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红苕有蒂呢?”那男子提起一株红苕将泥抖了:“好像少了一个似的。”

“正常啊,满山遍野都是老鼠,红苕不被他们吃才怪。”少一个算什么少了很多都是正常的,满地都是红苕碎皮渣。

“不对,这不是老鼠吃的。”吃了好歹留点渣:“这个像是……”

被人摘的话没有说出口。

呵呵,果然是有人比自己聪明啊。

他们挖红苕埋红苕抠红苕。

而这人却是直接抠,省了不少的麻烦。

一株抠一个,没有人会知道的。

下雨天就将足迹也掩了。

高,实在是高。

他再挖了几株后也佩服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马如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他提了一株又一株后,心里也在暗骂自己的蠢。

干嘛要在这一垄抠啊,多跑几步多分几垄,稀稀落落的谁也不会注意。

得,自己卖了自己吧,就在这一垄让这个聪明的人猜了个七七八八。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方法不可取。

怕的是被人心生警惕,又或者被仿制,那自己就得避一避了。

第二天,六婶来问她愿不愿意丢种子。

丢种子很简单。

时下种小春,点的种子就是小麦葫豆碗豆和油菜。

前方的要在打窝,后面的妇人们就站在两侧往窝里放种子。

葫豆要稀,小麦要密。

油菜籽数不清。

“油菜籽多丢些也不要紧,到时候移栽一些。”旁边一个五十多来岁的妇人教导着马如月:“只不过,丢种子的时候一定要将种子丢在窝里,等会儿丢灰浇粪的才能盖住,若不然露在外面就会被都老鼠偷吃,这样会减产的。”

“好,多谢婶子。”据说这是九房的长媳。

一问,人家才还没满四十。

这差距真是太大了。

看她面黄肌瘦,头发花白身子佝偻,严重的营养不良。

都说看事看全面,这位就该是最底层的代表了。

“我们家那位早些年落下了病,族中的体力活从来挨不上边,就只有我来做了。”妇人自称姓兰:“家里孩子大大小小有七个,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女,嫁出去了帮衬不上。下面四个儿子干活帮不上,吃饭却不可小瞧,大伙房拿出去饭菜远远不够。”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场景马如月就能想象得出来。

这当娘的可怜噢,干活有她的份,饭估计从来吃不饱。

长此以往,她不变老谁变老。

“我们大房也差不多了。”马如月深有感触:“所以我才出来做工的。”

兰氏点了点头,同情的看向马如月。

大房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房。

原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结果一死一娶一管制,到年底分一半的红利,要不了两年大房估计着也和自己家一样了。

同命相怜让兰氏对马如月也多加指导。

点种子这种事原本就没有技术含量,想要投机取巧,站直一点儿不亏腰。

“手将种子捏紧一点就好。”兰氏道:“手捏紧一点,直接丢下去就成堆了,不会散开去,腰也不用弯,挺轻巧,记半个工分没有亏待咱。”

实诚迂腐啊。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越老实越吃亏啊。

她夜半出动看到的鬼影子断然没有兰氏之流的。

日子过得好不好,看脸上就知道。

但凡家里有劳力出工的到年底就能分得到红利,脸上自然有红晕。

据马如月观察,其实脸上有肉的人大多是在族中有差事的。

正说着话呢,就见那边一行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正是二老爷这个族长。

“他们是检查族中生产。”兰氏道:“每年大春小春之时,族长就会带着一干人等出来检查,怕有怠慢生产影响一年的收益。”

“据说之前的族长是大房我家公公啊?”那可是知府大人怕是没来检查过吧。

“知府老爷是没有空,但是委托二老太爷出来查的。”兰氏淡淡一笑;“总之,不会让生产受到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