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事难追(一)

摸摸被撞疼的脑袋,定睛一看,南沫河才发现自己趴在一个身着白衣,体型修长的男人身上,而嗅到的阵阵兰花香,就是从男人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就在她打算开口询问对方是谁的时候,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轻轻盖在她的嘴上。

“嘘~不要说话。”男人魅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南沫河不知为何,竟然真听从他的话,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最初要问的问题也忘了。

“仔细找找,不要让他跑了,万不能让他逃进南蛮蛊城。”一队身着异族服装的人中,一看就是带队的人,压着声音说到。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男人才放开被自己捂着嘴的南沫河。收回手,男人两条腿曲起,一条放在草地上,一条支起,右手托着下巴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知道,这里可是蛊城的领域。”

南沫河因为男人刚才的动作,被扰乱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此时看起来白皙的脸颊透着片片红晕。男人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刻意凑近了和她的距离,问到:“问你话呢?怎么看起来傻傻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自小到大,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沫河公主何时受过这般的质疑?本就泛红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红了,只不过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

“你……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说到一半,南沫河忽然不说了,准备起身离开。

男人依旧坐地上一动不动,更没有起身的打算,嘴角带笑半仰着头看着她,问:“你是什么?怎么停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南沫河拍拍衣服上的草屑就要离开。男人也没有要拦着她的意思。

跟在南沫河远处保护她的人看她消失了一会儿,以为她又因为什么开心事在草地上打滚了,就没有把这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仍旧尽职尽责的跟着她回皇宫了。

等人都走完了,那一队异族人去而复返,站在没有改变坐姿的白衣男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说到:“六皇子,刚才多有得罪,您没受伤吧,用不用属下为您看看?”

被称为“六皇子”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答到:“无妨!目的已经达到,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留在这里只会增加暴露的危险。”

“可是……”

侍卫还想说什么,就被人打断:“可是什么?行了。你们都回去,告诉父皇,我已经顺利的接近了沫河公主,其他的照计划行事。”

带队的人低声应了句“是”,就带着人离开了。

“沫河公主?真是个美丽可爱的人呢~”

男人在侍卫离开以后,轻声呢喃了一句,也起身拍拍衣脚离开了。

往后的日子里,沫河公主依旧会偷溜出来,只不过……每次都会“恰好”遇到那天的男子。久而久之,两人熟识了,男人告诉她自己叫刘朝宗。可惜,那时的南沫河并不了解天下局势,更不知道,“刘”姓乃是汉室皇姓。若是换做蛊城皇室其他成员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发生后面被灭国的事。

邵小楼静静的听着,他忽然发现,另外一道白色的人影也安静的听着南沫河的故事。

“后来呢?”

“后来?”南沫河似是回忆到了亡国的那段经历,脸上显现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么敌得过有心之人的算计?相处过一段时间,南沫河发现自己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那抹白色的身影:画画时,弹琴时,吃饭时,炼蛊时……更有甚者,在睡觉时都会莫名其妙的想起。

严重怀疑自己生病了的沫河公主,偷偷的让侍婢找来了宫中的御医。谁知,竟然会被前来看望她的四皇姐撞见。问过侍婢缘由,四公主掩口轻笑,直接让御医回家了。

没有等来御医的沫河公主却等来了四姐不带任何恶意的调侃。

“听说沫河身体不适,四姐特地前来看看,可有好转?”

南沫河眼中闪过没来得及掩饰的心虚,喏喏的问:“四姐,你……你怎么来了?”

南妗夕看着慌乱不已的南沫河,再看看身材已经成长皎好的某人说:“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最疼爱的幺妹,都长大了啊……”

沫河没有没有明白她话语的意思,不解的问:“四姐是什么意思?”

“告诉四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子了?”

总算明白她的话了,一张脸爆红,南沫河嗔怒道:“说什么呢?才没有的事。”之后,就连推带搡的把南妗夕送出了房间。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如小鹿般乱撞的心跳。

喜欢吗?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怀着这种新奇的感觉,一向沾床就睡的沫河公主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瞒过蛊王,本着关爱儿女的精神,年近五十岁的南蛮蛊王第一次找到爱女谈心。得知女儿动心的人是异族人,并且姓刘,南蛮王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拒绝女儿,而是问她两人相识的过程,相识多久了。南沫河不知父王的用意,却也老老实实回答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南蛮王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唤来暗中保护南沫河的人,细问之下,对方不知道这件事。怒从心起,当即让此人去到刑堂领罚。挨罚的人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被罚,却没有一星点的怨气。

听从了父王的意见,南沫河将刘朝宗带回了蛊城。两人相见,蛊王故意施压,刘朝宗不卑不亢。

南胥见到刘朝宗的第一感觉:这人气度不凡,莫不是汉王朝皇室成员?

