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从米亚罗开到风景不亚于九寨沟的黄龙风景区，导航显示时间是五个半小时。早饭过后，两辆车就出发了。中午途径某个小镇，众人在镇上的餐馆吃了午饭，继续前行。

接下来便是全程最美的路段，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蓝天白云，相得益彰，令人心旷神怡。车子中途停下来了好几次，大家在草原上放飞自我，各种摆拍自拍。刘冰更是拿出专业数码相机，拍个不亦乐乎，将美女和美景组合成的一幅幅优美的图画。

拍够之后，再次上路。下午五点，抵达了松潘县城的一家酒店。入住之后，休息片刻，众人前往酒店的餐厅吃饭。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樊坤问道：“咱们今天晚上干什么呢？想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吧。”

“如果‘有趣的事情’是指昨天那种事，那我建议你最好想都别想。”蔡晓琳没好气地说。

“不会不会……”樊坤嘿嘿笑道，“我不会再搞那种恶作剧了。”

“什么有趣的事？”徐美恩好奇地说，“昨天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晚上去唱歌怎么样？县城里肯定有KTV吧？”樊坤赶紧岔开话题。

“喂，不准吊胃口！”徐美恩说，“你到底搞了什么恶作剧，还把我们蒙在鼓里？”

“真的没什么……”樊坤用乞求的口吻说，“别刨根问底了好吗？”

可他越是这样说，众人越是好奇。徐美恩问蔡晓琳：“你男朋友到底做了什么呀？不会连你也要瞒着我吧？”

蔡晓琳苦笑道：“我担心跟你说了，你会生气。”

“我？生气？这么说这事跟我有关？”徐美恩愈发好奇了，“我跟你保证，我肯定不生气，你说吧。”

“好吧，”蔡晓琳说，“昨天你和徐建刚到那家酒店的时候，不是指着庭院里那个凉亭窃窃私语吗？樊坤以为你俩看上这地方了，晚上又要‘那个’，于是把他店里用来整蛊的玩具窃听器安装在了……”

没等蔡晓琳说完，樊坤突然一把抓住女友的手，紧张地摇头道：“别说了，求你……”

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窃听器”这三个字。特别是陈亦凡和刘冰，本来漫不经心玩着手机的他们，倏然抬起头，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神情，直愣愣地盯着樊坤。陈亦凡的脸，几乎在一瞬间变得惨无血色。

还好众人的关注度集中在樊坤身上，没有注意到他俩的异常神色。徐美恩叫了起来：“你把窃听器安装在了凉亭里，想偷听我们……喂，这算侵犯隐私吧？你有窥**癖呀？”

“凉亭是公共场合……而且，我又没装摄像头，不算‘窥’吧？”樊坤埋着头，小声地说。

徐美恩抄起桌子上的筷子，作势要打。徐建倒是挺大度的，不打算跟樊坤这小孩性格的人计较，拉住女友：“算了，好在我们也没去那凉亭，没让他得逞。”

郑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说，你俩还真打算要去呀？”

江雨婷和蔡晓琳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徐美恩说：“晓琳，把你‘儿子’管着点好不好？别让他越来越过分了。”

蔡晓琳居然真的像当妈的一样，点头应允：“知道了，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也饿了，盛饭吃菜，没有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吃饭的过程中，刘冰偷偷瞄了陈亦凡几眼，发现他把白米饭一筷一筷地往嘴里送，几乎没怎么吃菜，表情僵硬、动作机械，看起来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刘冰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心中的担心，丝毫不亚于对方。如何处理此事，是他们迫切需要思考的问题。

吃完饭后，郑玥问大家唱不唱歌。刘冰、陈亦凡、樊坤都拒绝了，显然没这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于是四个女生决定去逛松潘古城。徐建不放心她们四个女生晚上出去，打算陪同。另外三位男士，则留在酒店内休息。

这一安排，正合刘冰和陈亦凡的意。他们五个人出了餐厅之后，樊坤也打算回房，被陈亦凡叫住了，说：“樊坤，我们能聊聊吗？”

“呃……我有点累，想回房睡觉……”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现在才七点过，你不可能睡得着吧。”

“那……好吧。”樊坤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到我的房间去聊，好吧？”陈亦凡说，另外两个人一起点头。

三个人来到陈亦凡和郑玥的房间，关上房门。陈亦凡请刘冰和樊坤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们对面的**，开门见山地说道：“樊坤，你昨天用窃听器听到我和刘冰的谈话了？”

“没，没有啊……”

“你还真是像个小孩子，就连撒谎时的表情，都跟孩子一样。”

听到这话，樊坤的脸一下就红了，露出尴尬的神情。

“没关系，你告诉我们，你昨天听到了多少？是全都听到了，还是只听到一部分？”

