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明天,就搬回临江镇吧,别再见他了

听筒那头,薄儒迟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的,似乎没有大碍。

他说:“小禾,很久没回临江了吧,今天回来吧。”

宋禾下意识的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不是什么节日亦或是纪念日。

薄儒迟的性子比较淡,很少会要求她什么时候必须回临江。

突然提了出来,宋禾有些意外,心底莫名的也感觉有点怪。

宋禾沉默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

…………

宋禾是下午坐车过去的临江镇,没有来得及告诉宋华深,倒是告诉了徐婶。

宋禾回到江州之初,给了薄儒迟消息。

本来也是准备最近几天回来看他,没想到,他竟直接来了电话。

一路上,宋禾总是觉得忐忑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得。

临江这座复古的小镇,几十年如一日,依旧还是三年前那般光景。

宋禾刚回到江州的时候,发觉江州很多地方都变了,甚至徒生出一种陌生感。

可一回到临江,却像是找到了归属,即使宋禾并不是在这里长大。

出租车停在胡同口,宋禾给了车钱,下车。

老院附近,住的都是一些老年人,也是从小看着宋禾长大的。

看到宋禾回来,都热情的打招呼,还询问了宋禾如今的工作情况,是否和男友结婚了。

宋禾耐心的回答了,和几位叔叔阿姨道别后,径直回了老院。

宋禾站在院门前,在拎包里翻钥匙,却发现院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宋禾疑惑,推门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

冬季刺骨的寒风吹拂而来,莫名的有几分萧瑟。

“爸?”

宋禾进了屋子,依旧没人。

“爸,你人呢?”

宋禾将拎包放在客厅,还未走去薄儒迟的书房,手腕蓦地一紧,宋禾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拖拽的一个趔趄!

薄儒迟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向来慈祥的中年男人,此刻被愠怒遮住了温和。

“你给我过来!”

薄儒迟剧烈的咳了几声,那几声甚至可能会把喉咙咳坏。

手腕被攥的很疼,宋禾不知道薄儒迟究竟怎么了。

“爸,你要做什么!”

薄儒迟没有回应,半拖半拽的将宋禾拽出了屋子。

老院一共有三间屋子,正中间是会客、厨房与薄儒迟的书房,左边一栋算是卧室,共有两间屋子,右边则是薄家的祠堂。

宋禾记得,小的时候她想进祠堂看一看。

但是薄儒迟不准,说小孩子进祠堂,对身体不好。

再后来,家庭情况出现变故,宋禾跟着顾莲盼去了宋家,从那以后再没进过这间祠堂。

宋禾是被薄儒迟强硬的推进去的,直接跌在了祖宗牌位的面前。

“跪下!”

身侧方,薄儒迟一声厉喝。

宋禾有些害怕,身体轻颤。

她跌坐在原处,怔怔出神。

望着祖宗牌位,惊慌。

宋禾许久的没有反应,薄儒迟就更加气愤,直接朝着宋禾的腿窝踹了一脚:“我叫你跪下!”

“爸……”

宋禾侧首,抬眸看着薄儒迟。

她想知道,为什么?

薄儒迟半阖着眼眸,叹了口气。

片刻后,他也缓慢了跪在了祖宗面前,就在宋禾身侧的位置。

瞧着,像是父女两个,都犯下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此刻跪着,为了求得祖宗原谅。

薄儒迟性子温软,方才的愤怒,已经是他的极限。

薄儒迟无奈的叹气,对宋禾无奈,也对自己无奈。

他说:“小禾,当年我没有和你的母亲争夺你的抚养权,是为了什么,你明白吗?”

宋禾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没有钱,也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希望你一辈子待在临江镇这个破地方,永远出不了头!”

宋禾眼眶有些热,心头酸酸的,半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身侧,薄儒迟的声音很轻,可落在宋禾耳朵里,始终萦绕不去。

“但是,跟着你母亲去了宋家,就不一样了。你背靠着宋家,将来无论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婚姻,都可以握着一个有力的筹码。”

年逾半百的中年男人,此刻声音中染着几分哭腔。

“爸……”

宋禾眼眶湿了,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薄儒迟吸了几口气,反复的做了多次深呼吸。

他侧首,望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怨愤却也无奈。

他怒喝:“但是小禾,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薄儒迟站了起来,就站在宋禾面前。

他犹豫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咬牙质问:“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宋华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禾瞳孔紧缩,下唇被咬破,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腥甜的味道让宋禾几欲作呕。

“爸,你——”

薄儒迟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出声截断宋禾的回答:“好了,你不用说了!”

薄儒迟垂手的时候,似是全身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他偏过头,不再看宋禾,唇角溢出几分自嘲:“小禾,你是我的女儿,这个世界上再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宋禾觉得,大概是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太安逸。

她差点忘记了,她和宋华深的感情,见不得光。

宋天明知道了,无法容忍着她,将她赶出了江州。

如今,爸爸也知道了……

薄儒迟的性子,宋禾很了解。

固执守旧,在他眼中,大概宋华深永远都是一个长辈的存在。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成了女儿的男友。

这份打击,无以言表。

宋禾垂着头,不敢看薄儒迟,眼泪掉在地板上,‘吧嗒’的声音,分外清晰。

薄儒迟看着宋禾掉在地板上的眼泪,心头不忍。

所有想骂的话,到了嘴边,却都只能转变为一句:“明天,就搬回临江镇吧,别再见他了。”

宋禾抬首,水眸清澈:“爸,你说什么?”

宋禾的表情,已经把‘不可能’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薄儒迟一手按着心口,对宋禾不争气的愤怒。

他伸出手点着宋禾额头:“你还想和他长相厮守不成!宋禾——”

薄儒迟摇头,忽然改了口:“不,薄幼清,你还要点脸面不要?!”

这个时候,宋禾本应该顺着薄儒迟的意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可不知为何,宋禾就是扬了声音,将二十几年来都未有过的叛逆,在此刻尽数发泄。

“爸,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

薄儒迟气的身体发抖,颤抖的指尖,点着宋禾额际:“你,你——”

张着唇半晌,却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禾没有注意到,薄儒迟按着心口的那只手,愈发收紧。

薄儒迟的喘·息声变得急促。

宋禾将脸颊偏到一侧,并未注意。

她说:“而且,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嗡——

心头的一座大厦,在一瞬间倾塌。

薄儒迟眼前发黑,几欲眩晕。

中年男人的声音中,忽然染了几分苍老:“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薄儒迟喃喃重复着。

他垂眸盯着宋禾,可似乎无法将宋禾看得清楚,一团团黑雾遮住了他的视线,最后连原本很清明的思绪,也尽数掩盖。

‘砰!’

一声闷响,薄儒迟倒在面前。

宋禾措不及防!

“爸,爸……”

怔忡的几秒,宋禾像是忽然间醒过了神:“爸!”

…………

…………

临江镇只有一座中心医院,距离老胡同比较远。

老胡同的位置也很偏僻,难打车。

好在邻居的儿子回来探望双亲,听到了薄家老院的响动,过来询问情况。

最后帮着宋禾抬起薄儒迟,送两人去了中心医院。

宋华深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夜晚。

彼时,薄儒迟就躺在中心医院的手术室。

宋禾站在手术室门口,两只手扒在门上朝着里头瞄。

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