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上,平凡无华,行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旁人不必要的注意,这是暖朝常用的马车,车上有她,有瞳儿,有徐青,徐紫还和柳湘儿,驾车的是司徒寿,徐青与他坐在前头。

司徒寿寻小路往秋水别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秋水别院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柳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秋水别院?秋水别院挺好的啊,”环境多清幽,绝对是个居住的好地方,徐紫就不解了,柳湘儿怎么对秋水别院有那么大的意见呢。

“徐紫,这你都瞧不明白吗,秋水别院之前是姐姐住的,这会轮到雪寻去住,姐姐和雪寻都是人家的正妻,结果倒好,为了那些后来的,反倒逼到角落里去了。”听着就不公平,偏偏,这世间不公平的事也太多了,雪寻可怜,不若姐姐那般有徐家这样的后台撑着,就算没有了七王府,她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可以过得更好。

雪寻不行,练家不是她的后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练家大哥早就吓傻了,深怕雪寻与战云的婚事,被朝廷降罪,那可是大罪,万一连株九族,他们就全都死定了。

唯一明智之举就是早早的与雪寻撇开关系,与她恩断义绝,往后,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遭了什么罪也祸不及家人。

若不是姐姐安排,雪寻这会,怕是要在战府受那公主的鸟气呢。

“这倒是真的,可这也不能怪秋水别院啊,我倒是觉得该怪皇上,”

“徐紫,”暖朝对她摇头,“这种话可别再说了,皇威是不容有人轻视的,万一让有心之人听到,是谁也救不了你。”

“哦,”徐紫乖乖闭嘴,“奴婢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她会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过,并不代表她不说话啊,“小姐和战将军都是因为赐婚才会变成这样的,要是没有赐婚,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柳湘儿会意,一阵大笑。

“徐紫,你说得没错,这错还真的该怪某个人,他都是做些让人难受的事,也该有人也让他难受一番。”一国之君又当如何,总爱寻人麻烦。

普通人家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他高高在上的帝王还要来插上一脚,到底还让不让人家活的啊。

“就是,就是。”徐紫应和。

“你们两个,”暖朝没好气的瞪着她们两个,“可别越来越得意忘形,有些人能议论,有些人则不能。”

“姐姐,你太紧张了,咱们这车里车外的都是自己人,我保证不是奸细。”柳湘儿拍胸膛保证,“至于其他人,我也相信他们不是,倒是有一个——。”

“谁?”

“瞳儿,”

“我才不是,”别欺她是孩子就可以降她罪名,“皇上哥哥对我很好,可是瞳儿才不当奸细呢,那是坏人干的活儿。”

“可不就是,”柳湘儿很同意小丫头的说法,“姐姐,你听到了吧,连瞳儿都这么想了,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吗?”多好,皇上高高在上,他们私底下说些皇上的小话也无不可嘛。

“就怕你们私底下说怪了,到时,在人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心底话抖了出来,倒是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我不是说过,警言慎行,是时刻要注意的。”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受教了。”柳湘儿一副受教的模样,却骗不了暖朝,这丫头何时才会受教啊,怕是这辈子难了,真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那样一个男人能治得住她的。

...................................................................

秋水别院很安静,有门侍,护卫,仆佣,人数虽不多,但是,仍能确保秋水别院的安全与不被人打扰,寻常人,连踏进秋水别院一步也难。

一夜,练雪寻无眠。

满脑子乱糟糟的,除了苦笑,自怨,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小姐,王妃来了,还有湘儿小姐也来了,”丫环小圆匆匆跑进来告之这个好消息,“她们都是来探望小姐的呢。”

“王妃和湘儿都来了,”她们这样的关怀,她受之有愧啊,练雪寻起身,与小圆一起出去,在园子里,碰上她们,她们是来安慰她,说服她——

“瞧瞧你,昨晚一定没睡,”柳湘儿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好几遍,直摇头,“为了别人这样虐待自己值不值啊,要是累坏了身体算谁的。”

“湘儿,”雪寻失笑,“别这样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大哥就不要笑二哥了。

“我哪跟你一样,”柳湘儿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曾勉强过自己,也不曾虐待过自己。”她的父兄虽然没多大出息,却也是疼她的,光凭这一点,她就能心甘情愿。

“我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说谎,你现在想做的,该是与战云在一起。”

闻言,雪寻的表情微微一僵,湘儿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确是想和战云站在一起,她与他虽相知相交不久,可是,她与他的感觉都是一样,仿若相识许久,仿若,他们在上一辈子就已经熟识。

