居然有四百多块钱了。

冥币也有两百六十多万——土豪今天给他丢的全羊宴占了两百五,那剩下的十几万是谁投的?

姜知味正琢磨着,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被迫停住脚步,就听到季深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走路能不能不玩手机?”

再往前两步有个没盖好的井盖,错着一条缝,虽然踩了也不至于掉下去,但估计要把人吓一跳。

姜知味尴尬一笑,赶紧把手机揣起来,顺脚在那翘起的井盖边缘踢了踢,把它踢回正确的位置。

两人沿路边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恰巧路过一个公交站,姜知味吃得有点撑,索性坐下来休息。季深站在他旁边,掏出手机摆弄两下,突然问:“你那里有多少钱,冥币?”

姜知味在心里默算完毕:“还有六百万多一点。”

“那够了,包打听咨询一次五百万,我把她叫出来。”

姜知味心说这一口气掏出去五百万,回去的路费怎么办?

季深已经通过地府内部软件呼叫了淮南当地的包打听,吃饱了的小鬼趴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眯起眼睛开始舔爪子,又像小猫似的拿爪子洗了洗脸。

季深用余光瞥它,心说好好一只饿死鬼,居然沦落到给人当宠物。

真是鬼生耻辱。

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无聊,姜知味把脑袋往后一仰,靠着广告牌就睡着了。

他睡着以后没过五分钟,季深的手机上接到一条消息——

淮南包打听:【老板,咱家这卡路上了,来帮个忙呗?[卖萌][卖萌]】

季深没明白她这个“卡路上了”是什么意思,遂问:【你在哪里?】

对方发来一个定位。

他看了眼位置,发现对方跟他距离不过两百米,便没忍心把姜知味叫醒,而是把肩膀上挂着的小鬼摘下来放到他旁边,又把红线小心地系在他手腕上。

随后他顺着定位找过去,却发现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到了地方也没看到人,正一脸疑惑地四下环顾,脚边不远一个井盖突然“哐”、“哐”地震起来:“老板,在这呢,快点帮咱家把这井盖掀起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合上的。”

季深低头一瞄——真巧,正是之前姜知味给一脚踹上的那个。

于是他蹲下身,透过井盖上的小孔往里看:“虽说是‘地下工作者’,可你们也不用这么贯彻落实吧?底下不臭吗?”

“老板你真坏,”包打听轻轻敲着井盖,“快点放咱家出去啦,您还要不要打听东西了?”

季深手里红光一闪,不出意外地变出一朵彼岸花来,他把硬化的花茎当成撬棍,顺井盖边缘往里一插一顶,把井盖撬开一条缝。

包打听就从这个缝里往外钻,四爪并用地爬出来——居然是条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的蜥蜴。

季深沉默地注视她片刻,又看了看手机上聊天界面的忧郁系美女头像,心说:照骗。

这年头真是什么玩意都敢冒充人了。

蜥蜴在他脚边转了一圈,仰起头看他:“老板您要打听什么呢?”

季深把安楠拽到她眼前来:“找她的父母。”

安楠一看到那蜥蜴就“噫”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蜥蜴在她跟前直起上身,仔细地观察一番:“没问题老板,半天之内给您答复。”

蜥蜴说完便顺着井盖重新爬回下水道,走之前还不忘说:“记得给个好评哟!”

季深目送她离开,又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安楠,毫不留情地给予她致命一击:“不错了,你应该庆幸是蜥蜴不是老鼠。”

安楠原地抖了三抖,整只鬼都不好了。

两人刚刚送走包打听,公交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季深倏一顿,面色立刻沉下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

安楠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没人影了。

虽然那惨叫声一听就不是姜知味的,可季深不知怎么,还是克制不住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等他跑到跟前时,脸上的血色已经因为那些一闪而过的景象退了个干净。

姜知味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腕子上有东西在扯自己才醒过来,一抬眼就看到前面有个奇怪的陌生男人,正捂着自己的屁股大喊大叫。

被拴在他腕上的小鬼冲那男人呲牙咧嘴、咆哮不断,一口尖牙中还卡着几丝从他裤子上扯下来的线。

姜知味一阵莫名,低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居然被抽出一个角,马上就要掉出去了。

他忙把手机推回,手腕轻轻一带,将那凶神恶煞的小鬼拽回来,后者还在锲而不舍地冲小偷叫唤,被姜知味安抚似的揉揉脑袋,才慢慢平息了怒火,收起獠牙,乖顺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而那小偷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被什么咬了,满脸惊恐地看着他抚摸“空气”,哆哆嗦嗦地捂着屁股,带着一裤子的“大姨父”一瘸一拐地跑了。

姜知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心说养这么个小玩意作用还真大,正准备起身,却因为刚睡醒腿软没能站得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到季深正雕像似的杵在旁边,脸色惨白,好像刚目睹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惨剧似的。

姜知味疑惑地盯着他瞧——不就是差点被偷手机吗,难道地府发的手机里有什么机密文件?

他自然不知道季深刚刚联想到了什么,只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一向镇定的神色中竟隐含着某种名为惊惧的东西,俯身的同时似有无形的压迫力倾泻而出,让他动弹不得。

季深的呼吸就打在他脸上,他直觉那呼吸应该是滚烫的,即将附上的唇在距离他仅仅几毫米的地方停下来,最终从耳边擦过,几乎是颤抖地吐出一口如释重负般的气。

随后他蹲下身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用力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