樊坤踌躇片刻，说：“全都听到了。”

陈亦凡和刘冰的心脏同时被重击了一下。刘冰问：“那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他暂时还没有。”陈亦凡代樊坤回答道，“不然的话，蔡晓琳她们就不会是刚才那样的反应了。”

樊坤点了点头。刘冰稍微舒了口气：“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陈亦凡再次替樊坤回答，“不管他能否听懂我们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他都已经听到了。一知半解和胡乱猜测，比得知实情更可怕。”

刘冰承认陈亦凡说的有道理，问道：“那怎么办呢？”

“喂，你们想干什么？”樊坤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轻松点。”陈亦凡示意樊坤坐好，“我们只想用协商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你，肯定也不想一直带着我们的秘密生活下去。”

“你希望我怎么做，请直说吧。”樊坤说。

“很好，”陈亦凡点头道，“要求很简单——你要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但是，我都不确定是否知道你们的秘密。你们说的那些话，我的确是一知半解。”

“你不用弄清楚这件事，只需要做到，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就行了。”陈亦凡问，“你能办到吗，樊坤？”

“嗯，我不会说出去的。”

“好，非常好。”陈亦凡话锋一转，问出一个突兀的问题，“你开那家卖整蛊玩具的网店，一年大概能赚多少钱？”

“干嘛问这个？”

“随便问问，能告诉我吗？”

樊坤挠着头说：“这个……不一定吧。有时候生意好点，有时候好几天都没生意。一年下来，估计能赚个几万元吧。”

“这是你唯一的职业吗？不是副业？”

“对，我之前本来想去找份工作的。但现在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太难了。特别是我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估计不是boss们喜欢的类型吧。”

“蔡晓琳现在是一家教育培训机构的主管，年薪至少十五万以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的收入远高于你？”

“嗯……”樊坤不太情愿地承认道，“干嘛说这个？”

“因为我觉得，不管你俩的定位是姐弟恋，还是怎样，作为男人，总是不希望在婚恋关系中充当弱势的一方，对吧？而收入状况，就是决定家庭地位的一个重要因素。”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能提高你的家庭地位。从今年起，我会每年在你账户上打款十万元。”

樊坤为之一惊，坐在他旁边的刘冰也惊到了。樊坤问道：“每年打十万元？打多少年呢？”

“直到你老死为止，或者你老糊涂到记不清我有没有打款为止。”陈亦凡说。

樊坤笑了：“我想离这一天，还有很久呢。”

“是的，”陈亦凡淡然一笑，“怎么样，这提议不错吧？”

“太‘不错’了。”樊坤说，“等等，我来算一笔账。我今年25岁，就算我活到75岁吧。这中间有五十年呢。每年十万元，那你岂不是一共要打五百万给我？”

“对，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我承诺的这笔钱，不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也就是说，即便若干年后，十万元的实际购买力，只等于现在的一万元甚至更少，你也不能要求我按照当时的行情来支付。”

“这个没问题。只要你每年按时打款，通胀什么的，我可以忽略不计。”

“好。至于第二个条件，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吧？”

“当然，为你们保守秘密嘛。”

“没错，只要你做到一直守口如瓶，我就会一直给你打钱。反之，只要这件事曝光，被任何人知道——‘任何人’包括蔡晓琳、你最亲近的家人朋友在内。简言之，只要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第四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一分钱了。”

真是高招。刘冰在心里暗忖。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樊坤一直保守秘密的方法了。不过，这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陈亦凡不会要让我付一部分吧？应该不会，他根本没征询我的意见就这样说了，意味着他打算独自承担。现在的大学教授这么有钱的吗？亦或者，陈亦凡有别的赚钱途径？

思索的时候，旁边的樊坤说道：“没问题，看在钱的份上，我一定会管住这张嘴的。但是，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陈亦凡问。

“把你们俩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完整地告诉我。正如你刚才所说，一知半解和胡乱猜测，比得知实情更可怕。你们把这件事彻底告诉我，我也就不会去探索和猜测了，安下心来为你们保密，岂不是更好？”

陈亦凡和刘冰对视了一眼。俩人都在回想昨天晚上他们聊天中出现的一些关键词：牢狱之灾、死刑、对女人不感兴趣……不用再想下去了。仅仅这几个关键词，已经足够严重了。而知道了这些关键词的樊坤，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要编出一个故事来解释这所有的一切，他们俩办不到。思来想去，反正已经用钱来买通这家伙了，让他知道真相也无妨，总比欲盖弥彰，引得他四处打听的好。

“好吧，”陈亦凡取下眼镜，揉搓着鼻梁，“我们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刘冰，我有点累了，你来告诉他这件事吧。”

刘冰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过去的三年中，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能彻底遗忘此事。但今天，他必须旧事重提。叹了一口气，他的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