那一夜过后,她与他,已经决定无论将来面对什么都会一起承担的。

他没有让她担,他只希望她能避得远远的,以免受到伤害。

雪我她容。他这样担心她,她也同样的担心他啊,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去分了他的心,他必须要安置好公主,这样,他们才会有未来,不必一世纷争。

“湘儿,”暖朝叫了一声,“别给雪寻这么大的压力,这样吧,这几天你暂且留在这里陪雪寻,别回玉人阁,待雪寻心情好些,你再回去。”

“不,不用的,”雪寻摇头,相拒,“我一个人很好,而且,还有小圆陪着我,别院里有那么多人,我并不孤单,更不会胡思乱想,湘儿可以去做她该做的事,切莫因为我而耽搁了。”rk3t。

“傻话,”湘儿轻敲了她的头一记,“连姐姐都这么说了,你怎么可以拒绝,姐姐说出口的就不是客套话,她是认真这么说的,咱们要是拒绝了姐姐的好意,那才是不应该呢,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是,”她正是此意,“雅公主那边,也会让荣原四处打听雪寻的下落,不过,我相信战将军会有法子应付,你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呆着,一有消息,我会让人过来知会你们的。”

“谢谢王妃,”练雪寻感激莫名,“雪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王妃——。”

“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暖朝握着她的手,轻拍着,“女人活在这世上已是不易,我们不能再自苦,那样的日子太难过,试着让自己开心一些,人生苦短,眨眼之间,年华便已逝去,那是一条不归路,切莫等过了,再来后悔,湘儿的想法,有时虽然偏激了些,过火了些,但,也有可取之处,你也可以听听她的,暂时忘到外头的发生的事,好好的调养你的身体与情绪,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你与战云的人生,或者,要面对的还有你们的敌对,无论是什么,想要有赢面,就得有健康的身与心。”

满面愁容,一心疲意,那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未战,便想先退。

她曾有过那样的情绪,实在是要不得的。

“我会的,”练雪寻受教,“王妃说得句句在理,我只是太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几乎无法自拔,”她苦笑着,女人,总是容易自苦却不自知。

总是坚强不起来,才要总靠着男人,没有了依附,便如没了主心骨一般。

.............................................

清晨,临水阁。

暖暖的日阳已经上升,光辉洒满整个院落,院子中间那张圆桌上,摆放着各色早膳,都是主人爱吃的,坐在桌前,准备用膳的,是容冰,暖朝和瞳儿。

他们一家三口,最近似乎太常一起用膳,只要容冰在府里,他就会与她们母女同座一桌,一同用膳,拒绝之于他,是无效的。

暖朝不明白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一次次的,他也不嫌腻,连瞳儿也已经懒得跟他斗来斗去的,也不若初时的气鼓鼓,除了偶尔还是会免费奉送上两枚白眼。

“今天有什么事吗?”容冰问暖朝。

“商行有事,要回徐家。”暖朝简单回答。

“你手底下那些人,真的那么不能独立处事,还要有劳你天天插手,若是人手不够,直接告诉本王便是,本王安排几个可用之人给你。”

“不用,我能应付。”她岂敢用他的人手,让他的人插进去容易,拔出来可不容易,那是针,那是刺,轻轻的扎进去,一寸寸的似乎不是那么痛,可拔出来的那一刻,必定是刺骨的。

她的生活,已由着他干涉。

徐家之事,必定是由不得他的。

容冰吃好了,拿水漱过口,用巾帕拭过口,才道,“暖朝若是一再的与本王客气,未免生份了,咱们是夫妻,希望你不要忘了。”

“不会忘。”他天天提醒着,她能忘吗?

“既然有功夫去打理那些琐事,不如为瞳儿添个弟弟或妹妹如何?”

咳——

暖朝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死,她惊鄂的瞪大了,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从来就不想要孩子,也不曾期待过孩子,他对待瞳儿的方式,她看得一清二楚,他是个薄情之人哪,若不是觉得好玩,他压根就不想亲近他的亲骨肉,不——,她不会再与他生下任何一个孩子。

她也不想再拥有别的孩子,有瞳儿,就已经足够,她会尽一切努力,好好的培养瞳儿,让她开心,快乐,无悠的长大。

“怎么这么不小心,”容冰体贴的轻拍着她的背,“本王的话有这么惊人吗?暖朝为何有此反应,莫不是早有此想法。”

她是疯了才会有此想法,她怒瞪着他。

“娘,”瞳儿觉得她有权力开口发表一下意见,“瞳儿一定要有弟弟和妹妹吗?”

