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脱的话一出口,山姆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他露出种狼护崽时的狠毒眼神,嘴唇抖动脸色发白,就连刮干净的胡渣子都冒了头。

他喉结上下蠕动着想说点什么,但是眼神在山德罗身上一扫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我有过这么说么?噢,对不起,打狗脱,我确实不记得我说过,请等等…”我转过脸去:“嗨,十三,我记得你当时在吧,能不能告诉我当时怎么样的?”

十三少一脸戏谑的耸耸肩,“哦,老刘,你说过。”

“真的?”

“真的!”

打狗脱看我表演,倒是那博尔特松了口气,“你看…”

“好吧,十三认为我说过,但是我自己还不是很确定,”我做了个等等的手势,转过头面对铁子:“铁子,我说过么?”

眼角扫过山姆,这家伙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黑,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资哥,我当时好像不在那里吧?”

“哦,对——那这样铁子,你假设你当时在那里的话,觉得我会那么说么?”拖时间吧,反正这帮子家伙也不准备放我们走,能折腾多久算多久。

“我想按照你的性格,你会说的!”铁子和我呆的时间不短,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最少我觉得你会说的。”

“OK,了解。”

博尔特很不合时宜的又插了一句:“我想…”

“对不起,打狗脱,我真的确认不了——不行,我还的问问我师妹,”我摸出电话开始拨号…“嘿,刘先生,我能证明你说过!”突然间凯尔懒倦的开了口,“你就别问了行不?”

烟卷继续在嘴角抖动,又是老长一截烟灰。他露出个迷人的笑,眼神朝山姆一咧:这是人家山姆老板要求我说的,拿人钱替人办事呗。

“那我就算说过了,”我嘿嘿笑着把手机关上,“打狗脱,您觉得呢?”

“小伙子蛮有意思的,和你大师兄一个德行,”山德罗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焦急的意思,他呵呵笑着:“要不是时间紧迫,我倒要好好和你聊聊——但是可惜啊!密斯特刘,你既然说过这条件,我们也不要耽搁了。”

“我想耽搁么?”我哼了声:“既然知道我的条件,你们还问来问去的——既然你们不急我自然更不急了,磨蹭够了再说!”就这脾气了,懒得废话。

“那好,既然你条件简单我也就不废话了——哎呀,本来还想帮你劝劝的,可是你看这样子…”他转过去对山姆笑了笑:“完全不给我老头子点面子。山姆,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不行!真的不行!山德罗先生,我不能放弃这桩婚事!”丫眼神顿时散乱起来,“您、您不是说帮我劝劝他的…?”

“哼!劝劝他?”打狗脱脸上露出一丝淡然,“你看这样子有得劝么?”他心中依然明了,我现在这态度完全是由于我提出的那个条件,也就是所谓的婚约,而且我的话很有道理:这一切不是我所造成的,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那么必然付出代价。

“但是…”山姆还想争辩什么,山德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如水一般冰冽透骨。他挥一挥手,除了凯尔和博尔特,其他的手下都走了出去。

“山姆,”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平静:“这次事情你严重性你是知道的:首先圣枪并不属于你们家族,而是属于我们梵蒂冈,它对于我们的重要性你很清楚…”

“是,我知道。”声音很低。

“其次,圣枪是你们家族用来抵御凶兽袭击欧洲的,现在被你弄丢了,也就是说凶兽随时可能出现造成更大的破坏,你知道么?”

“我、我知道。”声音更低了。

“最后一点,”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这圣枪原本是应该第一时间送到英国的,是你!是你把它带到了中国来——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呃…”看起来这家伙快哭了。

“我看你是在家族第一继承人的位子上坐得太久了,以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山姆,你要知道,如果找不会圣枪的话,我们梵蒂冈将不会继续作为你的支持者,到时候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可就是你弟弟了…”

“不,山德罗先生,不要…”

“不是我支持你与否的问题!”山德罗哼了一声:“你还没明白?现在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虽然我是你的舅舅,但是我更是教会的仲裁者,如果解决不好这次的事情,不但你要受惩罚,就连帮你们家族担保的我都会受到牵连!”

