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贾斯敏的血液,带着些微类似于醇酒的味道,但同样也有轻微的苦涩和腐臭,这似乎是小瘟疫们无法避免的共性。

苏云的身躯成长到了六岁或者七岁的幼童阶段,但不论如何,他总算有理由自己走了。

而安妮塔不愧是被所有人排斥的那一个,虽然他曾经也是这座古宅的主人之一,但是他的露面却像一个偷香窃玉的小贼。

那一日苏云结束了早课,接下来他应该要去参加艺术课程,他走在花圃之间的走廊上,突然在走廊的正中央看到了一朵鲜红的蔷薇。然后那朵蔷薇……嗯,动了起来。

苏云:“……”

苏云看着这朵蔷薇慢吞吞爬到他的脚下——也不是蔷薇自己动了,就是一只小白蛇叼着蔷薇在往前爬,与上一次分别前相比这只小蛇似乎粗了一些,但鳞片仍然是纯粹无垢的雪白,那双红宝石的眼睛也是一样的可爱。

苏云蹲下身,接过小蛇叼着的花朵,小白蛇原本大概是想撒娇的,但它一眼就看到了苏云藏在袖口里的黑蛇……小黑蛇还正朝它吐舌头。

很奇异的,苏云竟从这只小东西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愤怒,紧接着它就蹿了起来,和那只扭动着示威的黑蛇扭打在一起,一粗一细相互纠缠,难舍难分。

苏云无奈极了,他随手把花朵插在纽扣眼上,一手一只分开两个小东西,小白蛇赶紧缠着他的手就是一通舔舔咬咬撒撒娇,反而是小一圈的黑蛇高傲又冷酷,以胜利者的姿态盘成纹身。

一双手从后揽住了苏云,要是此时苏云还是正常的体型,那么这个动作应当是旖旎无限的,但他现在只是个孩子,于是这就成了温柔地拥抱。

“唉……您都有其他的蛇了。”抱着苏云的人幽怨道,“也许您也把我忘了吧。”

苏云转过身,看到了那双鲜艳绯红的眼眸:“安妮塔,你也来了。”

安妮塔跪坐到地上,这样他正好能够与苏云平视,他伸手,从苏云的衣襟上揪下一片花瓣,很自然地含在嘴里:“这一朵蔷薇是我种的。”

只是我种的,没有贾斯敏掺手。

苏云认真夸赞:“很美。”

虽然同样都是人世间的风流人,安妮塔和贾斯敏的架势倒是完全不同,他的到来非常低调,也不束发,但身上倒是颇正经地穿了纯黑的正装。

黑衣黑发更衬得他的眼眸妖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媚.意横生。

苏云被他按着贴在胸膛上,这具身躯里没有心跳,只有一片死寂。

安妮塔其实很瘦削,只是骨架魁伟而已。

“我的神……”安妮塔的声音仿佛能滴出蜜来,“我很抱歉,我没有血液。”

苏云一愣。

安妮塔开始一颗颗解开纽扣,在严肃的正装下他什么都没穿,直接露出玉石一样苍白的胸膛:“……我只有骨髓”

只见安妮塔的胸膛上竟然附着着藤蔓,纤细的藤蔓以辐射的形状向外攀爬,它们的正中心是安妮塔的心口。

一朵小小的花苞正在安妮塔的心口处孕育,眨眼间就经历了含苞、盛放与凋零,最后只剩下一片半枯萎的落红。

安妮塔摘下它,放到了苏云的唇上:“我的神,它是甜的哦。”

确实是甜的,浓郁的芬芳裹挟着厚重的甜蜜,随后就是无法遮掩的苦楚,这份苦涩一直残留在苏云的味觉上,这越发显得那份甜蜜难能可贵。

安妮塔悄无声息地走了,但小白蛇倒是留了下来,它哼哼唧唧地咬着苏云的袖子,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苏云的身躯再次成长,这一次他已经接近十岁的孩子了。

接下来,是伊西丝了。

伊西丝是光明正大出现在晚餐的餐桌上的,和只能溜进来的安妮塔完全不同。

他同样穿着黑色系的衣着,这一次世界中的小瘟疫们似乎都格外喜欢黑色,弄得晚餐都充满了肃穆的仪式感,像是葬礼。

于是苏云多了一位马术老师。

怎么说呢……嗯,似曾相识的马术第一课。

老宅边就有马场,常年豢养着数量不少的马匹,不知道神侍是怎么养的,这些马匹全都和野马一样强壮剽悍。

苏云现在的身躯仍然算是孩童,伊西丝把他抱上了一匹高大的公马,黑色的鬃毛油光发亮,看上去很通人性的样子。

苏云摸了摸马匹的脖颈:“这一次怎么不骑神侍马匹?”

伊西丝紧接着翻身上马,坐在了苏云的身后:“父神,那就不需要我的教学了。”

当伊西丝牵起缰绳时,他的手臂和身躯就在马上构筑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苏云直接靠在他的胸膛上,这个状态令他回想起宗教战争的那一段日子。

那个时候……他似乎是一位牧师?作为新兴宗教的一员,在战争的土地上行走。

那一次也是伊西丝暴露真身的时候。

马匹先是小跑起来,在伊西丝的控制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像是风一般掠过山丘与小树林,早晨的烈阳暴晒在这片绿茵之上,叫人心情舒畅。

伊西丝驾驭着马匹奔跑过整片马场,最后在湖边停下,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反射出一片凌凌光晕。

也就在此时,伊西丝突然俯下身,在苏云耳畔道:“我的神,请饮下我的血。”

“父神,请您忍耐。”

伊西丝的双手环在苏云身前,他用单指轻轻划破另一只手的手腕,新鲜的血液一滴滴滚落,在地面上的草丛中砸碎,浅淡的腥气弥漫,这让马匹开始不安与焦躁,但伊西丝牢牢把持着缰绳,黑马只能小步地移动。

苏云下意识伸出手接住血珠,随后他愈合了伊西丝的伤口,这才低头碰了碰自己掌心的血液。

与其他人的血液都不一样,伊西丝的血很腥,又像是掺杂了许多香料,但压制住了浅淡的腐臭,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味道,但并不难喝。

苏云再抬起头时,看到了伊西丝近在咫尺的手腕,伤口虽然愈合,但血液的痕迹仍然存在。

鬼使神差的,苏云就问道:“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