“瞳儿想吗?”这句话,是容冰问的,“有弟弟,妹妹会很好玩,瞳儿一定是个好姐姐,难道瞳儿不想多个人陪你一块玩儿吗?”

她想啊,可是娘不想生,娘总是说,她只要她就够了。

她也是,她只要娘就够了。

而且,青姨说,生娃娃是很痛很痛的事,娘生她的时候就痛了好久,很痛很痛,她才不要娘受痛呢。

“容冰,”她一气,便直呼他的名,“孩子不是玩具,瞳儿也不缺人陪伴。”

“那不一样。”他气定神闲的道,“瞳儿也知道不一样,她的小伙伴,终究是别人家的,若是有一日她有了弟弟妹妹那可不同。”

“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他到底有一颗多黑的心,总是让人不好过,容家人都是如此吗?“别在瞳儿面前说什么,也不要试图说服瞳儿接受什么,你虽是她爹,却也没有这个资格。”她是不会允许的。

没有资格——

似乎,某个字眼惹火了容冰,他原是说着好玩的,并不是那么认真,有没有孩子,有多少孩子从来就不是他想要关心的事,如果不是有了瞳儿,他就是一辈子无后,也无妨。

现在,她却说他没有资格。

她错了。

他比她以为的还要有资格干涉,他是她的夫,是瞳儿的爹,更会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她若是想着有一天与别的男人生下瞳儿的弟弟妹妹,那就大错特错,他岂会允。

“暖朝,你越是不让本王行事,本王就越要去完成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本王定会让你为瞳儿弟下弟弟与妹妹。”他要她听清楚,是弟弟与妹妹,不是弟弟或妹妹,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

暖朝咬牙,几乎要咬上他,“你还有别的女人,你可以让她们替你生,她们生下来的,也会是瞳儿的弟弟妹妹,并没有区别,同是你的骨肉,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呢,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那是活生生的小生命。”

“本王就要你为本王生儿育女,其他的女人并不需要。”

“你——。”

容冰的一番话,乱了暖朝的一颗心,她不想因他而服药伤了自己的身,却也不想如他的愿,真的为他再生儿育女,所以,她必须想个好法子。

这时,暖朝也不得不怨起来,后院那帮女人为何只见手段不见成效,容冰的视线完全不曾落在她们身上,也难怪这五年,她们在容冰身上一无所获。

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同情起她们来了。

这样下去,她们的一生,无望。

而她,也够呛。

.......................................................................

心里不快,她能适当调整,她依旧如常的去徐家,去处理该处理的事,她安插的人手够多,更何况,她将消息隐隐放出,让人知道,当今皇上欠下她三个人情。

这三个人情,无论她想要索讨什么,皇上都会允的。

这是多大的恩赐啊。

就好似她手上拿着的是三面免死金牌,这可不是寻常高官显贵能比得了的,这是金字招牌,与徐家商一般,生意,是红红火火的,商行也扩张了好几家,人手也添了不少。

原本,暖朝是无意再扩张的,奈何时势所逼。

她得拟好计划,扩张之事,不能再继续,徐家的产业已经够大,不能再大,站得高,总是不胜寒,她觉得很够了,继续将徐家维持原状,才是她最该做的事。

“这几家商行,就挂在你们名下。”暖朝三下五除二,便把新开的十来家商行分了出去,徐红,徐蓝,徐青,徐紫,司徒寿皆有,地契,房契一切都记在他们的名下。

她也早就开始进行了。

“小姐,万万不可,”

暖朝的大度,其他人根本就不敢接受,“小姐,你还我们自由之身,又给我们安家之所,发挥所长,去做这辈子能做的所有事,已是极致的恩,我们怎能再要小姐的厚礼,这是属于徐家,属于小姐和瞳儿的,我们不能收。”徐红道。

“是啊,小姐,万万不可,我们所做皆是份内之事,实不该受这样的礼,小姐若是真给了我们,那我们真的无地自容了。”徐蓝道。

“小姐,奴婢也不懂经营,千万不要挂在奴婢名下,”她不会经营的,就算不要她经营,挂了她的名,她也觉得不妥,对商行不妥啊,徐紫直摇头。

“奴婢也是这样觉得的。”

暖朝早就知道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她也早就备下了合理的说法,“司徒大哥也是这般认为的?”

“是,”

“那好吧,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徐家发展从未停下脚步,如今已有天下第一商之称,若再大,便要逼人了,我不想让徐家家业去逼迫谁,而招至不必要的祸事,所以,要分担出去,你们不愿意与我分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