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解脱
一股毁灭飓风在寂冷黑暗夜幕下炸起，震耳欲聋，直欲争鸣九天惊雷。飓风沸腾冲天，震颤天地间。浩荡能量、扭曲光潮、霍乱碎石，形成震撼毁灭情景，宛若巨龙吸水腾空直上千百丈，冲破满天乌云，照亮苍凉荒野，震碎黑暗的寂静。
毁灭飓风深处，金光摧残，煞气凌霄，烘托一佛一魔两位赵钟离，彼此浑然一体，掌控禅杖与镰刀劈出满天惊魂杀招，扭曲着沸腾的能量飓风。
佛身慈悲，却出手无情，金光闪烁，横扫苍穹；魔身狰狞，煞气滔天，宛若死神临世，攻伐无度。
北宫战国真的惊了，绝没想到赵钟离竟然有着另外的身份，也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万万不该招惹的人。但面对死亡，面对毁灭，他在疯狂中爆发，冰封之门开启封印雪域，释放彻骨寒潮硬撼佛魔双身。
他早已耳闻魔佛诀的威力，如梦如幻，是真是虚，无尽的神秘。
姜毅实力实在太弱太弱，第一时间被倒飞，近乎于风中残叶凌空翻飞，被撞出数千米，即便有白狐守护，依旧被恐怖的能量撞得气血翻腾，倒地后便陷入深深的昏迷。
“哈哈！毁灭吧！”地藏十杀鬼放肆长笑，他们被能量风暴震得嘴角溢血，却满心激动的望着远方。
“他是谁？他是谁！”拥雪楼十位强者尖锐喝斥，质问八位紫阳虎长老。
“他是谁？”八位长老像是第一次认识赵钟离，脸色苍白的没有人色。虽然赵钟离神出鬼没，很少跟他们正面接触，但是起码自认为知道他的实力，了解他的性情。现在看来……了解吗？完全不了解！这TM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还有这些杀手营的十位顶级杀手，虽然也是很少现身，但早已从侧面了解过，实力在九品灵媒而已，也一直是这么认为，今天同样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失魂恍惚间，他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地藏十杀鬼很少在赤枝牢笼露面，基本都在血环荒林历练。原来那不仅仅是历练，更是隐藏！他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十人自称‘地藏十杀鬼’，他们根本就是灵藏级！
好一个赵钟离，好一个地藏十杀鬼。
好一个赤枝牢笼。
“杀！”地藏十杀鬼集体吹哨，发起杀机。
遥远的血环荒林里，冯子笑等人正在着急搜捕，奔驰在黎明前的荒林深处。
“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月玲珑突然停住，极力聆听着什么。
众人相继停止，片刻后接连望向迷雾重重的西方。好像有战斗？距离有些远。
他们是在进入血环荒林不足五十里的位置遭遇的兽潮伏击，现在位置并没有深入太久，自然而然能听到戈壁滩外毁灭风暴的轰鸣。
月玲珑冲向树端，向着远方眺望，可是迷雾太重，黑暗太浓，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关注了会儿没有太在意，继续搜寻线索。这种声潮应该是特殊强者间在战斗，跟姜毅无关，而且距离太远太远，应该脱离了血环荒林的范围。
他们实在没心思理会其他事情，姜毅失踪已经快一天了，且没有任何线索可循，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
戈壁滩外荒山野地的战斗很快恢复平静。
拥雪楼十位强者全灭，倒在破烂的废墟里。
紫阳虎八位长老全废，被地藏十杀鬼提在手里，痛不欲生，想死却难。
北宫战国半跪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惨烈的伤口触目惊心。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即便是死也要站着，可是……右腿已经破烂，意识昏昏沉沉，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
他称雄飘雪禁区数十年，统御数千弟子，威凛无尽雪原，实力已至传说的灵主之境。
他极少离开拥雪楼，却威名在外，没想到会沦落到此等境地，惨死在本不应该死亡的战斗。
“傲晴，在哪？说出来，赐你尊严一死。”赵钟离已经恢复正常姿态，煞气全敛，金光渐渐归拢。
“死了！埋了！”北宫战国虚弱狼狈，艰难的抬起头，即便不能站起来，脑袋也不会低，他有他的尊严。
不远处，杀手夜风扣住一位长老脑袋，趴在他的耳边吹个哨声，露出抹狰狞邪恶的冷笑：“我家头领……在哪？”
“死……死了……”
“别给自己找难堪，说出来，我给你个体面死法。”夜风伸出舌头，又细又长，缓慢舔着长老脸颊的血水，笑声狰狞而阴森。
“真的……死了……”
“呵呵，不听话啊。”夜风挥手示意。
