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当年的事情(一)

高阳注视着邵小楼疲惫的身影,心里难免有所触动。

虽然,这次案件的大致经过他们已经推断的差不多了,严策文也承诺会给出一个解释。但是,“推断”出来的东西在法官面前是站不稳脚的。自从两人确定太岁洞中的事件是人为的之后,他们就需要足够的证据来排除洞中怨灵存在的可能性,而这一点只有邵小楼能够做到。所以,他们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严策文身上时,悄悄离开郑家去了一趟太岁洞。

进到洞中巡查了约半小时,仍然什么发现都没有。邵小楼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长臂虚空画了个阴阳太极,双手结印,淡黄色的灵力自身体向外溢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淡黄色逐渐变成了金黄色,光芒也更加耀眼。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十五分钟,高阳意外的发现,邵小楼的额头竟然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觉察到事情不对,高阳怒火中烧,大骂:“你疯了!屁大点事儿犯得着你拿命拼吗?没有你的时候这种案子我不照样能解决吗?”

邵小楼收起手印,周围的金黄色光芒散去,才睁开眼睛。当他看到高阳焦急的模样时被逗乐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不过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动用过灵力,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高阳难看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头一扭不爽的回答:“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万一体力不支晕了,还得麻烦我把你背回去,我只是不想浪费力气。”

邵小楼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别扭劲,笑笑说:“好吧,是我误会了,以为你是在担心我。那么我的高队,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再拖下去就真的需要你背我下山了。”

“你真的没事?”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高阳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我真没事,走吧。”邵小楼起身,拍拍衣服上沾到的尘土。

这一次,高阳是真的放心了:“嗯,那就好。怎么样,探查到的结果和预想的结果一致吗?有没有把其他东西牵扯进来?”

“没有。完全和预想的结果一致,一点怨灵或者魂魄气息都没有。”

“那它呢?”高阳指着自己旁边类似供台上的东西问。

“呵呵~它也不是什么神物,就是形状奇特、颜色特殊、又被神化了的普通肉灵芝,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补品,大补哦~”邵小楼笑得如沐春风。

“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

高阳举起右臂,捏了捏事实上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问一旁的邵小楼。

“需要,非常的需要。”邵小楼一秒变严肃,“补补脑子,我发觉它退化有点儿严重。”

高阳:“……”

“邵小狗!老子跟你没完!”

“哈哈哈…”

……

“小楼,醒醒。”

迷糊中的邵小楼睁开眼睛,就看到高阳正坐在床边。

“怎么了?严策文回来了?”

“还没有,先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高阳低声说。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左右。”

“不是说严策文半小时就回来了吗?”邵小楼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在太岁洞的那一阵子,并没有耗费多少灵力,怎么后遗症这么严重?果然是时间太久,疏于训练了吗?

“可能是被家人留了下来吧,放心,他逃不了。”

邵小楼听闻,轻笑:“我不是担心他逃了,只是……这事越早解决越好。当初和易霖说好的拍摄时间是半个月,这一晃,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半了。”

“就是以前专门从你手中高价购买绯闻、爆料照片的那个编辑?”

“我们是正当的合作。”

“嘿嘿。”高阳事不关己的说,“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邵小楼心知他并没有说错,便转移了话题:“走吧,去吃饭……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饿。”

饭后,邵小楼又睡了。

这一觉他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感觉睡得很舒服。直到再一次被人叫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知回来多久的严策文。

强迫自己提了提精神,邵小楼问:“什么时候回来的?高阳呢?”

“他们都在外边,包括展警官,肖警官和韩法医,要请他们进来吗?”

“不用了,我们出去。”邵小楼答。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窗外竟然已经降下了暮色,心中暗暗想:睡得真够久的……

见到两人出来,高阳第一个关心的说:“小楼,感觉怎么样?下午叫过你两次,可是你都没有反应。要不是怀慕再三保证你只是睡着了,我就要采用暴力手段干涉了。”

“真粗暴!”邵小楼扔下一句评价,转身坐到了桌边。

严策文看向他们,最终目光落在了邵小楼身上,笑着说:“小楼,我想该查的你们也查到了,我我不喜欢更不想绕弯子,直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是,毫不隐瞒的告诉你。”

邵小楼一愣,笑着问:“为什么?”

“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上这么多年,现在了却了,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严策文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

“真的是你杀的,为什么?警方的人在做尸检的时候发现……你很恨他?”

尽管已经怀疑过可能会是这个人,可是当真正听到他承认的时候,高阳还是很诧异。

“呵呵,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呢……”严策文无奈的苦笑,“许林,是我生理上的父亲。”

“怎么会!”

这句话的效果无异于扔出的重磅炸弹,在座的人都很惊诧。

“不可能吧。”展雄接着说,“如果今天早晨来的那个老人是你的奶奶,那么你的父亲应该是朱茂,怎么会变成许林?”

