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三章 信任

屋中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春雀虽知气氛压抑,却更加想知道救治王青彧的方法,刚欲开口追问却被大祭师下面的那句话给愣住了。

“族长命令你今日杀了擅自闯入我族的外人!”

“它如何得知的?”莫水思惊诧问道,瞬间发白的面容透露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我族上百年来一直生活安稳,人民安居乐业,皆因为族长治理有方,更因为这里从未有外人踏足侵犯过。如今你们不仅带人进来而且还瞒着族长,它得到消息十分震怒。所以还请少爷早早处理此事,否则等族长出来,那后果可是比现在还要严重万分。”大祭师缓沉的语气在屋中低低响起,盘旋在每个人头上,如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心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哥……”莫水思开口欲说什么。却被大祭师伸手拦断,侧脸的长疤赫然展露在春雀面前,春雀偏开了头,茯苓的身影突的浮现在了眼前,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悲凉与无能为力的愤怒。

房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华殇离低眼看着**的王青彧,修长的指甲轻轻划过王青彧身上的花泥,离开时,指甲里填满了花泥。平日邪魅的蓝眸里尽显冰寒狠厉……

“只要救醒您的侄子王青彧,我们马上走。”春雀说道,说话间深呼吸了一口气,令自己镇定下来。

就算春雀在不懂古代的等级制度,但祭师这一神圣重要职业所能决定的权利那是很可怕的。他们主宰着旗下人民的思想甚而是一族之长的意念,说白了就是迷信罢了。

就算是冰族族民的特殊体质异于常人,但他们也有嗜血魔症的隐疾藏于体内,兼有人过人的本领罢了。想来不许外人踏入一是为了保护本族人,二也是担心这种奇闻骇事流露出去更会遭受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所以,春雀能理解。当然刻意提醒王青彧和大祭司的身份,也希望他能念在血缘亲情份上不要赶尽杀绝。虽然她心里也没底……

“他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我全族族民的性命要紧?若是你,春雀姑娘,如何选?”大祭师缓缓说道,波澜不惊的看着春雀,可眼里的目光灼灼逼人,哪里有一点点亲情眷念无奈的成分在。

春雀一听,心咚的一声沉入了湖底,彻身冰凉。

“将王青姣带入我族禁地……”半天未说话的华殇离终于开了口。

“不可,白羽还在王青文手上。”春雀急忙打断道,满眼的难以置信,华殇离真的要处死她们吗?

华殇离伸手轻拍了拍春雀的手背,摇头安慰道:“王青姣体内有妄血,王青文不日就会操控她,届时如果还将她留在族里的话,对我族族民大为不利。放心,你们是我带进来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屋中寂静,华殇离刻意放缓放柔的声音就如百花中轻摇的扶枝,令刚才还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紧张时刻一下子安定轻松了许多。

春雀心中温馨洋溢,可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让王青姣去那所谓的禁地,她真的不放心。

“去禁地算上我一个吧,这样族里就没外人了。还请全力救治彧,春雀在此万分感激!”春雀说完对着莫水思和大祭师深深一拜,低头见怔怔的看了一眼闭目沉睡的王青彧,心中一股温暖酸涩漫漫涌出。

彧,这一趟去禁地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你,一定要好好的,早些醒来……

“还有你,好好的待在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反省思过,不想再死人的话。”大祭司冷冷说道,望着莫水思严肃无比。说完对着华殇离,抬手握拳轻捶了下胸口,恭敬说道:

“少爷,无情先回去了。禁地等你们的到来,请勿食言。否则休怪无情亲自动手!”

说完头都不抬一下就拖着莫水思出了屋子。

华殇离始终面色暗沉,阴郁,直至莫无情说出最后一句脸上才有了些微的表情。

“她们就这么走了?”春雀问道。脸上有些自嘲,彧寻母二十几年,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那莫水思看来在这里活的并不快乐,对于大祭师的粗鲁行为只是一脸顺从。这与早上淡漠如尘的莫水思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不明白,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样放下了彧,自行离去……

“#¥%&……”华殇离陡然大喊一声,怒气冲冲,将春雀的思绪狠狠的拉了回来。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迟疑了会随后走了进来。精致的面容闪着怯懦而又倔强的眼神,每走一步都是看着华殇离,而华殇离亦如是,只是他周身散发的冷冷气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从未见华殇离对秦韵发过这么大的火,如此能让他这么动气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吧。

思及此,春雀嘴角勾了勾,自嘲无比。

华殇离咆哮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因为激动散落的黑发也跟着轻轻颤动起来,而对面的秦韵亦是激动无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脸庞,显得委屈的很。

虽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但是看到秦韵如此,春雀终究是不忍。

“有话慢慢说,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春雀对华殇离说道,语气有些怪责。

华殇离脸一黑,正欲说话,却见迎面就飞来一道横鞭直冲春雀而来。华殇离空手生生接住那一道力道狠劲的长鞭,震得虎口生疼,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不可理喻。”华殇离咬牙气道。

春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更加心烦意乱,直觉秦韵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还护着她!我就知道你喜欢她。”秦韵大哭出生,终于说了句春雀听得懂的话。

春雀不禁颔首摇头,略一转身便直接走向王青彧,坐在了寒冰床边。这世间值得她爱的,她只爱的,只有这眼前昏迷不醒的人。

这么如此,这么明显,从未遮掩的爱,为何他人就是看不清楚。

“所以呢,所以你就告诉大祭司,你这样做知道有多么严重吗?”华殇离吼道。

真的如自己所想。春雀嘴唇弯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若我族百年来栖息之地被外人发现,王青文定不会放过族民。若逼得他们体内嗜血魔症爆发,那整个冰族就都葬在了你的手中。殇离儿,你要因为春雀成为冰族的罪人吗?对吗?”秦韵最后二字,颤抖出声,眼前视线早已被泪水遮盖的模糊一片。

平日甚少说中原话的秦韵,原来说起这些话是那么流畅,毫无一丝晦涩。她刻意装出的单纯懵懂骗了所有的人,想来只有华殇离心里最清楚吧。

“你错了,秦韵。”春雀轻轻颔首,望向窗外。日暮西沉,残阳如血,将远处的雪峰铺上了一层不纯正的血红色,看的人心里慌得很。

春雀此刻心里却一片宁静,她慢慢说道:“殇离此刻比所有人都痛苦,挣扎。只是,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他太为难。因为,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