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吞噬
在这个轻风掠过就有烟尘四起的学校之中，万籁俱静，只剩下那血肉被切开的斯斯声，偶尔遇到几声比较大的响声，是那骨头被斩断的声音。
疯狂的世界中，程依夏已经不知道自己将那个幼小的身躯被自己已经切了多少刀。用血液凝聚起来的血剑锋口已经开始出现崩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血剑已经坚硬得可以使用了，仿佛达到了一般钢剑的强度。
斩击还是在继续，王乐乐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几乎没有一块可以看得清是什么的肢体。
满地的肉块和血液以及脏器，鲜红的血液沾满了程依夏的黑色风衣，深红的疯狂还在继续。
程依夏没有任何表情，在进行着机械般的动作，一刀又一刀将血剑送进王乐乐的身体之中，分解着他残余的身体。
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怜悯，他不觉得自己杀的是一个人类，杀的是如同鸡鸭牛羊般的动物，那样的王乐乐，根本无法被称之为人类，而且王乐乐他自己也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类的尊严。
一把抓起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程依夏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在这滩血肉之中，已经只剩下这个被切割出来的心脏还在不断跳动。
想必这一次，王乐乐的灵魂被灌注在了这个里面。
不一会儿，在手中不断搏动的血淋淋心脏一侧，开始长出了一些触手和血管。
王乐乐的涅槃又重新开始了，这是他作为【不灭】的诅咒，而自己拥有作为【血魔】的诅咒，程依夏想起来这些话，就觉得好笑和发冷。
明明之前还在生活在一个温馨的家庭之中，过着和妹妹两个人的平常生活，却被无故卷入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游戏之中。不管是宿命也好，什么也好，程依夏不会放弃作为人类的骄傲，并且只想继续和妹妹渡过那剩下的日子，用安静平和的方式。
一口将那颗心脏塞进了嘴里，作为小学生的心脏，刚好可以塞到嘴里。
程依夏用力地将下颚合上，鲜血从嘴里直彪出来。
不论是什么样的前方，他只想回到妹妹的身旁，不管前方是什么样的道路，唯有这一点上，程依夏的心情不会改变。
一直到将心脏完全吞入腹中的时候，感觉到胃部在不断跳动着。
程依夏站了起来，满脸疲惫地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拿出手机，倒计时已经停止在了“21：21”。
程依夏朝着天空之中咆哮着，“小丑！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已经结束了！恢复一切吧！”
这里的血腥空气，他已经不想多吸入哪怕一口，血腥味让神经兴奋起来。
刚才吞入的心脏和血管，程依夏本能的感觉上，并不觉得恶心，反而是从胸腔之中洋溢出了一股满足感，那是相当美味的味道。
柔滑生肉配上鲜血作为调料，让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觉得可口到颤抖。程依夏只能用意志来克制住这渴望摄入更多生肉和鲜血的强烈欲望。
看着一旁一只零落的眼球，程依夏渴望将其塞进嘴里，充满血丝的晶状体看起来是如此甘甜美味，光是看着其样子，就能够想象到将其扔入嘴中的话，就会顺着喉咙顺滑而下的快感。
但程依夏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恶心得快要呕吐出来的样子，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演义，就算没有人看，他也在尽力做着靠近人类一般的动作。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那么过来的，靠着“人类”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来行动。
就算没有人看，也要继续装扮成人类，不能否定自己作为人类的本质。
手机响了，是小丑来的电话。
“哦哟哦哟，K阁下，您总是比我想象中得要更快地结束游戏呢，明明为您准备了二十四个小时来享受游戏的，没想到用了三个小时都不到。啧啧啧，好像您是一个异类。另外，恭喜您又获得了十万元的大奖！”
电话另一端，传来小丑拍手的声音。
“你真的是相当惹人讨厌……”程依夏的语气略显疲惫，刚才做了那样疯狂的事情，怎么也觉得现在想大睡一觉，让睡眠来帮助自己逃避。程依夏也非常确定，这一切都是小丑安排好的，“你到底是谁？我又到底是谁！”
“哦呀，小弟弟不是已经很好地告诉您了吗？您是拥有着高贵的血统的恶魔，血之诅咒是寄宿在血液之中的宿命，终将有一天，您的血液会布满整个世界。不会以为您的异能是我给你的药丸所得到的吧？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哦，那这只是将您体内原有的力量所激发出来的药物，仅此而已。那么，我们在下次愉快的游戏时间见吧。”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这次的游戏也要结束了。
在下一次眨眼的时候，程依夏和安冬都回到了程依夏的房间之中。
程依夏的眼前的，是站在门口穿着程铃带有可爱小动物睡衣的安冬，她满怀恐惧看着程依夏。
浑身血迹，从嘴开始，像是瀑布一般的血液还在流动着，血腥味充满了这个本该是平和的房间之中。
安冬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问，什么都不该表现出来，可看见程依夏把浑身血液的样子，忍不住恐惧起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将程铃弄醒。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为十一点多，在外面的世界只是过了一个小时。
