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达娜骑在马背上,头晕目眩。虽然醉醺醺的,但她仍然在一直琢磨着事情。
九歌离开很久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阿依达拉吹了一声口哨,响亮的哨声在空中回响。若是平时,九歌听到哨声,马上就会飞回到主人身边。这两天,哨声在苍穹上回响,却唯独不见九歌的身影。
是出事了还是发现了什么,阿依达娜不得而知。
叶尔江看出阿依达娜的担心,安慰她:“别担心,金雕大鹰都有灵性,它早晚会回到你的身边来。”
阿依达娜点点头,但是心里仍然沉重,放不下对九歌的担心。
黄昏时分,微凉的风吹在高山的草原上,牛羊已经回到了圈里,牧民们脱下了沾满泥土的衣裳,提了一杯热酒,跟其他人闲聊起来。
夜色渐渐暗下去,一盏一盏灯渐渐亮起来。叶尔江从一个毡房里走出来,手上牵着一个约莫四岁的孩子。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家?”那四岁的孩子对叶尔江抱怨。
“家里忙,事情多,我要是不把家里的事情做完就跑来找你玩,我的ake和ana不会放过我的。你知道的,他们揍人好疼。”
“你都长这么高了,还要被ake和ana揍,不中用。”
“你这小孩子怎么说话的?当心我揍你啊。”
虽然嘴上说着要揍小孩的话,但实际上叶尔江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玩具车,“这是我之前去城里的时候给你买的。我弟一个,你一个。”
小孩子一看到玩具就高兴的两眼放光,蹦蹦跳跳地从叶尔江手里拿过了玩具,“谢谢你,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叶尔江瘪了瘪嘴,“没玩具的时候就叫我名字,送你玩具的时候你就叫我哥哥,你这小孩子。”
“对了,”叶尔江对小孩子说,“我明天要去一趟城里,去看我弟弟。”
“我还以为你要在我们这里多玩几天呢,”四岁的小孩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你弟弟都已经七岁了,他能照顾好自己,你去找他干什么?还不如在我这儿多玩两天。”
“你怎么还吃醋了?那毕竟是我弟弟。”叶尔江轻轻戳了一下小男孩的脑门,“我看你跟你的小伙伴们一起玩也挺开心。”
四岁的小男孩一边玩着叶尔江给他的小车玩具一边说:“他们都说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弟弟,他是个汉族孩子。”
“谁说的?”叶尔江有些生气,“以后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尤其不要让我弟弟听见。”
“本来就是嘛,他们都这么说。”四岁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把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他们说那孩子是你们在外面捡的。”
叶尔江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哪有那么容易捡孩子的,你现在就去捡两个给我看看。”
四岁的孩子正是脾气最大的时候,低头就在叶尔江的手上咬了一口,疼得叶尔江赶紧把手甩开了。
“他们都这么说,叶尔江,我觉得你好傻呀,居然不知道他不是你弟弟。你是哈萨克族,那却是个汉族孩子,你们怎么可能会是亲兄弟?我一个四岁孩子都知道,你这么大了却不明白。”
四岁的小孩子对叶尔江十分失望,但是看在他给自己买了玩具的份上,也就没再说下去。
有大人从毡房里走出来,叫住了叶尔江,“叶尔江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玩了,赶紧回家睡觉。听说最近这一片地方不太平,有坏人。”
叶尔江把婶婶叫到了一边,有些生气地问她:“是不是你们在他面前胡说,说我弟弟不是我的弟弟?”
婶婶有些为难,“虽然我们的确不该把这种事情拿到嘴上说,但是你都这么大了,应该明白,你一个哈萨克族人不可能有一个汉族人弟弟。但是既然你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那孩子也怪不容易的。”
“你不要再说了。”叶尔江生气地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了地上,惊到了藏獒,惹得藏獒汪汪大叫。
夜深了,叶尔江躺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旁边躺着四岁的小孩儿。小孩儿眼巴巴地望着叶尔江,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被坏人听到了吗?如果他没有听到的话,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就没用了。”
叶尔江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大吵一架吧,”小孩说,“我们吵的时候声音大,那个坏人肯定能听清楚。”
“先睡吧。”叶尔江为他盖上被子。
小孩儿不懂叶尔江为什么不按他说的做,但是玩了一整天的小孩,只安静了一小会儿,就呼呼睡着了。
第二天,没睡好的叶尔江显得有些疲惫,心事重重的,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那孩子怎么了?怎么一点精神也没有?昨天我好像听见你们在吵架。”叶尔江的叔叔问妻子。
“我们没吵架,”妻子说,“只是提到了他俩在城里治病的弟弟。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弟弟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弟弟,只是他们家捡来养在家里的,但是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男人很生气,“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在那里多嘴什么”
“我哪有多嘴,是他们说到了我才提了两句。你看我平时有提过那个孩子的事情吗?”
女人有些不高兴,“再说了,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长着眼睛呢,一眼就看明白了。”
叶尔江主动承担起了帮叔叔婶婶放牧的任务,四岁的小孩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他早忘了叶尔江交给他的任务,再也没有提那个在城里治病的弟弟。叶尔江也没有主动提及他,只是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板躺在上面晒太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尔江人就只是躺在石板上休息,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日暮降临,天又要黑了,叶尔江和四岁的小孩,一起赶着牛羊回家。
回去的路上。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叶尔江,尴尬又礼貌地微笑着说:“年轻人,不知道方不方便给口水喝。”
叶尔江把自己的水囊递给了他。
“你从哪里来?怎么会来这高山牧场?这里可偏僻着呢。”叶尔江一边说着一边把四岁的小孩放到了马背上,拍了拍马背,马儿就驮着小孩跑远了。
“那是你弟弟吗?”中年男人的眼睛一直在小孩儿身上,小孩儿似乎很怕他,悄悄回头看他时,眼神里藏不住的恐惧。
“算是吧,我父亲和他父亲是拜把子兄弟。这孩子怕生。”
叶尔江牵过马,准备上马,中年男人突然叫住了他:“小伙子,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给口吃的。我来这里旅行,东西丢了。”
“行,你等着吧,我回家拿。”叶尔江说。
“不用那么麻烦,”中年男人指了指马背上的包袱,“你随便给我点儿就行,不需要特意回家拿。”
叶尔江什么也没说,把马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连同包袱一起递给了中年男人。
“我们这里很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得尽快回到城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