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551章

账本被交给了户部,户部查核之后,账目对不上,郑钧已经死了,财产抄没数目填不上窟窿,而百骑司也已经把钱财的流向给查清楚了,郑钧从钱庄贪墨的钱财,大都是上交到了郑家。

而这么长的时间,郑家依旧没有给李承乾一个态度,况且,李承乾也并没有想过要跟郑家要一个态度,所以干脆就直接下旨,拿人,公布案情。

长安城之中郑家人风声鹤唳,但是满朝的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郑家说情的。

“陛下,这样做的话,仅仅是长安城之中,官位就空缺出许多啊,这还只是一个郑家,这往后......”

御花园中,于志宁伴在李承乾的身后,在园子里溜达散步。

“老师是怕,事情继续这么下去,真成了老师当初所想的那样,官员裁撤太多,影响朝廷做事,是吧?”李承乾说道。

“正是,老臣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老臣也有些矛盾了,钱庄之事,不得不办,不得不狠办,可是牵扯的实在是太广了,广到已经让老臣心惊胆战的地步了。”于志宁说道。

“老师莫要着急。”李承乾笑道:“朕能与老师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朕深信老师,从朕在东宫,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师奉了父皇的命令来教导朕,那时候,咱们师生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太好,但是朕也知道,老师是为了朕好。”

听李承乾提起当年的事儿,于志宁心里也是有些泛酸,当年在东宫的时候,他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紧张啊,那时候还真是多亏了齐国公,不然指不定他们师生两个,会怎么样呢。

“老师是耿直之臣,那个时候,朕就知道老师为人如何,直,太过刚直,父皇在位的时候,朝中有魏征,但是朕也与老师说句实话,别看魏征那人直,经常直言犯谏,但是在为官之道上,却是大有学问,老师不及也。”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说的话,于志宁是承认的,于志宁知道自己比不上魏征,魏征直,直的有谋略,他呢,就是一股脑的直,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他与魏征所处的形势也不一样。

不过做臣子做到魏征那个地步上,死了这么多年,让两代帝王都念他的好,也值了。

“父皇朝中有魏征,朕的朝中,可有于志宁,有些事情啊,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想的也不一样了,就比如朕与老师之间,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恨不能每天都把老师给的课业给逃开,但是现在不成,现在朕坐在这个位子上,倒是希望朕身边像老师这样的人,多几个才好。”李承乾说道。

这份心思的转变,也是时间给磨出来的,也是人和事儿给磨出来的。

“是不一样了啊。”于志宁也有些感慨,当年李承乾还是太子的时候,现如今李承乾成了皇帝的日子,变化还真是大。

“所以,时至今日,这事儿,朕也不瞒着老师,有老师在朝中帮朕,朕对这件事情的把握,也就更大了。”李承乾说道。

于志宁就知道,皇帝召见他不在宣政殿,而是在这御花园,也肯定不是来单纯的找他散散步,谈谈话这么简单。

“陛下请讲。”于志宁拱手说道。

“老师说的,怕这件事情闹大了,朝廷裁撤的官员多了,空出来的位子多了,影响朝廷办事,影响天下安稳,其实,朕今日将老师找来,也就是为了给老师打消这个疑虑的。”李承乾说道。

要是放在以前,李承乾不会跟于志宁说这些话的,自李承乾登基以来,也是暗中观察了于志宁这个人许久,结果发现,于志宁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跟他在东宫做太子的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于志宁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李承乾信于志宁,能把于志宁拉到自己身边儿来,所以能够告诉他一些想法,让于志宁知道,往后在朝堂上,君臣之间,也就更好配合了。

现在玄世璟不是在外头吗?那长安城,宫中,朝堂上,就得有个能够跟李承乾配合的人,这个人,就是于志宁。

“陛下是有了万全之策?”于志宁问道。

“洛阳的新县令,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注意过这个人。”李承乾说道。

“赵俊,贞观二十六年的进士。”于志宁说道:“对了,这个赵俊,是齐国公玄世璟庄子上的那个文学院的学生,当初参加朝廷的春闱,闯出来的,后来就一直在翰林院做事,说起这个人,也是有些能耐,性子也稳妥。”

“也就是说,这个赵俊,是个可用之人,也能算得上是年轻才俊了,是吧。”李承乾问道。

“算得。”于志宁回应道。

“像赵俊这样的青年才俊,翰林院有不少,他们缺少的,不是才华,只是一个机会,钱庄的事儿,抓起来的官员,腾出来的位置,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机会。”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这么说,于志宁也就明白了,陛下这是要启用翰林院的那些年轻人了,于志宁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翰林院之中的那些年轻人的出身,有七成是出自东山县文学院的士子,与世家之间几乎毫无瓜葛,说起来,人家现在是天子门生。

东山县的文学院的先生,皆是天下有名有才之士,而东山县书院的总院长,之前名义上可是如今的陛下,李承乾,虽然现在这个名头成了太上皇的,但是对于学生来说,影响一点儿都没有,毕业出来,闯过了春闱,入了榜,人家依旧是天子门生。

看来,关于这后边儿不缺的事儿,陛下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之前于志宁也是没想到这一关节上,现在李承乾一说,他明白了。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时过境迁

李承乾启用翰林院的那些历练了有年头的年轻人,就是要在朝中扶植起一批新的人来,来顶替世家出身的那些官员。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贞观年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是永辉年,贞观年的那些旧朝臣,跟如今的天子之间可没有什么大情分,而且还搀和进了钱庄的事儿,陛下能容他们吗?容他们干什么?继续祸害钱庄,祸害国库,祸害大唐?那不能够。

另外,看来东山县的书院是真的要起来了啊,这些年,给朝廷培养出来不少人才,除却少数已经外放到别的地方或者是入了哪个府门做差的,其余的,都在翰林院呢。

这下好了,就着钱庄的事儿,翰林院这下要启用大量的年轻人了。

“陛下所说,臣能明白几分,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臣这边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与陛下说。”于志宁说道。

“老师请讲。”李承乾说道。

“这年轻人的确是有些才华,但是毕竟年纪尚轻,经验欠缺,这在翰林院之中待着,那肯定是相安无事,但是外头不比长安城之中啊,出了长安城,没有人给这帮年轻的后生保驾护航,而且,臣这么说吧,钱庄的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过广泛,下面的地方官员好说,裁撤了,翰林院的这些后起之秀补上去,可是若是朝中的这些大员裁撤了,陛下要如何补?”于志宁问道。

就比如说,朝中三品大员,牵扯到了钱庄之中,被罢免了,下了天牢,那他的缺谁来补?总不能还是翰林院的那帮后生吧?他们可没这能耐,没这资历,不在外头熬上个十年八年的,这位子,他们坐不了。

至于朝中其它人,如今整个朝堂上人人自危,十成的官员有七八成跟钱庄的案子有牵扯。

说到之后,还不得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过去的就过去,至于那些犯了小错的,不是主犯的,也就不必深究了,真要追究起来,偌大的一个含元殿之中站着的,还能剩几个人?

倒不是于志宁偏私这件事儿,事情的真相和结果就是这么回事儿,再怎么想要处理这事儿,也得从全方面来来考虑,从朝廷官员的运转方面来考虑,官员都没拿下了,谁来做事?

“老师的意思是,此事,朕还需主意分寸。”

“正是,事儿要办,但是可以不急于一时。”于志宁说道。

“这倒不像是老师了。”李承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