“呵呵,你们听说过什么叫天意弄人吗?”严策文忽然看着他们问道。

“什么意思?”

“外面的传言也不算错~朱茂和颜严梦云的确恩爱,可你们知道为什么严梦云婚后多年却怀不了孕吗?”

“为什么,不是说严梦云无法怀孕吗?”

“呵~那我又是怎么回事儿?”

肖青山语塞。

“无法生育的人……一直不是她?”

“是啊……老天就喜欢捉弄人。”严策文抬头,看着屋顶上的横梁,许久之后才说,“可惜那个傻女人到死都不知道,错的人从来不是她,更不知道正是这场闹剧般的怀孕,硬生生逼疯了朱茂,更是她自己无辜牺牲的罪魁祸首。”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想打破这份沉寂。

严策文看着眼前的人,笑着问:“怎么了?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都不说话?”

“对不起,我们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但这是警方的程序,我们必须按规矩行事。”

“我理解。”

“当年在太岁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邵小楼问道。

“发生了什么……呵呵呵……”严策文呢喃了这么一句话就一直低笑,可是这种笑给人的感觉却很不舒服。等他笑够了,才开始讲述接下来的事。

到了许林算好的吉日,朱母一大早就开始为严梦云准备香火纸钱,又特地准备了红鸡蛋、红枣、桂子等东西,还硬拉着朱茂上了一趟祖坟,希望朱家祖先能够显灵。

大清早的被人这么瞎折腾,朱茂的脾气早就上来了,要不是严梦云一直在旁边劝慰,估计他会和朱某母闹得不愉快。多少次了,他都鼓起勇气找到母亲,想要和她说清楚,可是看到母亲讲到孙子时眼中的光彩和神采飞扬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件事对一个老人来说有点儿残忍。最终也就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距离晚上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朱某母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不是检查一下准备好的物件,就是在严梦云耳边唠叨一些大忌。朱茂气不过,却又不能对母亲发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妻子身上。

“你真的要去?”朱茂的声音极其郁闷。

严梦云被他孩子般的委屈表情逗笑了,偷偷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婆婆,说:“现在这种情况,不去能行吗?”

“你要是不好说,我去找妈说。”朱茂语气坚定的说。

严梦云的心里暖暖的,把他粗壮的大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捏了捏,略带玩笑的说:“你是不是看我们婆媳关系太融洽,想帮我再添一把柴?”

朱茂沉默不语。

刚结婚时,自己母亲对严梦云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态度,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也明白,若是在这种时候帮着严梦云,只会更加激化她们二人的矛盾。所以,只要情况不是很过分,他都处于中间谁也不帮的位置,却会在背后加倍的对严梦云好。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和严梦云两人的感情才能始终如一。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歉,包含了多少内疚……把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严梦云弄的有些不适。她上前抱住满眼是愧疚的男人的腰,一如既往的柔声安慰。

“都老夫老妻了,这么郑重的一句‘对不起’,我怎么受得起……没关系,我不介意,真的……”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动作,朱母表情不自然的说了句:“梦云,那个……大仙说的时间快到了,你看……”

“嗯,知道了。”放开眼前的人,严梦云准备离开。

“我送你过去。”朱茂口快的说出了自己脑中想说的话。

“可是,茂子,大仙说……”朱母面带难色的阻拦。

“放心,我不进去。我知道许林说了什么,只是想送梦云过去而已,把她安顿好就会回来。”朱茂打断母亲的话,拿起放在一旁的物品,揽着严梦云朝外走去。

等两人都出了门,朱母清楚的听到了儿子带着警告的声音。

“妈,这种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做完了许林要求的步骤,朱茂还不想走,严梦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再次安慰了一下闹脾气的人。

“回去吧,我明天就回家。刚才那句话对婆婆来说有些沉重了,她是好心。回到家好好跟婆婆道个歉,她也不容易。”

朱茂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告诉她不要睡得太沉,不要让火熄灭了,饿了就从包里拿出吃的充充饥,千万别饿着。严梦云耐心的听他说完,又再三保证自己会按照他的要求做,朱茂这才转身离开。

可是谁也不知道,远处山顶上住着的人在看到太岁洞亮起火光的那一刻,嘴角扬起计谋得逞的奸笑。转身进屋熄了灯,一个黑色的人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朱茂走了之后,严梦云觉得有些冷,挑了挑柴就看着火苗发起了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困了,就想找个角落缩着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候,洞外传来一阵响声,心中害怕,严梦云攥紧了身旁的木棍,静静的等着。奇怪的是,响声过后,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呼~”

长长的松了口气,严梦云刚刚放松了身体准备换个地方,就从眼前闪过一道影子。

“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四周仍旧一片寂静。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这么暗示着自己,严梦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入口处。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七色彩绸缎带、腰间挂着一串铃铛,脸上戴着带有彩色假发鬼差面具的人。就在严梦云审视对方的时候,对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