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宇文化及跟杨凝护送着宇文衍直接离开了,杨广留下来照顾萧钰,热闹的房屋里有些冷清,荣华端了一碗黑色的药汁来,杨广接过,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拿汤勺送到萧钰的唇边,萧钰颇有些受宠若惊,乖乖张嘴。

奇苦无比的感觉从舌尖的味蕾上清晰的传来,还夹杂这一股怪味,萧钰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药尽数喷在了杨广的衣袖上,荣华见怪不怪的说道,“这药确实苦了一点,但是对于这伤势却是有极好的效果。”

萧钰连连干呕了几声,又拿过始终放在床边的茶水,漱了漱口,总算感觉舒服了一点,萧钰有些心虚的看向杨广,杨广倒是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接过荣华递过来的汗巾,将萧钰喷上的药汁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外面有药童进来对着荣华低声说了句什么,荣华冲着萧钰抱歉的一笑,未等荣华开口,杨广淡淡的说道,“荣公子要是有事就先去吧,这里我来照顾钰儿就可以了

。”

荣华温和一笑,就跟随药童径自离开了,杨广又盛了一汤勺,放在唇边吹凉了,这才送到萧钰的唇边,萧钰抿紧双唇,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汁,严肃的摇了摇头。

杨广手中的汤勺又靠近了几分,已经抵达唇边,萧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广,氤氲起了薄薄的雾气,杨广凉凉的扫了萧钰一眼,萧钰冷孜孜的打了一个寒战,索性破罐子破摔,如同一只鸵鸟一般直接将头扎进了被褥里,杨广无奈的抚了抚额。()

拎住萧钰的后颈,将萧钰的脑袋从被褥里拔出来,萧钰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广,“很苦么?”

萧钰重重的点了点头,杨广无奈的一笑,端起盛满药汁的碗,喝了一口,萧钰只感觉到一股热热的鼻息清楚的喷在自己的脸上,整个人的周边都是那清冷的薄荷香,唇上一片冰凉,萧钰睁大双眼,下意识的想躲开,腰间却被杨广的臂弯收紧,药似乎也不是那么苦了。

萧钰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唇边冰凉的触感似乎还存在,杨广戏谑的看了一眼萧钰,“还要么?”

萧钰的灵台一阵清明,“不要了,不要了。”端起药汁一饮而尽。

一双手轻轻滑过萧钰的唇角,萧钰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你,你要干嘛?”

杨广看着萧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觉得好笑,“给你擦唇边的药。你以为我想干嘛?”

萧钰呵呵干笑两声,“这样,多,多,多谢杨郡公。”

“不客气。”

荣华进来,身后的婢女端了一碗比之前还有浓稠的药,萧钰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杨广拿过药,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紧萧钰,萧钰只觉得身上一寒,接过药,故作潇洒的直接倒入口中。

这次的药,跟刚刚喝下的那一碗相比,味道起止难喝了一百倍不止,萧钰觉得自己的胃里开始变得有点不舒服,看见荣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萧钰有些勉强的给了荣华一个安慰的笑脸,“是难吃了一点

。荣公子以后煎药的时候可以放入几味甘草,缓解一下病人的痛苦。”

“那是外敷的。”

萧钰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荣华的医术果然十分高明,半月之后,萧钰已经勉强能下床行走,萧钰不禁颇有些感慨,在这一千六百年前的隋朝,自己被人刺了一剑,不光没有丢掉小命,而且半月就能下床行走,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萧钰跟杨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荣华的家中,萧钰曾经把从杨广身上偷偷搜来的钱物要交给荣华,但是荣华坚决不收,只说是自己一开始就存了悬壶济世的理想云云,萧钰也就不再坚持,跟杨广心安理得的住在了荣华家中。

在**呆了整整半月,萧钰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如同结束了一般,每日只能无聊的翻看写医书之类的,都是杨广不客气的从荣华的书房里拿来给自己解闷的,之前为了给张嫣治病,也曾看过不少医书,但是荣华这里的医书比集市上卖的一些常见的医书要不知道珍贵多少倍,甚至有很多是难得一见的孤本。

萧钰好奇的问正在给自己诊脉的荣华,“荣大夫,你这些医书是哪里来的?”

搭在萧钰手腕处的手指微微一僵,荣华抬起头来给了萧钰一个温和的笑,“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萧钰赞叹道,“难怪荣大夫你医术如此精明,想不到竟然出身在行医世家。”

“也算不上什么行医世家,不过是小门小户,不足挂齿。”荣华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子里的一片黯然。

正好杨广进来,荣华抬手,温和的笑道,“小姐的伤势恢复的很快,比我想的还要好一些,杨公子大可以放心。”

“有劳荣大夫了。”

荣华不在意的一拱手,带着药箱退出去了,萧钰看着杨广一双清冷的眸子,“可曾查探出什么来?”

“出身倒还是清白,只不过之前有个哥哥,好像是西梁宫里的人。”杨广的眉头不经意的挑了一挑。

萧钰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杨广,“莫不是西梁皇宫里派来寻找——唔

。”

杨广将手中的一块蜜饯塞到了萧钰的嘴里,封住了萧钰接下来的话,萧钰气鼓鼓的将嘴里的蜜饯咽下,杨广拿起帕子将手指上的蜜汁轻轻擦拭干净,“你怕苦,多吃点甜的。”

萧钰气结。

在**懒懒的躺了一周,萧钰倒是觉得自己胖了几斤,荣华又给自己配了一个唤作洛水的婢女,方便照顾萧钰的衣食起居。

吃过晚膳,已经一周不出房门的萧钰由着洛水服侍着走出房门,萧钰深深的吸了一口门外的空气,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当靶子了,去他妹的春秋大义。

荣家的园子布置的倒是十分的素雅,园子里面种植的都是一些药草,有笛声传来,萧钰屏退了洛水,只身一人循着笛声来到了一处水池边,正看见荣华拿着一支碧玉笛子,眼神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在吹奏一支不知名的曲调,虽然荣华的脸色十分平淡,但是曲调中的忧伤太过明显,记载的全是浓重的思念。思念太过浓重,以至于这笛声都有些承载不住。

听到掌声,荣华回过头来,看见萧钰,温和一笑,“晚上风大,钰姑娘身上还有伤,怎么出来了?”

萧钰不在意的笑了笑,往荣华的身边坐下,闻到了一股药草的香味,很淡,很温和,“在**躺了一周,实在是太闷,出来走走,刚刚吹的是什么?”

“不过是家乡的小调罢了。”荣华收起笛子。

“荣公子可是在思念什么人么?”萧钰好奇的问道。深秋的夜风凉凉的打在萧钰的身上,萧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荣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萧钰的身上,萧钰感激一笑,“家里遭遇了强盗,只剩我一个活口,不过是看着今晚的月夜,有些怀念家里人罢了。”

萧钰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不知道为何响起来之前在张家生活的时候,一家人也常常在院子里边赏月边吃饭,仿佛又闻到了那熟悉的粽子香,也不知道舅父舅母可好,还有张嫣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张风因为刘姝云的事情到底受到了多大的牵连?

萧钰将手轻轻搭在荣华的肩上,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