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伤痛,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毫不掩饰,将过去的伤疤一层层的揭开,展露在世人的的面前,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浓重的血腥味,刺入心肺,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伤太深,太痛,是杨凝所不愿看见,亦无法承受,毕竟,杨坚跟独孤伽罗对杨凝疼爱非常,纵然情路坎坷,可杨凝最不缺的就是亲情,下意识的,杨凝想要避开宇文化及的眸子,可惜下巴受制于宇文化及,只能被迫扬起脸,将对方眸子里的伤痛,全部看清,一丝不落。

宇文化及勾唇,“凝儿,这些你可懂?”

杨凝似乎是被这一切给震惊到了一般,失望,悔恨,伤痛,在杨凝的脸上一一划过,可独独看不见拿分心疼,但杨凝的双手却缓缓地环上了宇文化及的腰身,“今后,我陪你,可好?”

发丝间的香气萦绕在宇文化及的鼻尖,怀中,是真实的让人不敢置信的温暖,那样的温暖,如同罂粟一般,让人痴迷,留恋,不忍放手,宇文化及抬起的手,终究是落在了杨凝的身上,只是,靠着这般近,为何,却独独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声?

而书房中,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跪倒在杨坚的面前,“皇上,陈月姬逃走了

。”

杨坚的脸上划过一丝讶异,那马车中分明是下了毒的,陈月姬怎么可能逃开,就算是陈月姬身边的那个丫头武功高强,在中毒的情况下,又能发挥出几成功力,杨坚的心阴沉下来,冷冷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月姬好像并没有中毒,那宫女的身份。应该是陈国的乙字号杀手,将埋伏的人全部杀掉,自己也受了重伤,护着陈月姬离开了,臣已经派人去追。”

陈国的乙字号杀手?杨坚回想起一直跟在陈月姬身边的翠荷,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寻个由子,将其杀掉,如今,竟被这丫头坏了事。杨坚的心中虽然悔恨,但也并非不可以接受,只是。杨坚却没有想到,陈叔宝竟然肯让自己乙来陪同陈月姬,这足以说明,陈月姬的价值要比自己想的高的多,就算是这样。陈月姬也必须死,策反一国的太子,自己的儿子,这是在抹杀一个君王的尊严。

“朕要你不惜代价,一定要将陈月姬杀死。”

那人点头离开,杨坚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杨广现在下落不明,最担忧的莫过于独孤伽罗。杨坚心知自己的妻子,一向是最疼爱杨广的,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独孤伽罗急火攻心,在加上现在炎热的天气。病倒在床,杨坚看了看时辰。“去皇后那里看看吧。”

独孤伽罗恹恹的躺在榻上,眼皮微微有些红肿,杨坚心知,她必定是刚刚哭过的,独孤伽罗看见杨坚进来,刚要行礼,却被杨坚扶住,杨坚亲自给独孤伽罗垫了垫身后的被褥,握住独孤伽罗的手,“伽罗,身体可还好点?”

独孤伽罗的脸上十分憔悴,那双不怒自威的美目此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余一片黯然,这个时候的独孤伽罗,不在是杀伐果决的独孤皇后,也不再是那个智慧卓绝的宫中一圣,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不知道自己孩子生死的母亲,独孤伽罗甚至觉得,这或许是报应,是上天对自己的报应,报复杨家的不忠不义,报复杨家的谋朝篡位,报复杨家明明知道宇文衍的无辜,却仍然选择置之于死地的狠辣,但是,这些,独孤伽罗不能对自己的丈夫说,只因自己的丈夫是当今的帝王,是以,独孤伽罗只是柔声道,“用过太医的药之后已经好点了。”

杨坚面色稍霁,将莲子汤端过来,笑道,“这是朕让人特意准备的

。天气炎热,你身子虚弱,太医说不宜进补,这几日,用些清淡的就好。”

独孤伽罗接过莲子汤,一口一口的吃着,很快就见了底,杨坚见状,心里轻松了不少,“你先歇着,朕去处理一下折子,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杨坚刚要迈出宫门,“皇上——”闻言回头,杨坚笑道,“伽罗,还有什么事么?”

