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只有一个扣眼的西装

漆黑的坑洞不知道有多深,上层是泥土层,下面便已经成了层叠的石壁。而就在这土坑极目处的下方,露出了像是石头一般的纹路。

那是什么?

:那就是地脉。

姨父声音沙哑,刚刚说完,石坑周围的泥土哗哗的落下。我亲眼看到,就在下方五六米的石壁上,有什么东西像是掉在那里的一般。

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我心头一震。那是一张黄纸,上面似乎写着一个人的八字。两旁的泥土石块哗哗往下掉,这张八字黄纸悠悠的燃起,我瞪大了眼睛,这东西在火光中随着碎石逐渐飘落进地底。

我脸色惨白,浑身全是莫名的冷汗,这张黄纸一燃便让我有如此感觉,还能是谁的八字?

姨父口中的地脉只是漏出了那么一下,便早一杯刷刷的碎石泥土遮盖住了,整个坑洞像是坍塌了一般。

随着这一幕,我控制不住,冰冷中浑身有诡异的黑气升起。月色下的墓地里,整个人显得鬼气森森。与此同时,坟地里这些人消失的衣服全都自动的燃了起来。

我站在这旁边,紧咬着要,死死拉着身上的细线控制着自己。

土坑垮塌,衣裳燃完,地脉也看不到了,一切的痕迹似乎都在第一时间被诡异的抹掉。也不会再有人说见过刚才的这里的事情。

我几乎是咬着牙,就这么问了一句,

:刚才的这些人是谁?

姨父扭过头,看着鬼气森森,全身发抖的我。

:于术?

我却已经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那一轮月亮。有谁?会知道我的八字?将其用正统的风水法子写入黄纸,飘入这地底?

根本就没有信号,但他还是拿着那手机,翻着那上面的号码,直到这诡异的月色逐渐消失,山风再次吹起,周围那些东西烧过痕迹随着草丛就那么一吹,全都消失了。最终只剩下一个什么东西留了下来。那是在这土坑边上,草丛里叠着一件整整齐齐的西服。

这种质量的西装,一针一线,做工精良。

:这件衣服,是给我的?

我声音沙哑的问了句,看到这件东西,易先开的脸色一开始是阴狠,犹豫中眼睛转了好几转。

土坑边的坟地,最终只剩下这么一件西装。

:你,一直都在被它盯着,这轮出现的月亮就是证明。

姨父的声音嘶哑,

:刚才在那口血棺中被埋进地脉的,是人的一条魂魄。你也知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七魄对应着卦位,刚才入地的,便是活人身上那泛阴聚气的坤魄。乾魂坤魄,一正一阴。

:将你的一魄,趁此子时,用此种方式送入地脉。

此时这土坑早就被乱石堆填满,姨父有些犹豫,但这才话锋一转的开了口,

:若要杀之引之,必先引之。

:于术,这家公司是张善守建立的,我是之前高层中唯一的一个活人。这家公司里真正做主的,背后还有那些死人。

这番话是在暗示,他呆呆的说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今天的事情或许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没人能够阻止,将你的魂魄送入地中,留下这件衣服,这个布局便开始了。

:但,我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姨父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旁的我看似是在听,但有风一吹,我居然直直的倒了下去,那是根本早已晕了过去。

这一晚,姨父陡然站了起来。双手一拉,两只手居然都牵着细线,我呆滞的站了起来,浑身黑气森森,两眼无神的跟在后头,手里还抱着这件西装。

另一根细线牵的是那尖脑壳的黄麻子。

就这样,姨父走在前头,呆滞的我和一个贼头贼脑的东西跟在后头。走在山间,就这么离开了这荒凉诡异的坟地。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早已经离开了荒山,姨父坐在对面,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盒子,一旁的地上还有个硕大无比的麻布口袋。

此时那口袋还在动。

他居然把这尖脑壳的畜生带走了,就装在这麻布口袋中。

:这东西对地脉一清二楚,留它下来有大作用。

姨父低头看着手机,就那么静静的说着。我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伸手去打开了那个木盒。露出来的正是那件西装。

这间西装没什么奇特,唯一的区别是,袖口上只有一个扣眼。

如果有人开了鬼眼,便能发现,我脸色枯槁,整个人像是个恶鬼一般,不断的咳嗽,说不了几句话便又躺会了卧铺上。

我不是傻的,早已经反应过来,这一晚抬棺上山的这些鬼魂,根本就是公司的人,把那口血棺和我的一个影子送到了地下,之后抹去了一切痕迹,当时易先开分明是想拦,但根本拦不住。

大白天的,阳光照进车厢,我却感觉到无比冰冷。这种手段,公司背后那些位的意思?

再次晕过去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姨父的那句话,

: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若要杀之,比先予之。

见我再次睡着,看着手机的易先开叹了口气,

:这小子,是该补点身体了。

。。。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是锦都市的一家医院,我正两眼无神的躺在病**,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

虽说并不是什么大医院,但这家医院的整整三层楼居然全都被包了下来。不仅是在病房内,包括外面的走廊,看似是有人在忙碌,但这些人居然全都带着奇怪的工作牌。

这是始终守在病房内的两个公司职员,正悄悄地看着躺在远处的我。

:你快看,于助理又醒了。

:还叫什么助理,现在得叫于科长。我们锦都办事处的科长。他回来几个月了,我们一直守在这里,你说他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好不对头?