噗！血光冲天，八位长老立死其三，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了其余五人面前。
“老五，墓碑伺候。”夜风示意。
“嘿嘿，乐意之极。”那位雄壮恶汉扭动真躯后双掌猛的撞击地面，在一阵阵震耳轰响中，三根粗壮石柱拔地而起。
“走你们。”花雨里的美艳女子挥手间打出浓密鲜花，卷起了三具无头尸体，捆绑在粗壮石柱上。
“好好回答，我会把你们埋了，不是挂起来暴尸！这片野地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非常炎热，暴尸的感觉可不怎么舒服。”
那位长老虚弱咳嗽，满嘴是血：“你们不用麻烦了，颜傲晴真的死了，死在入夜之前。他们之前没有袭击你们的计划，只想带上姜毅立刻离开，可是……颜傲晴死了，我们很清楚赵钟离对她的感情，没有办法，只能在赵钟离赶到的时候就发起进攻。”
“就凭你们，也能轻松杀死头领？笑话！”夜风冷笑，可眼神慢慢在变化，其他九位杀手也隐隐意识到什么。
按理说，颜傲晴不可能轻易死掉，以她的实力即便是被围剿也可能发出拼死反击，场面声势足以惊动数十里范围，又且紧邻平坦的戈壁滩，声势足以传进血环荒林边缘，能惊动潜伏在那里的赵钟离。
可自始至终，赵钟离都没有听到声音，否则早就过来了。
何况北宫战国根本没有理会杀害颜傲晴，起码在得到姜毅之前不可能。
赵钟离探手握住北宫战国血糊糊的脖子，缓慢有力的生生提起来：“颜傲晴，在哪里？”
“你往前走十里地，那里有座坟，里面埋着颜傲晴。”
赵钟离眼神变得冰冷，片刻后，掐住北宫战国的脖子走向前面，几乎是硬拖着他。
夜风等人交换目光，也拖着五个长老快步向前走去。
黎明前的黑暗正在慢慢褪尽，天色微微放亮，荒野之地浮现起苍凉的白。
他们默默向前，来到十里外，在一处矮山下面看到了一座凸起的坟墓，是用土丘简单堆砌。
赵钟离远远停住，脸上浅淡的笑容终于完全褪尽，他定定的看着，手里的北宫战国也无力坠落。
“老五！”夜风向后面壮汉低吼。
壮汉眉头紧锁，快步向前，双手按住地面，前面坟茔的沙土碎石全部自行升起，不久后便出现个深坑，里面静静躺着个华服遮盖的尸体。
她胸口位置插着柄尖刀，刺穿了心脏穿透了身体，腥红的献血染红了华丽衣裳，也染红了附近的泥土。
夜风等人快步冲到前面，脸色一变再变。
艳丽女人小心的掀开尸体上的衣服，露出一张完美却又苍白的脸，娇艳如常，却已没了生息，她……正是颜傲晴。
“主人……”十人面色难看，纷纷看向了赵钟离。
赵钟离默默走到坟前，当颜傲晴的容颜清晰引入视线，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当看到她胸前插着的那柄尖锐利刃，他的呼吸……乱了……
钻心的绞痛在心口萌动。
赵钟离双手攥紧，指尖深**进肉里，鲜血沁出皮肉，溢满双手，无声的滴落在脚下泥土。
“混账东西，我宰了你们！”夜风盛怒。
“先等等！”美艳女人快步来到那五个长老面前，厉声呵斥：“说，发生了什么？”
“她……自杀了……”
“放你娘的屁！”夜风一掌抽飞了那长老，盛怒之下竟然把那长老脑袋给……碎了……
“她自杀了！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她用尖刀插进了心脏，就在天黑之前。”另外的长老们已经认命了，不再反抗，也无力反抗。
赵钟离身形摇晃，缓慢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他笑了，却是凄然，他哭了，更是心碎。
恍惚间，他明白了。
你说过，想要结束了。
你说过，不想再拖累。
你说过，这是场劫，有死无生。
你说过，赤枝牢笼是你一生的枷锁，永远的屈辱，想要挣脱，唯有来生。
但我也说过，一切……有我……
砰！
赵钟离重重跪在了坟坑前，低下了他高傲半生的头，泪水像短线的珠子，划过他惨笑的唇角。
地藏十杀鬼朦胧双眼，纷纷跪下。
他们是赵钟离亲手塑造，一手培养，他们陪伴赵钟离很久，了解他的内心，他们见证着赵钟离和颜傲晴的真情，却也明白其中太多太多的牵绊。
他们知道赵钟离一直在等，等颜傲晴自己看透，等颜傲晴放下负累，那一刻，他将带她离开，远走天涯。
可是……
他们万万没想到颜傲晴会用这种方式解脱，是在解脱自己，更是成全赵钟离。她感觉自己脏，不配。
他们认识颜傲晴胸前的那柄尖刀，是赵钟离当年送的。
良久良久……
赵钟离惨然微笑，轻语呢喃：“傲晴……你不该的……”
“主人……”地藏十杀鬼们想去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钟离闭上眼睛，喃喃低语：“腥红染满黑白眸子，倒下……魂不离躯唯有一念，回家……”
地藏十杀鬼里的老二缓缓抬头：“明白！”
他苍老干瘦，瘸着根腿，犹若地狱邪尸。他抬起双臂，双眼变得幽绿，阴森苍白的迷雾从他体内蒸腾，天地间立时回荡起幽幽鬼泣。
夜风等人纷纷起身，恶狠狠转向北宫战国等人，大吼：“血祭！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