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曼爷爷最近一直在毡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是在乒乒乓乓地敲着什么。
最为奇怪的是,大家都不让人靠近他的毡房。谁要是靠近,他就会黑着脸把人吼开。
其实哈森早就习惯了。以前爷爷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时,总是不让人靠近的。要是有人不小心闯了进去,还会遭到他的呵斥。
哈森作为他的乖孙,待遇会好一些,但是也依然会被严肃地叫出来。
夜晚,哈曼老爷子还在忙活。有时候半夜能听到他的咳嗽声。阿依达娜担心爷爷的身体,于是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提醒爷爷:“爷爷,身体要紧。”
哈森在一边为阿依达娜捏了一把汗。以他对爷爷的了解,爷爷是特别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情,更不喜欢别人用关心的名义来干扰他做事。轻者会被斥责,重者会被吼一顿。
但没想到,爷爷居然乐呵呵地对阿依达娜说:“爷爷没关系,我在做一件漂亮物件,等做成之后再拿给你看,你应该会喜欢的。”
阿依达娜主要还是担心哈曼爷爷的身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哈曼老爷子没日没夜忙活的事情传到了哈森母亲的耳朵里。原本哈森母亲已经离开草原去城里了。草原容不下她,她也不再喜欢这片土地,于是去城里找了一份在饭店帮忙的工作。
在听人说哈曼爷爷在敲打东西,似乎重拾老本行,在做什么物件时,她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竟带着个不大的包回到了草原上。
哈森母亲的到来,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跟她打招呼吧,可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又开不了口;不跟她说话吧,又觉得好歹曾经也是熟人一场。
哈森的母亲倒不在意这些。她找了一间空的毡房,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住了下来。
李双双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看到有客人来,也像大家对她一样,对待着哈森的母亲,很热情地上前帮忙。她帮着哈森的母亲收拾房间,把一些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拿去清洗,却被哈森的母亲叫住:“小姑娘,你就别忙活了,我在这里住不长的。”
说到这里,哈森的母亲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说漏了嘴,忙捂住了嘴。她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够辛苦的了,别累着了。趁着外面天色不错,去骑马看风景,不然等到冬天来的时候,这里可就是冰天雪地的一片了,什么花花草草也看不见。”
哈森的母亲算是半请半赶地把李双双从毡房里请了出去。李双双觉得有些奇怪。她看到阿依达娜在烧炉火,于是走上前去帮忙。
阿依达娜看到李双双过来,便问道:“刚才你到哪儿去了?我本来想叫你帮我提一下炉子,不过他们已经帮我把炉子弄好了。”
“不是新来了客人吗?”李双双回答,“我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本来想把她房间里面的东西收拾整理一下,但是她跟我说她住不长。她不是哈森的母亲吗?为什么不在这里生活?”
阿依达娜不知道怎么跟李双双说这些,便说道:“她的事情,她自己决定就好。”
李双双只是觉得奇怪,不禁问到:“她回草原上来,怎么也不见多带两件衣服或者多带些日用品?而且她的房间也就只收拾了床铺,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收拾打理,难道她只住两三天就离开吗?”
阿依达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没人能管得住她,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李双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晚,大家都回毡房睡觉了,只剩下一堆篝火还在静静地燃烧,火星随着风飘向天上,消失在苍穹里。
一个人影来到了哈曼爷爷的毡房外边,蹑手蹑脚,跟个小偷似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哈森的母亲。她悄悄地往毡房内看,看到哈曼老爷子背对着毡房门口在敲敲打打做着物件。
若是仔细看,能看到哈曼老爷子手里拿着的东西,金光灿灿。他是要把一块黄金敲打出造型来。
哈森的母亲一看到那金灿灿的东西就眼放金光,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想必她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老爷子今天晚上牟足了劲儿,似乎不把这东西做成就不睡觉似的,一直忙到了深更半夜。老爷子才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工具。他已经累得快直不起腰了,很吃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旁边的小榻上躺上去,给自己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休息起来。
大概是最近累坏了,他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哈曼老爷子刚睡着,哈森的母亲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毡房内。她悄悄地来到工具堆旁边,看到了一个精巧的盒子。看来老东西的宝贝就藏在这盒子里了,哈森的母亲心里想着,便打开了盒子。
果然,盒子里摆放着一件金光灿灿、精巧绝美的项链。那项链镂空钩花,雕龙画凤,极其精美,工艺极其复杂。
“这老东西当年不肯把这宝贝给我,现在居然将它打造成一个精美的物件要送给阿依达娜。”哈森的母亲越想越气。
不知道是自己嘀咕的声音太大了还是怎么的,听到哈曼老爷子发出了含糊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把东西藏了起来,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仔细看去,发现老爷子睡得很沉,这才放松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毡房。
一走出毡房,她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连带来的包都没顾得上拿。
阿依达娜起夜,从毡房里走出来,刚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远,不禁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谁出门了?
突然,哈曼爷爷的毡房里传出一阵阵咳嗽声,老爷子的咳嗽声比之前更急了。得赶紧吃点药,阿依达娜如此想着,便去了厨房。
她把平时准备的药选了两样,熬煮起来,给老爷子送过去。她端着药来到毡房外,正好看到哈森也站在那里。
月色朦胧,她看不清哈森的脸,却还是能感受到哈森有些闷闷不乐。她想,也许哈森在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哈森,我给爷爷煎了些药。你赶紧去喂他喝下吧。”
哈森接过药,端了进去。阿依达娜也跟着走进了毡房内。
他们一走进毡房,就看到爷爷从**坐了起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来了,还给我熬了药,也是难为你们有这份孝心了。”
哈森说:“是阿依达娜去煮的药。”
老爷子看到哈森脸色有些不大对。灯火下,他眼睛里的泪水晶莹透亮,一点也不难看出来。
向来豁达的老爷子看到哈森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有些心疼。他问道:“怎么了,是发现你母亲走了?”
哈森没有说话。阿依达娜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影竟然就是哈森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