:这不是我们该问的。

另外一个嘘了一声,生怕声音大了,即便是守在这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两个职员的脸色也有些讳莫如深的惊惧。

回来三个月,我便一直这么躺着,床头放着一个木盒子,长期处于昏迷的状态,而且更加诡异的是,也是这些职员想不通的,以这张床为中心,这房间内的阴气非常的重。如果是有普通人走进来,第一感觉便是这里的气温非常的低。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自从那口血棺装着影子入了地之后,若是清醒,我便只能感到自己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浑身的鬼气又尤其的重。

某一刻,两个职员脸色顿时就变得害怕,只见躺在**的我手就那么抬了抬,一旁桌子上的一个收音机,居然自动的就那么响了起来。

:春风到人间花开透,幽香四溢。。。

老旧的曲调,沙沙让人听不清楚,虽然小声,但却像是瞬间传遍了整个房间。两个职员看向了我,便看到我还是呆滞的睁着眼,像是一边听着这老旧的曲子,一边看着窗外。

:走,走吧,先出去。

:于科长的手段,怎么能是我们能知道的?

到了外头走廊,两个职员还在窃窃私语,

:这,这不是手段问题,你没觉得他这次回来让人害怕?一直就那么躺着,偶尔才能醒过来,主要是那些阴气。。。

:嘘,不该我们管的不要管,易主任说过,于科长是身子弱,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接着,这两人居然话锋一转,

:听说最近风声紧,公司调动了很多办事处的人。

:诶,自从北边地势泛阴以来,这一行就没太平过。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最近道上的形式不对,就要发生大事了,你等着看吧。今天我刚从办事处过来,你是没看到,你还记不记得公司机关楼前头的那个停车位,那辆车今天回来了。

两个职员说的没错,就在他们守在医院议论的时候。

这是锦都市区中一处僻静的巷子深处,那栋老旧的办公楼还矗立在这里,平常院子里那一直空着的车位上,居然静静停着一辆公交车。

这栋办公室的三楼以上平常是不会有人上去的,但此时,就在这办公楼的六楼,一间老式的会议室居然亮着灯。

整整一排华服老头正坐在桌子靠窗的一侧,这几个老头居然全是江苏的来的人。

当中坐着的这白胡子的老头叫魏自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表情镇重,但始终却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惊惧,这老头微微扭头看了看窗外,安静的停下楼下那辆公交车。

会议室的另外一边,当中只坐着易先开一个人,而其余的座位居然全都是空的。

但江苏老头们的眼光,却更多的看着这些空荡荡的座位。整个桌子中间摆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被标记出了很多地方,也已经被画了很多线。最让人吃惊的是,一条硕大的尖脑壳的玩意,正在这巨大桌上的地图上到处窜,不是低头闻着,尖尖的手爪就那么在各处画。

这一幕非常恐怖,居然没人担心这玩意会突然跳下来咬人。

某一刻,姨父开了口,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不想做的,绝不勉强。

魏自端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一座大阵?我等今有如此际遇放得知晓。只是此事是真是假?

姨父眯起了眼睛,随手一挥,便看到桌上那只恶心的尖脑壳瞬间窜了回去,脖子上还绑着细线,蹲在了姨父一旁的座位上。剩下桌子上的这张地图,上面已经留下了很多痕迹。

:各位,这东西,活的岁数比我们长了不知道多少,常年在地底,对于地脉分布最为了解不过了。它说出来的不会有假。桑槐路一共牵涉十九个流域,大的城关共二十二座,若非这次在下偶遇那长寿村,亲眼所见地脉变迁之事,我也不敢相信,这地下,原本是这样的。

一个江苏老者的声音都有些抖,

:易先开,要动这些地方,这可是与整个风水道为敌。你想清楚了?

:此事好比刮骨疗毒,若非这样,岂能揭开此阵的真正面目?

说完,这老者居然看向了姨父旁边的这些空座位,脸色变得恭敬中带着些害怕,

:是不是先问问各位老前辈的意思?

这次姨父不在开口,这边的一个个空座位看似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像是真的有人坐在这些座位上面。突然就在这时,说话的这江苏老者的身上有什么声音啪啪作响,这人眉头一皱,赶紧站了起来,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罗盘,恭敬的朝向了对面的其中一个空座位。

罗盘自动的指向不同位置,形成了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卦位。

:顺卦?

:这是前辈您的意思?

这江苏老者看着罗盘,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连带着所有华服老头全都死死的盯着地图上,上面这些奇怪的线,还有那一个个做过标记的地方。

:我江苏一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有事宜,仅听吩咐。

没人知道,这一晚,楼下那辆公交车座位上一位位,居然全都下了车,来到这六楼的会议室开这么一场会。

终于,楼层的灯光熄灭,等到一群江苏老者走出大楼的时候,其中这个叫魏自端的人看了看外头,静静的念了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一群华服老者径直离开。

最终,只剩下易先开一个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空地上这辆公交车的面前。

安静中似乎有脚步声在响起,眼看着车子的门传来动静,突然,易先开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这即将自动关上的车门。

:等等。

姨父静静的盯着这辆车子,声音变得有些冷。

:我还有点事儿想和各位谈谈。

不管里头没有任何声音,姨父皮笑肉不笑的,还是就这么开了口,

:是关于于术。

:当初老头子拉我进公司,那是他对我亦师亦友,我当年只是个混混儿,上这条船也原非我愿。不管是张家的遗命,还是张善守生前给各位的吩咐,我今天丢一句话在这里。即便他是老头子的儿子,但于术姓终究姓于,不姓张。他的命,不是你们能够定的。

:到时候别怪我和你们撕破脸。

车门一弹,就那么轰然关上了,易先开后退了一步,最终站在外面,看着这辆车,脸上阴冷的已经不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