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余子非把手机甩出来,精准地扔进他怀里,简随看着那部手机,并不觉得某人目前这三米之外人畜不分的视力需要用手机,于是双手往椅背上一撑,俯身凑近他:“所以你不光下了厨房,还开了直播是吗?”

姜知味:“……”

这个简随是什么侦探学院毕业的吗?

“你真是能耐了,我就出去半天你就要上房揭瓦。”简随满脸无奈,深知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不过想想你好像确实憋了挺久,要不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正好快过年了,顺便买点年货。”

姜知味本来以为他要数落自己,正准备装聋,却意外听到峰回路转,不由一愣,扭头说:“真的假的?不怕外面不安全了?”

简随从对方屁股底下抽出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等判决下来以后。虽然杜禹帆八成会上诉,但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我就不信这个节骨眼上,还真有人敢来堵我们。”

姜知味无话可说,内心还隐隐有点小期待——自从他苏醒就没离开过这别墅半步,是真的无聊坏了。

于是他默许了简随的提议,忽然往对方跟前凑了凑,问他说:“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之前地府说要接引九九八十一个生魂才算完成任务,可这任务我根本没做完,为什么还是成功地回来了?”

“做完了,”简随微微一笑,“地府给的木牌你还留着吗,你拿出来。”

姜知味一脸茫然,跑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那块木牌:“这东西还有用吗?我以后也不给地府打工了吧……”

“你看看你的编号是多少。”

“0866啊,怎么了?”

“不对,”简随说着握住他的手,将那木牌上下颠倒,“你再看看。”

姜知味愣了一下,随即错愕地睁大眼——不是0866,是9980。

闹了半天他居然拿倒了,关键还没有人提醒他。

等等,也就是说……根本不是接引“九九八十一个”,而是“九九八十,一个”……

而“9980”,就是他自己……

姜知味:“……”

文字游戏好玩吗?

他简直不知自己应该作何感想,表情颇为扭曲地顿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余子非适时地从厨房出来,缓解了尴尬的气氛,“简随过来帮忙盛个饭。”

五分钟以后,几人围着餐桌坐开,余子非从锅里捞出红烧肉,盛了满满的一碟子:“太肥的已经给刮掉了,剩下瘦肉和肉皮,叔叔阿姨快来尝尝。”

夏红依言夹起一块,尝过之后脸上浮起一丝惊讶:“这味道……跟我们家知味做的还真像呢,你之前说你也在那个什么站开直播,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别像啊?”

余子非心说坏了,他居然忘了这茬,只好赶紧打圆场:“可能……是吧,阿姨您就别管这个了,快吃快吃。”

姜知味把头一埋,只吃饭,不说话。

简随并不知道这俩人密谋了什么来欺骗夏红,不过听余子非这几句倒也能听出个大概,于是脸上的微笑更和善了,抬头说:“不错不错,所以你店里肯定也有这道菜吧,等我回头哪天想吃了,就去你那儿坐坐,你可一定要原、汁、原、味地做给我。”

余子非冷汗连连,感觉自己是真的在“与虎谋午餐”了。

简随没再说话,自顾自地吃了一块肉,又尝了一口笋——红烧肉已经炖得完全软烂了,虽然姜知味五感还没恢复彻底,对调料的掌控却依然精准。肉非常入味,稍有点辣,十分下饭,又浸饱了汤汁,纯瘦肉也丝毫不柴,如果再配上一块肉皮就更是锦上添花,肉皮上挂着薄薄的一层白,正是入口极香又毫不腻人的程度,即便是不爱吃肥肉的人,也大可一试。

相比之下笋干显得更有嚼劲,有一点脆。因为是干笋,笋的清香已经尝不大出来了,但在汤汁里面充分熬煮过,早已经浸饱肉香,又别有一番风味。

简随看了眼快要把脑袋杵进碗里去的姜知味,心说你还装,不是人人都会在红烧肉里放笋的。

而且这味道……分明就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他甫一想到“三年前”,心头就是一跳,本来还准备兴师问罪的想法瞬间散了个空,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心说算了。

有什么好责备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总归会有点数。

“知味怎么了,今天不高兴吗?”夏红终于发现自家儿子的异常,忍不住关心,“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妈,”姜知味赶紧摆手,“就是……饭不语,饭不语。”

姜锋明显是个闲不住嘴的,非得过来凑热闹:“你可得了吧,咱家的饭什么时候不语过?让我来猜猜……你肯定是刚才看直播了对不对?肯定也觉得那律师气人对不对?我就说嘛,儿子随爸,你一定跟我想法一样。”

夏红赶紧拿胳膊肘怼他:“你又胡说什么,知味根本没看直播好不好,你那点话没完没了了?翻来倒去地说,也不嫌烦。”

知道什么原因的余子非只好沉默观战,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同样心知肚明的简随终于还是出来打圆场:“没有,阿姨,他应该是因为我不让他去厨房不高兴了,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姜知味偷偷瞅他一眼,低头吸溜了一口冬瓜汤。

余子非的水平还算在线,至少冬瓜片薄厚适中,不像有回简随搞的,薄的0.2毫米,厚的两公分,他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刀法才能切出如此恐怖的冬瓜“片”。

关键是……切成这个鬼样子,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下锅。

更可怕的是皮都没削干净,熬完以后薄的全成了糊,厚的连皮带肉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精彩。

他现在想来还觉得牙疼。

简随似乎从他的表情里参悟出了他在想什么,突然往他耳边凑过来,轻声说:“我记得那次我好像没把汤端上桌,是你非要尝的——这总不能怪我吧?”

姜知味本能地开始犯怂:“当时我不是……瞎吗,看不见你做了个什么东西。”

余子非在一边装聋作哑,同时心里默默吐槽——你做得难看,没事,我瞎;你做得难吃,没事,我尝不出来;你能把菜炒糊,没事,我闻不着……

……这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