“对不起，让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当安冬反应过来的时候，程依夏疲惫地站在面前，因为自己的身体将门口挡住了，唯唯诺诺地将门口让程依夏通过。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游戏结束了，也不敢去问。
之后便是听见厕所里洗澡的声音。
安冬也并没有闲着，而是去找了一块抹布，来将刚才程依夏滴在地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程依夏家中有两个厕所，一个是程依夏居住的大房间里的主卫，他正在洗澡，淋掉身上的血腥味。另一个是主卧和客厅之间，在客厅之中的客卫。
安冬将擦完的血迹在客卫里搓洗干净，血液并不会黏住抹布，非常好清洗。
她没有开灯，在漆黑的夜里默默地用水流洗涤，本想哭泣的眼泪却忍住了。相比自己，一直在进行着杀戮的程依夏，痛苦的人一定是程依夏才对，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染尽了罪恶，一次次把自己从那扭曲的游戏之中解救出来的。
“冬冬，你那么晚了在干嘛啊？”
在私下里的时候，程铃一般称呼安冬为冬冬，这是亲密的表现。
她站在安冬的身后，揉着惺忪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来上厕所的。
安冬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样啊，来姨妈了啊。”程铃看见水斗里有一些血液，而安冬之前一直在搓着什么，“话说哥哥怎么那么晚了还在洗澡啊，他今天不是洗过了吗？”程铃记得自己在入睡之前，程依夏就已经洗过澡了，自己睡了一阵怎么还在洗澡，反而担心了起来，“他不会昏倒在浴室里了吧。”
“没……没事的……哥哥大人他没事的，刚才我还听见他在浴室里哼歌的。”
安冬一只手拉住了想去主卧中厕所的程铃。
“哦？真的吗？”程铃担心的表情忽然转变成为了坏笑，一手托着下巴，然后推了推红框眼镜，“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热了？竟然开始叫‘哥哥大人’了？”
“诶——”安冬忽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加上“大人”这样的称呼也是第一叫出来，“寄人篱下，总要恭敬一点对吧，嘿嘿……”
“对那个笨蛋哥哥根本不用客气啦，反正都是笨头笨脑的。”程铃放弃了去看程依夏的念头，上了个厕所后，继续回房间睡觉了。
安冬看见程铃回房间后，大叹一口气，如果被她看见了程依夏满身是血的样子，估计一定会吓坏的。而且想到如果泄漏了自己是游戏者的身份话，那么就有可能遇到爆头之灾。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程铃知道的事情。
安冬洗完抹布后，也回到了程铃的房间里，躺在了已经睡着的程铃旁边。
对于安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夜晚，这一夜，她几乎无眠。
听着程铃的轻微打鼾，看着这个非常简单的房间，简单到令人想不到这是一个女子高中生的房间。
一张床，一个写字台，连电视机都没有，唯有一台破旧的电脑，看起来只能够勉强上网的样子。
之前的确听程铃说过，程依夏是父母在两年前事故死亡，程铃是程依夏两年前的冬天在路边遇到的流浪者，当时她衣服穿得非常单薄，是程依夏主动和程铃说话，并且将其接回了家里住。
程铃似乎忘记了自己十五岁之前的所有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孜然一身，在街头靠着捡垃圾和乞讨为生。
在被同样孤独的程依夏遇见过后，也去过了警察局，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过自己的归宿。
之后靠着程依夏的叔叔为程铃办了领养手续、户籍、身份证，却没有办法再将学籍插入高中，所以才来到了现在这所私立的女子高中旁听。一边在高中生活着，一边在补习以前初中的知识。
自然没有学籍的程铃是没有办法参加高考的，她的目的也是考取好的大学的旁听生资格。
至少能够在学识上不会比一般人差，而之后再通过自考考取文凭。这便是程依夏一直以来为程铃做好的计划，为此程依夏几乎每一天都是非常忙碌的，为了赚取一些生活费和学费，到处打工。
安冬一直听程铃说过，程依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同居在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过分的举动。
就算偶尔因为不可抗力因素看见了**，也不会有逾越兄妹之界的举动。
这些话都是安冬班级里其他女生所不知道的事情，连老师之间也很少有人知道程铃的学籍问题，这是当初程依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拜托那些老师瞒下来的事情，为了防止产生对程铃不好的流言。
其实就算在家自学也是可以的，可程依夏还是选择了让程铃去上高中，为了不让其脱离社会，交到朋友。
而安冬则是程铃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在学校的时候她们也是形影不离。
安冬在之前听程铃说着自己和哥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实感，而今来到了这个家中，才发现他们兄妹两人都是过着非常不容易的生活。她在这个时候下了决定，即便自己是微小的力量，也想要帮助这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