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像一声惊雷

所以,薛红星觉得在这个场合大胆出来讲话,机会最佳,效果最好。

于是,他突然红头胀脸地抬起头,不顾一切地说:“我说几句吧。刚才,韩总裁,还有周副总的一些话,我认为,不太妥当。”

尽管薛红星的话说得不够流利,也很短,却像一声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所有人都被炸得目瞪口呆,头像被风吹倒的庄稼齐刷刷地掉过来看他。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最惊讶的当然是他的娇妻邵晶晶。她吓了一跳,然后瞪圆美目看着他,欲言又止。

其次才是韩少良、周副总、朱文亮,陆善良与崔延玲。

他们都被他的大胆震住了。

他们大概都想不到,这个平时随和老实的年轻人,竟然敢于公开在会议上说集团公司头头的话不妥当。他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背后有更大的人物撑腰呢?

但久经官场的韩总裁在稍稍吃惊和尴尬之后,迅速乜了邵晶晶一眼,马上恢复常态,谦和民主地说:“嗯,好,薛科长,你说下去,什么地方不妥当?”

尽管韩少良做出一副亲切大度的样子,神色却还是不太自然。薛红星的校友朱文亮首先作出强烈反映,他用比较明显的一声干咳和使劲眨动的眼睛,来制止薛红星说下去。

然后是他的娇妻邵晶晶。邵晶晶马上艳脸一拉,美目一竖,轻声但有力地制止说:“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

可薛红星不看他们的脸色,他只偷偷扫视了尤副总一眼。发现尤副总脸露赞赏之色,眼睛里则流露出要讲究策略和机宜的意思。

薛红星立刻显出一副没有故意跟领导作对的神情,讷讷地说:“我觉得,三位领导都说,要解放思想,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话是对的,但抓经济,不能不要做人的原则,更不能不要人伦道德,失守起码的底线,对吧?我的话完了。有不当之处,还望领导和同志们批评指正。”

韩少良、周建新、陆善良与朱文亮,还有崔延玲与邵晶晶,都作出了程度不同的反映。尤副总与其它几位领导则暗暗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会场顿时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韩总裁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哦,这个问题提得好,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啊,来,谁来说说对个问题的看法。”

陆善良大概怕出现难以控制的尴尬局面,对他这个子公司的总经理不利,抢着表态说:“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用不着多讨论。我认为,两种说法都是对的,只是角度不同而已,啊,是不是?韩总裁和周副总是站在更高的立场上看问题,可谓是高屋建瓴,具有很强的原则性和指导性。薛科长呢?则站在民间的,或者说是个人的立场上看问题,也是对的。”

陆善良的意思是想两面不得罪,也制止大家讨论下去,想早点收场去吃饭,在饭桌上和晚上的安排上下些功夫,让集团的头头们满意。

却没想到,后面那句不经意的“个人立场上”的话,立刻引起会场上一阵小小的**。大家页面相觑,似乎他说错了什么严重的话似的。

薛红星也感到,陆善良这话有揭他隐私的意思,跟韩少良、朱文亮与邵晶晶一样,暗暗吃了一惊。只是这时,他们互相都没有在意而已。

陆善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说:“时间不早了,我看,还是去吃饭吧。”

“对,去吃饭。”尤副总这时才不失时机地说,“到繁华大酒店。”

他已经按照陆总的吩咐,订了一个大包房,四个房间。大包房里有一张大圆桌,可以坐十四个人。四个房间是这样安排的:韩总裁和周副总各一间,林主人与朱文亮一间,两个司机一间。

集团公司的两个头头除了一人一间房的特权外,今晚还要享受其它的特色服务。

一坐就坐了满满一圆桌。总部七个人,科技公司也安排了七个人。中层干部当中,陆善良只安排薛红星和崔延玲两个人陪餐,显然是因为邵晶晶的原因。

酒桌上的十四个人中,有许多人互相之间都有某种微妙的关系,所以心情都比较复杂。

但真正算起来,还是要数薛红星最尴尬。他知道,很可能那个神秘第三者就在这个酒席上,许多人,也许是所有人,都听说了有关他娇妻的传说,在暗里地看着他,也看着邵晶晶。所以要不要给这几个领导敬酒?薛红星觉得很为难。

如果敬,那很有可能就是给情敌敬酒。娇妻被他侵占,还要给他敬酒,那像什么啊?

而不敬,就显得你太不懂事,太骄傲,真是为难死了。一些人开始不住地站起来给领导敬酒,其讨好拍马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办?娇妻邵晶晶见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在暗中给他使眼色,意思是:你也应该给领导敬敬酒啊。

要不要敬呢?要敬就要从韩总裁敬起,然后周副总裁,陆总,尤副总,林主任,朱文亮……可薛红星心里只想敬尤副总和林主任,别的一个都不想敬。

而别人都是从酒席上的最高领导敬起的,然后按职位大小敬下去,你怎么能先敬尤副总和林主任呢?

桌上除了邵晶晶外,其余的人都敬过韩总裁、周副总和陆总,包括崔延玲。就薛红星没有站起来敬了,这就使他显得十分突兀,可他实在不想敬这些人。

正在薛红星为难和犹豫之际,韩总裁偷偷盯了邵晶晶一眼,举起酒杯,大方而又亲切地说:“来,薛科长,为你刚才的大胆直言,我敬你一杯。”

一桌人都仰起头来看着他。薛红星连忙站起来,跟韩总裁碰了一下酒杯,不卑不亢地说:“谢谢。”

韩总裁一仰脖子喝完杯中的茅台,薛红星也喝完,没有说话,就坐下了。

稍稍等了一会,薛红星才站起来回敬韩总裁。然后跳过周副总裁和陆总,直接去敬尤副总和林主任。周副总、陆总和朱文亮似乎对他有想法,也是只敬别人,不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