山姆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优雅与气质荡然无存,落魄的样子好像一条狗。

滴答、滴答…

“舅舅,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已经顾不得在外人面前避讳了,猛然扑上去抓住了打狗脱山德罗的大腿:“帮帮我,求你帮帮我!”他抬起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拼命摇动着:“舅舅,舅舅!”

山德罗突然叹了口气,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真的那么难吗?不就是放弃一个婚约而已——放弃了她才能得到线索,也才有可能找回圣枪,你也就能保住现在的地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了想:“你若不相信,还可以再试试。”

我开始低着头

山姆低着头呼呼的喘气,半响,他骤然转过脸来,一张俊颜被扭曲得像是中了面目全非脚,“一千万!一千万我马上转账给你!”

我百无聊赖的开始看天花板,十三少低头检查自己的扣子,而铁子最无耻的盯着空调开始发傻。

“两千万!两千万!”

一切毫无变化。

山姆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惨淡的笑了:“看来你真是要我放弃桑榆…好,我、我接受了!”他从牙缝里哆嗦着挤出几个字,凄然道:“我希望,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一点…因为我真的、真的很爱她!”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充满了绝望、凄凉、黯淡,如同死人一般毫无生意,就像条屠宰场的牛!

我相信了他——他也一定很爱她!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很卑鄙!我厚颜无耻的从别人手中抢夺爱情,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意。

一对明亮的眸子浮现在我眼前…

“山姆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你不知道…”

“还有还有,上次欧洲和吸血鬼开战那次你知道吧…”

“对了对了,有一次太傻了,前几天他非要和我去坐地铁…”

“……”

那是怎样的一种神采飞扬、如浴春风?那是这样的一种甜蜜幸福?但是,我现在却要亲手把这一切扼杀了么?

我突然站起来笑了,笑的是那么的舒畅开心,迎着山姆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我缓缓开口了:

“不用了!你不需要为了这个和桑榆解除婚约——十三少,把情况告诉他们吧,我先回去了!”

“好。”简短而有力,十三少在经过上次以后对我似乎有了点了解,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等等,你、你为什么…?山姆已经愕然了,他完全没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甚至连这转变都搞不清楚。

我拉开房门的手停住了,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因为我也很爱她,但是,爱她不是占有她,而是希望她过得好——仅此而已!”

身后尽皆愕然。

包间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那一瞬间门内传来十三少的声音:“我不想废话,说完就走:情况是这样的…”

一个半小时以后,府南河旁边香格里拉大酒店。

黑暗之中,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在灯光的阴影下慢慢而行,他整张脸都藏在黑暗中,只有嘴角的香烟一闪一闪露着火光。

“嘎吱~”一辆出租车载他身边停下,“先生,要不要坐车?”

这家伙停下看看车牌,笑着上了车,“好啊,去找个桑拿浴…”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正是凯尔那个家伙。

出租车缓缓开动,凯尔先开了口:“王大少,今天怎么是你来的?平时那几个家伙呢?”司机转过脸来居然是王熙,这家伙呵呵笑了两声:“不是今天心情迫切么,所以自己来了——怎么样?那家伙是不是今天答应和我姐解除婚约了?”

“没有…”

“不会吧!”王熙一声惊叫,车子都抖了下,“他现在弄丢了圣枪,还敢不答应?他们家族保镖只知道是日本忍者,其他嘛都不知道,哼哼,刘哥不说实情的话,就算他们猜到是鬼道众也没办法——到时候就等山姆被踢下宝座好了。”

“那倒不是。其实是刘辟云最后突然改变主意拒绝了——他没有要求解除婚约!”

“吱——”轮胎发出尖利的啸叫猛然停住,王熙看起来比见鬼还惊诧:“怎么回事?”猛然转过的脸上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唉!”凯尔从口袋中摸出个东西递过去:“我已经全部录音了,你自个回去听听,原因我也不知道。”他拉开车门走出去:“现在你关心的已经知道了,下次还是请洛大师的人来接头吧,你小子太显眼了。”

他拉上风衣领子,重新又走进了黑暗中。

出租车终于再次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