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沧桑
错了吗？
他屠杀了千万生灵，毁了彼岸岛，毁了她的一切，甚至将她逼到了死亡的深渊。
在无尽头的火狱，孤寂的日子里，阗侑也曾想过，若是当初他没有这么做，那修芳与自己是否是另外一番景象。
修芳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问题她早想问了，但或许过去的事她不该再提，可是她想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亲手将彼岸岛毁于手中。
阗侑收敛眼中的情绪，答道，“知错，但不后悔。”
话语一落，他便见到修芳面色微沉，秀眉微皱，她摇头道，“为何不后悔？”
这次阗侑没回答，他只是乖乖地站在她面前，像个乖孩子一样，任由修芳怎么看着他，就是不回答。
阗侑无法对她说，他是为了她才犯下滔天大罪，只要是为了她的，他就是把自己毁掉，也决不会有一丁点后悔。
“阿侑，我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令我最失望。”修芳对上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失望，那双与她一样的眼睛，像极了当初噬血魔阵形成的漩涡，她凝视了半响，没从那双眼眸里看出她想要的东西。
修芳一个转身，再次与他擦肩而去，步伐沉稳，似是一去不复返。
阗侑心里一紧，害怕她再度消失，脚步有些慌张地跟上。
“别跟着我。”修芳淡淡地声音响起，在他耳边旋绕。
“可你受伤了，让我……”阗侑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跟上。
“小伤罢了……”修芳打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毫不在意地道，“阗侑，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师傅，就别跟着我。”
……先帮你疗伤。
阗侑脚步猛地一顿，除了那件事，他从来没有违抗过她，这次……也不例外。
暗红衣裙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他视线里，阗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只是想要帮你疗伤而已……
什么小伤！血流了这么多，你从来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从来都不心疼，可是我心疼……阗侑抚上自己的心口，我很心疼。
“师傅。”阗侑面色苍白，自嘲地道，“呵……你在意的就只有那个人，我是你徒弟，可你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左怨曾经跟他说过，羡慕他能做她的徒弟，可是修芳，我宁愿不做你的徒弟，只要你多在意我一点，跟你在意竺染一样在意我。
已经远去的修芳突然脚步一顿，眸光微敛，像是自言自语，“不，你也是我在意的人。”
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还在山洞里的阗侑却听见了，他所有的情绪似乎瞬间被安抚了一样，即便知道，她所说的在意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百花一族接二连三地死了三个血脉纯正的仙君，采萱的死让他们彻底地暴怒起来，联合当晚诛仙台在场的仙君，要追杀君落。
然而那晚后，仙界似乎出了件大事，青止帝君连夜回神界，禅让帝位，各大仙族又要令择新帝。
冥界也没了消息，两件事的发生更让百花一族的人嚣张地对君落讨伐追杀。而被讨伐的修芳却一点都不知道，若是放在以前，她大概会跑上仙界，杵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他们来讨。
但是现在，修芳懒得理会。
阗侑不肯告诉她原因，那她只能自己去寻找，她身为阗侑的师傅已经十万多年了，他的法术是她教的，处世之道也是她教的，所以她肯定，阗侑本性不坏，那噬血魔阵，定然有人身后教唆。
修芳走遍了所有地方，除了一个地方现在的她未曾踏足过，神界。
所有的神袛都入了神界，而神界有她不想见的人。冥界，她也不知如何面对洛裟，他若是知道她是远古神袛修芳，估摸着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吧。
神界去不得，冥界不能回，仙界不想去，人界她也懒得做平凡人的生活，那么只剩下魔界与妖界。
修芳一番琢磨后，便往魔界的方向去了，本来她就是想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却不巧在魔界第三天就遇上了落瑶。
上次因为阗侑在，又是在仙界，她不喜在徒弟面前追究淇五的事情，对于落瑶，她虽然可以饶过性命，却无法不追究。
即便她的力量不复全盛，一个真神加上灰瞳，足以让远古上神束手就擒。
修芳无声无息地将落瑶带回了冥界，带到了火狱。她身旁站着一脸难看的落瑶，似乎对火狱充满了怨恨，修芳捻了个咒语，火狱入口封印裂开了一条缝，她带着落瑶一个闪身进了去。
炙热无比的灼烧痛感袭来，涌遍落瑶全身，她脸色铁青地盯着修芳，修芳挑眉，目光落在长长的黑道上。
十二道门……没想到当初封印阗侑的火狱竟变成这副模样，也是，都过去数十万年了，一切都变了。
修芳瞥了一眼第二道门，对落瑶道，“进去吧，若是不想让本君动手的话。”
落瑶脸色铁青，但还是咬牙进了曾经噩梦的牢笼。修芳瞥了一眼门里的落瑶，随后继续往前走去。
修芳记得自己留下了一盏驱魔灯，能够控制住十二道门，也能调动火狱里一些力量为持有者作保护。
她好似把驱魔灯交给蒂炙保管了。
蒂炙……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当初能与她相处得来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蒂炙便是其中一个，说来他性子淡漠，与竺染相比有之过而无不及。
修芳想着想着，脚步便是一顿，她和洛裟曾拿着驱魔灯一起入火狱，洛裟说是……鬼父给的？她秀眉一挑，竟然做起了冥界的后盾来，于情于理她也该去拜访一下，就当是谢他对冥界的照顾。
她作了这个决定后，自己就低头笑了一声，随即抬头，转身，对身后的空气道，“出来吧，这种小伎俩耍给人看也要看对方是何人才行。”
“女人！竟然敢一人独自回来，不怕死？！”她面前半空中一阵虚动，金光闪烁片刻，化成一红衣青年站着。
也许久了没与人说话，修芳大方地给了红衣青年一个笑容，问道，“你唤何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