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深夜灵堂,一只鬼来传信

我看着这群老头,以为他们要做什么,谁知在为首的魏老头的带领下,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全都拿出什么东西,居然是他们平时穿的华服。当着我的面,把那绣边的领子取了下来,就这么放在火盆里烧了。

:小于,这世上再也没有江苏风水道,我等以后,已如数全归贵方麾下。

纸钱烧起,香烛已然,棺材盖子就这么盖上了。在易先开照片上那猥琐的笑容中,所有人分站在大堂各处,全都弯下了腰,看着这一处处的人群,直到此时才能知道这以前那叱咤风水的到底有多少个办事处。

而一面牌匾已经升上灵堂,

:张家道。

盖棺之后,不知何处的啜泣声中,这灵堂终于开了,而与此同时,大厦附近的街道上,居然也有人朝着这地方走了进来。

我根本就想不到,最先来的居然是一顶老轿子,由几个四五十岁的人抬着,刚到大堂门口,便被两个职员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今日是我张家道大事,要吊唁还请走进去。

抬轿的几个人脸色全都有些难看,刚想说什么,边听到那轿子里传来了阵阵咳嗽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也罢,就按他们说的,客也该随主理由。

这轿子里坐的是个什么人?等到轿门打开,我看到里头出来的人时,一开始有些懵。

这是个老人,老的连路都走不得的,满脸的皱纹,枯槁的身子,被几个人搀扶到这灵堂面前的。

看到这老头,所有江苏老者全都变了脸色,魏自端甚至是站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这老头战战巍巍,看起来连香都拿不稳,对着灵堂上了一柱,

:几十年来,风水这一行出了易居士这样的后辈,此等人中俊杰,即便走了邪路,今日道消,也当得老朽前来上香一柱。

这说话的语气听在耳中有些熟悉,我仔细看着这老头的脸,下一刻认了出来,但心里已经是震惊。这老头,就是那个黄道尊?

大战的时候看到过他的魂魄,那是个花白胡须,一脸威严的道人,那一幕幕我怎能忘记?和姨父轰然对拼的那一掌,现实中,这黄道尊居然老成了这样?

他到底多少岁了?

:岁数大了,这把身子见不得风,易居士若是有灵莫要见怪。

这老头就这么站在大堂中间,看着姨父的棺材灵位,那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灵堂在对视。挂着吊唁的名号,所有人敢怒却都没有开口。直到这老头被搀扶着往回走,重新上了那顶老轿子。

咳嗽声中,就这么离开了这层大厦。

我没想到的人,以姨父的名声,之后陆续居然有这么多人来悼唁,甚至很多流派里的风水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看样子是专程赶过来。

只不过那氛围十分诡异,相当一部分只是上了香就走,也有哭的,甚至有些人居然哭天抢地。

有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上去就是那种街边摆摊算八字的,刚进大堂就显得很激动,走到面前,看着姨父的照片居然开始哭。

:易先开呀易先开,你怎么就死了呀,你可知道我那师弟弟已经去了整整十五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今朝可算是老天有眼。

笑声中两人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子一般。

:老天有眼啊,我们还在等机会给他报仇,有人居然自杀了。哈哈。

包括江苏老者在内,公司的人全都静静的站在周围,没有一点动作,都在看着这些人表演。毕竟是借了吊唁的名义,人家也只是话里话外含沙射影。但就在这两个算八字的上了香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戴孝的大汉静静的站了出来,拦在了路上。

:等等。

大汉职员用手一指,那是这两人刚刚放进鼎里的香,三根香居然是两短一长。看了看这面无表情的职员,又看了看左右灵堂的这些人,两个算八字的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露出惊慌的神色,收了香,重新插了三根,快速的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来吊唁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衣着朴素的,也有穿着讲究的,有的大哭大闹,有的一言不发上了香就走。更有的甚至只是在灵堂前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就是十多分钟,似乎只想亲眼看清楚这个灵堂。

到了傍晚,吊唁的大门终于关上了,地上被清理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夹着铁砂的纸钱,画着死卦的白包,用柳木做成的杆子的香烛,香烛里还加了镇压死人的银粉。

真的让人开了眼界,什么玩意都有,全都被清理了出来。就这么堆在地上。

何自剔走到我旁边,

:于术你看了这堆玩意很久了。

我没回答,只是一直盯着这堆东西看,老何狠狠的骂了句,

:这群败类,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来,死了来搞这些名堂。也不怕说出去丢人,里头其实还很有几个有头有脸的玩意,都是以前报不了仇。这是恨他很到了骨子里,所以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就在这已经冷清下来的灵堂里,老何说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那前头的棺材和照片,用了一种很莫名的语气,

:这几天下来,我都是到了现在才敢信。这个人就这么死了。

:呵呵,你说说,易先开这种人,他也会死?

老何笑了,笑的很大声,似乎伸出手想指着那照片骂,到最后生生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嘴里就那么念着什么。

这一天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绝大多数的人都离开了,就连守灵的老何,喝了点酒,也被手底下的职员架着走了。

灵堂中只剩下我和几个江苏的老头,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入夜后,空荡荡的灵堂格外的安静,大厅的大门又被几个老者亲手重新打开了。

:小于,你姨父他孽债太多,这到了晚上可是鬼魂来吊丧,你可得小心了。

我面色有些呆滞,只是让他们叫人守住这大楼周围,在东南角点上天灯。过了之后还补了一句,

:记住,从楼底上来的每一道门,都要放上蜡烛,每道门都让人远远的守着看,一定要守在在蜡烛的东南面,看清楚今晚来的一个东西的样子。。。

交待了一翻之后,几个老者虽说都微微露出奇怪的神情,但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全都就这么离开了,唯独魏老头在走的时候扭头补了一句,

:小于,以后还得靠你。

这一晚,灵堂上悬着那块张家道的牌匾,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这下头。

正堂的香烛还在燃,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晃动的出出火光中,只有尽头那扇空荡荡的大门就那么静静的开着。

某一刻,大堂内所有的香烛开始抖动,周围响起了诡异的脚步声。第一个出现的是个妇女,魂魄的样子有些凄惨,似乎还垮着一个脏兮兮的篮子,出现之后根本不管一动不动的我,以为我看不到她,一边念叨似乎一边还从篮子里那鸡蛋。

声音在晃荡的火焰中凭空响起,

:易先生,您对我有恩,当初若不是您出手,我已经化了怨。。。

凄惨的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小,似乎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不断有鬼魂出现在灵堂之中,大多数显得异常诡异,但都诚心诚意的跪拜。我始终坐在一旁,睁着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最后,灵堂的蜡烛不断的晃,越来越多的鬼魂出现。一直到某一刻,我感觉到肩膀一痛,第一次的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鬼魂,看着四十多岁,跟在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后头出现在灵堂的,看起来也是来祭拜。但我却死死的盯着这个人影,走了过去。

这情景根本就是我突然走向了这灵堂的一处,对着空气说着,

:我想问你点事儿。

这只鬼扭过头来看着我,惨白的脸上一开始有些呆滞,一直到我眼睛一瞪,狠狠的看着他,这只鬼才终于变了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跟刚才假装出来的惊慌截然不同,

:我知道他死了,你很难过。但他当时拍你这一下,其实也是在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