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缝嘴巴

一身正装的孙孝先居然直着身子,连腰都没弯,点了三根香。

一个老僧人冲进来,急匆匆的便要赶我们走。说如果上香,还请外面大殿。孙孝先脸上没什么神情:别蒙我,你这地方管用的菩萨就只有这一座。

孙孝先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只是来问点事儿,问了就走。这尊东西常年在这荒山附近,它肯定能看到周围的事情。

自顾自的在地上放了整整两叠钞票。

香殿内有一个香鼎,孙孝先把里面的香灰倒了出来,最后装了一大缸的水。他让我站过去看着这缸里的倒影,倒影中,正好能看到那尊凶神恶煞的雕像。

我站在装着水的香缸前,那三根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味道特别的怪。我脑袋一阵迷糊。大门关了,周围一片安静,老旧的殿堂中似乎涌起一种诡异的氛围。

这天下午,我们在这缸水面前站了近半个小时,某一刻,我感觉后颈被什么一按,晕晕乎乎中,我听到有什么声音从水缸里传来。

:沽咕,沽咕。

那声音真的是从水缸里传来?

这,这里面明明是空的啊?我再次伸头去看,那水缸里像是有很模糊的景象,像是在山上,又像是很远的地方,一群人的身影已经很小,黑乎乎的正往什么地方走。

三根香的烟雾持续在我们周围飘,某一刻,我感到全身发冷,倒影中,那个凶恶的雕像像是活了过来。那双鼓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啊的一声,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要怕。

孙孝先一只手按着我肩膀,另一只手居然早就拉着两根细线,勒在了那雕像的脖子上,笔直的站在我身旁,一步不让的拉紧手里的线。

他眯着眼睛,静静的盯着上方的雕像,那感觉就像是一有不对劲就要立刻把那头勒断。

屋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直等到那三根香燃完,再一看,这雕像还在那儿,没有任何变化。而我那种冰冷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

之前的老僧人气的浑身发抖。

:你,你这是亵渎菩萨?

孙孝先瞟了一眼这老僧人。老僧人看着他袖口上的三颗扣子,狠狠的叹了口气。

离开寺院,我回头不是回头去看那一尊东西。那老僧在一旁唉声叹气,絮絮叨叨的骂。

:阁下业力深重,让你进这门口都已经玷污佛堂,今后不要再来。

等我们走远了,都还在骂,

:混账,混账。

离开寺院,孙孝先这才问我,你刚才听到了什么?我麻着胆子说了一遍。

:沽咕,沽咕。

那声音都还在我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寺庙中居然出现这种声音,这声音肯定预示着什么?我只发现,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接着又冷了下来,有一种玩味的意味。

:这就对了,这种供在寺庙里的神像,眼睛和耳朵是最灵的。什么东西,都骗不过他的眼睛。看来我们今晚就得走。

我傻住了,走?去哪儿?

当天晚上,我带齐了东西,包里大多数塞的是黑狗血,粪水一类平时自己准备的,说出来我自己都怕,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能在这孙孝先突然反水的时候,我最好能先下手。

我没想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在东边。

两张火车票,一直朝东通向了外省。

上车已经是晚上,我以为我们要出省,坐在座位上一直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对面的孙孝先就像是个普通的退休老人,一杯茶放在桌上,几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

本来座位是挨着,但即便是坐,我都下意识的距离这个半老头远一些。

火车轰隆隆的开,他让我陪他出去走一圈。

走廊里,外面的景色是在深山,我跟在他的后面,听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他问我,你对风水知道多少?

我摇了摇头,

:呵呵,张善守的学生,居然不懂风水?

:那他一辈子的东西,被狗吃了?

他眯着眼睛看我,接着顺手把一样东西放在了走廊的窗户边,接着往前走。不管他问我什么,我满嘴胡扯,到了最后,我发现这人根本不是聊天。

我终于忍不住。

:你,你在做什么?

这一路上,他不断的拿出一百块的钞票,放在我们经过的各个位置。

:小伙子,闲谈的时候你心不在焉,这可不行。我做什么事情,那是我的事,但我大部分精力都在和你说话,你却只关心我放的这些钱?

这句话让我憋的难受,我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语言。

火车还在山间轰隆隆的开,这人将最后一张钞票放在了手边走廊的角落。

:好吧,你先回去睡觉,下车的时候我叫你。

躺在车上,我脑子很乱,这个人手段太过吓人,我甚至有种需不需要半途下车的感觉。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出省,谁知道这天半夜,卧铺便传来了孙孝先敲门的声音。

买的是出省的车票,却在这地方下车?

这里是四川东边的一个县城,站在车站都能看到远处的崇山峻岭。手机地图显示,这县城又偏又小,还不到锦都五大城区任何一个的一半。但看到这里的名字时,我傻住了。

居然是这个地方。

洪城。

这地方已经快出川,在地里上靠近中部山脉,有过很多赶尸的传说。极具旅游噱头的一个地方,是修在山沟中间的一座小县城。半夜三点,城市里霓虹灯成片,从走出车站的一刻,孙孝先便一直看着手里的罗盘。只用了半个小时,我们便到了洪城郊区的一个路口。

站在马路中间,这时间点,来往的都是大卡车,我几次想把这人拉开,但他却根本不怕,始终盯着放在路面上的一个罗盘。

要是有路人看到,都觉得这个疯子是在自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中,也不知道他在这罗盘上看到了什么,最终捡起走到了路边,告诉我。

:是这儿,今天中午的时候路过的这里。

县城就这么大,之后我们打了好几次车,这人不断的叫司机改变方向,一直盯着罗盘那凌厉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么。

最终,我们到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大楼门口。

看到他走进去我都不敢相信,问他,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就是这儿,你别看现在是什么五星级酒店,你知道以前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孙孝先看着里面,眼睛似乎发亮: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以前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块墓地。

:那,那我们要做什么?

他带着我附近到处找,刚问完我便傻住了,他透过玻璃看向了侧方的门外。那是在酒店侧面的一条小路边,我吓了一大跳。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郑姨,这个老太婆真的在这儿?

不怪我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眼睛尖我根本看不到她,她正坐在门口旁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看起来像是个可怜兮兮乞丐,这老太婆一双眼睛麻木的盯着过路的人。

我根本不敢过去,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孙孝先眯着眼睛看了角落里的郑姨很久,接着居然抬脚走了过去。

他要做什么?

跟着孙孝先过来,我心头跳到了嗓子眼。我们两人站在了郑姨的面前。

郑姨睁着眼睛,像是根本没看到我们一般,他用手在这老太婆眼镜面前挥了挥,郑姨没有一点反应。这时的郑姨显得无比的奇怪。分明有呼吸,却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壳。

:她怎么了?

此时正是凌晨四点,孙孝先看了看手表,接着拿了一包针线出来。

:她睡过去了,快。

一个睡字,咬的特别的重。这老太婆睡觉怎么会这么奇怪?我问你要做什么?

:你过去,把她的嘴巴给缝上。

:在她醒过来之前,一定要把她的嘴巴给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