独孤伽罗踟蹰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杨坚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心中沉重,杨坚知道,比谁都知道独孤伽罗要问的是什么,一个母亲,想要问的无非就是自己儿子的下落,杨坚承诺过,一定会将杨广寻回,帝王开口,一言九鼎,独孤伽罗亦非是那不明事理之人,那一声,是独孤伽罗对杨坚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的恳求,毕竟,杨坚对杨广在西梁时的追杀,最终还是被独孤伽罗知道了,杨坚回想起那天独孤伽罗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耳边仿佛又听见了那句,“杨坚,若是这次阿英不能回来,那我独孤伽罗必然与你同归于尽。”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自己一直是知道的,她手中的势力,自己也是知道的,她说要与自己同归于尽,那便一定会做到,只不过这次,无关势力,自己是真的想要带自己的儿子回来,杨坚,毕竟也是一个父亲。

就在杨勇兴冲冲的得到要自己去寻找杨广的旨意的时候,另一道旨意,也随即而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杨坚派出的人竟然是杨素,杨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以为真的是义成起了作用,而两道旨意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杨坚允许杨素调用凉州一带的势力。

很快,有人过来,将消息告诉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笑容不变,只是看向杨凝的时候,再也不复之前的柔情,握在杨凝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宇文化及嘲讽一笑,“凝儿,想不到不出几日,你的心思竟然慎密到了这种地步,这招缓兵之计,当真是用的不错。”

杨凝缓缓地将宇文化及握住自己的腰间的那只手一点点的拿开,语气如腊月的寒风一般,冰凉刺骨,“宇文化及,我杨凝说过,我现在的身份是义成,说起来,还要感谢宇文将军的教导之恩,杨凝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宇文化及笑的越发妖娆,“凝儿,只希望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傍晚的时候,萧钰跟赤终于找到了夸吕大军的所在地,萧钰跟赤偷袭了两个出来的士兵,悄悄的换上了士兵的衣服,一切都很顺利,萧钰跟赤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夸吕的营帐,恰好在这时,夸吕从营帐中走出,赤抬起的手被萧钰按下,萧钰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赤不要轻举妄动,但赤不轻举妄动,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轻举妄动,这时,士兵中突然冲出了十余人,武功高强,向夸吕发起了攻势,夸吕也够倒霉,似乎每次一出营帐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萧钰的心中有了主意

这十余人的攻势凌厉,招招致命,但这是在夸吕的营帐中,那些人怎么可能站的了便宜,很快,那十余人就落了下风,这时候,忽然银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匕首破空而出,正对夸吕的面门,夸吕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一命呜呼,萧钰手中的长刀却动了,叮当一声,挡下了那枚匕首,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谁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很快的从夸吕的营帐中悄悄的潜了出来,消失在了夜色中。那十余人先后毙命。

夸吕绝处逢生,自是狂喜,当即备下酒宴,与萧钰,赤把酒言欢,萧钰举杯豪饮,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营帐中,萧钰只觉得头痛欲裂,而萧钰身边的赤,也被捆绑了个结实,萧钰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是昨夜的酒,昨天的酒中被人下了药,只是,萧钰想不到,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这时候,夸吕走了进来,看见萧钰已经醒转,冷笑道,“你是谁?”

萧钰抬起下巴,高傲的说道,“想不到可汗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狡猾的汉人还想狡辩,你之所以救我,不过是想取得我的信任罢了。”夸吕不屑的说道,事实上,萧钰并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赤也没有,若无之前杨广的那一出,夸吕此时很有可能就相信了,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夸吕怎么可能会再次相信萧钰是真心想要救自己的性命?

“你不说也没关系。”夸吕翻看着从萧钰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包括杨广的那块腰牌,夸吕似乎对其十分感兴趣,而萧钰的心,此刻却沉到了谷底,若是夸吕利用这块腰牌,取得了元谐的信任,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这似乎是晋王的腰牌?”

“是又如何?”

“晋王是你们大隋皇帝的儿子,那元谐自然也是听命于他,这块腰牌,果然是好东西呢。”

萧钰狡黠一笑,“有没有用,可汗试试便知道了。只是夸吕要小心了,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