“小人刘朝宗,见过南蛮王。”

刘朝宗看着王椅上的人,虽着便服,却霸气尽显。不由的心中赞叹:不愧是一统南蛮的枭雄!单是身上这份迫人的气势,就不是常人所拥有的。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蛊城?又如何与我沫河公主相识?”

“回禀南蛮王,小人是落难之人,惨遭陷害幸而遇到公主,承蒙公主照顾,在蛊城寻得一处容身之所。”

南胥虽然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却笑得很和蔼:“原来如此,既是落难之人,能来我蛊城,就是我的荣幸,你安心住下便可。”

“但是……”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公子若是敢对我南蛮与沫河不利,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刘朝宗被他眼神中的锐利惊的一震,身上莫名觉得寒冷。

这就是“枭雄一怒”!即便是他最为敬佩的父皇发怒,也不曾有这般威慑。南胥!要想拿下南蛮,必须要毁了南胥!但是……若要毁了南胥,就只好从沫河公主——那个美丽可爱的姑娘身上下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忍心呢……

“南蛮王说笑了。”刘朝宗装作很感激的说,“小人落难,幸的南蛮王相助,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做危害南蛮及沫河公主的事。”

“这样最好了,沫河御花园等你,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南胥说完就笑了,仿佛这只是普通的对话,两人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没有警告,亦没有威胁。

刘朝宗跟着南胥来到御花园之后,远远就看见南沫河坐在石桌旁托着脑袋发呆。就在转头的瞬间,南沫河看见并肩走过来的两人,高兴地冲过去。

“父王,朝宗,你们终于谈啦,我在这儿等你们很久了呢。”说着,对着两人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趁着南蛮王不注意,她偷偷的戳了戳刘朝宗的胳膊,低声问道:“父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你的父王很同情我的遭遇,并且允许我在蛊城里住下来。他……很爱你。”

南沫河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我知道。从小,父王哥哥姐姐们就很疼爱我。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只做他们心中的无忧无虑的人,我也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保护他们。”

刘朝宗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眼睛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许久之后,说了一句:“会实现的。”

也许是自己的想法第一次被人肯定,南沫河的心情显得更加轻松。

“御花园里有很多罕见的花种,我带你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说着,轻轻的牵起刘朝宗的衣袖,带着他向前走。

走在前边的南蛮王,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幺女长大了,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忧的是,这个人身份不明,若只是利用沫河,到时受伤的不仅仅是沫河,还有可能是整个蛊城的万千子民……但是,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女儿喜欢一个人,作为人父,他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残酷的猜测,更不想女儿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失去幸福。最终,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暗暗地对自己说:也许,是我自己想多了。他,真的只是一个落难之人……

有了沫河的从中牵引,刘朝宗可以随意出入皇城。久而久之,蛊城皇城的布局,他早已熟记于心。这天晚上,他推了沫河公主的邀请,自己呆在房间里亲手绘制了一幅皇城的地图。一声尖锐的哨响过后,一只浑身雪白的信鸽,轻轻地落在了他的窗前。

将它抱在怀里,顺了顺泛光的羽毛,将一张纸条塞入鸽腿的信筒中,刘朝宗自语道:“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送到父皇的手里。”

做完所有的事情,刘朝宗将手向上一托,手中的信鸽飞向了漆黑的夜空中。看着信鸽飞走的方向,他的心中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关上木窗之,房间的灯熄灭了。此时的他却不知道,一道黑影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皇城,南蛮王寝宫。

南胥的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紧闭的双眼把他心中的暴戾全部隐藏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沫河公主。”

“是,属下告退。”

得到了南胥的允许,皇城统领闻人祺才退出寝宫。

“啪!”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从寝宫里传了出来。

“刘朝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就是这么对待沫河的一片痴心?”

门外守夜的侍卫听到里边的声响,不确定的问:“王上,您……您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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