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 计(一)

蒲柳并没有回如烟房间,王青彧下楼后就没再回来,而是妈妈缓步而来,手里正拿着几锭黄金,看着蒲柳,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之后,整个春风楼就炸开了锅,都传着那个不起眼的丑丫环攀上了长安城首富家的王二公子,而妈妈则让蒲柳住进了人人羡慕的回春院,其身份不言而喻。

离春院,独僻的一间院子,一间院子三个下人两位奴婢,跟随伺候,其排场甚而比得上一般正经人家的闺秀。

如烟虽是头牌,也就是两个下人,一个奴婢罢了,却没有自己的院子。春风楼不比其他的怡红院那么出名,故而回春院是每个春风楼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那就是身份的象征,从此不用倚门卖笑,陪酒春宵,甚而更为重要的是那是从良的预兆。

蒲柳知道这些亦是从秋蝉的口中得知,可她待在这安静的离春院,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白羽临走时的那一抹寥落的背影终究还是影响到自己了。

算了,不想了。自己早就和他说明白了,时间长了便会慢慢忘掉自己的。蒲柳靠在**,安慰想道。

在蒲柳乱想间一杯茶端到了面前,她不由抬头头,是莆秀,派过来的奴婢之一,长相平凡,一副邻家大姐的温和模样。

蒲柳淡淡笑了下接过茶水喝下,随后与莆秀闲聊了几句便躺了下来。

*度,她几乎没睡多久,双腿处异样的痛楚时刻提醒着她昨夜过的有多疯狂。

若不是昨夜合欢酒的原因让自己没感到有多痛楚,只是现在全都反应了出来。此刻看到那五个下人认真的忙碌打扫,身心甚是疲累,靠着床柱在胡思乱想中慢慢的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泛着泪花的圆乎乎的脸,见自己醒来,她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眼泪也被全都挤了出来。

“秋蝉,怎么哭了?”蒲柳开口问道。

“为你高兴啊。有了王二公子,你再也不用和飘红小姐谈条件了,也不会在受到如烟小姐的折磨。”秋蝉擦了擦眼泪,开心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她真的对秋蝉有了很大的改观,她就是一个单纯快乐的女孩。那次她被如烟盐鞭,秋蝉守在她身旁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不想哭的她都不由哭了出来,哭的她那颗防备的心完全松懈了下来。

所以蒲柳知道,秋蝉是真的为自己高兴。

“男子多薄情,何况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下人。你可别为我高兴的太早。”蒲柳假装哀怨道,眼里的笑意明显。

秋蝉倒是当真听了,她一屁股坐在床边,一脸自信道:“蒲柳你多虑了。我跟你说,王府这几年大公子娶了几房均一无所出,这王二公子我听楼里诸多小姐下人说过,这人虽然为人淡漠,行事低调。这么多年从未涉及烟花之地,而他一来却与你有了缘分。而且,你看你现在住的地方。都是他安排的,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从这里风风光光的出去。若是再有了孩子,那就万无一失了。”

蒲柳耳边听得秋蝉说的话,心不觉渐渐的冷了下来。她没想到秋蝉会想到这么多,甚而说到了孩子。

如孩子知道他的娘是青楼女子,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呵,在这封建的朝代,他会抬不起头来吧。虽然自己是被冤枉的,可那时候他会听吗?

蒲柳忽然觉得受了秋蝉的影响想的太多了,只是一次而已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有呢。她抬头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今日怎么不急着回去伺候飘红小姐呢?”

秋蝉听到这话,刚才还喜欢的脸顿时暗了下来,她砸吧了两下嘴说道:

“以后我就来伺候你了。”随后又高兴的看着蒲柳。

“怎么了?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蒲柳惊讶道,之前房间里的五个人可没有秋蝉啊,这一定是她睡了一觉后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呀。我就是下午打翻了茶水,飘红小姐大为震怒,到妈妈那说了一下,随后妈妈就将我直接派给了你。不过我觉得挺好的呀,我觉得和小姐你在一起我更开心。”秋蝉高兴道,一点毫不在意。

春风楼里,闲着没事的小姐们经常捡着茬儿找下人麻烦,以折磨为乐,此事早已见怪不怪。而秋蝉,她觉得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亦是正常。

“不要叫我小姐,就叫我蒲柳。听得习惯。”蒲柳说道,心里对这个小姐称呼极为别扭,不喜。

她与王青彧是两情相悦,别人自是不知道。外人如何看待自己,她听不到亦不管,可在自己这一方院子里,她要自己过的舒坦。

“是,蒲柳。“秋蝉笑嘻嘻道,也不与蒲柳客套:“我想求你一件事,可好?”

“说来听听。”蒲柳笑道,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帮到忙的。

“若你嫁出去时,可否能跟妈妈求了带我一起出去。我一定跟在你身后,尽心伺候照顾。还有我,我自己有点私存的银两,赎身应该够了。不会让你破费”秋蝉说道,一脸小心翼翼的哀求。

蒲柳此番一听,心里不知为何竟泛起了一股酸酸的温暖。半晌,就在秋蝉即将失望的时候,她低头的瞬间看见了蒲柳一脸笑容的轻轻点了点头。

随之,房间里响起了秋蝉脆亮喜悦的欢呼声,阵阵明朗的笑声如秋日暖暖的阳光,照射到蒲柳的心里都跟着欢欣,温暖气来。

“吵什么。没大没小。”门外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下一刻秋蝉立马噤声,一脸寒惮。蒲柳被秋蝉的身影挡着看不见门口的人,但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

她连忙从**起来,略略弯腰道:“青妈妈来了。”这是她后来才知道清风楼的老板姓青,而妈妈则是这楼的老板。

青妈妈低低嗯了一声,蒲柳抬头时看见青妈妈手里正端着一碗药,碗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秋蝉在看到那碗药时,脸色立马白了。

“你出去。”青妈妈对秋蝉冷冷道,厉觉的神情令秋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担心的望了一眼蒲柳后走了出去。

蒲柳虽不知道这碗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她从秋蝉的眼里大概猜到了何物。

她望着青妈妈不语,等着对方开口说话。这个从初次见面就让蒲柳甚觉神秘甚至有着深深忌惮的青妈妈,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这碗药,我放这里。你喝不喝,随你的意。”青妈妈平静开口,说出话却让蒲柳神色一怔。

她望着桌上的药,心下纠结不已。喝,她不愿意。不喝,万一真的有了,那以后的孩子真的会如自己想那般,为有一个曾经是青楼的娘而……

“青妈妈您觉得我该不该喝呢?”第一次她没了主意。

“都说一夜之间便可翻天混地。此话绝不是闲人胡言乱诌。”青妈妈左手轻抚着右手,淡淡道,说出的话令蒲柳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与她要问她喝不喝药一事有何关联?

青妈妈说完站了起来,她轻轻的捏了自己的*,一脸神情淡淡,随后从嘴里逸出一句:“说来有趣,你与那王青彧情投意合,你下毒一事亦是受人陷害,为何他不直接拿钱赎了你的身。莫非,在这青楼寻欢更刺激?”

语气淡淡,像是自言自语,更像在说着一件与蒲柳毫无关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