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行天先是送厉小妍到学校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接着马上驱车回律师事务所上班。

很久不出现,不知律师所内的同仁们是否还记得自己?他们会不会像一帮怨妇那样不断的抱怨工作的辛苦和忙碌呢?

周行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谁知道来太早了点,接待处只有一个新面孔在值早班。

“周律师早啊!”小姑娘礼貌地问好,周行天点点头,问候吃过早餐了吗?小姑娘表示吃过了。不愿再在此唠叨,周行天直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其他的律师还没来,办公室内很安静。周行天坐下了,看看自己的办公室,还是很干净的嘛!不知是哪位勤劳的小姐经常帮忙打扫?

周行天收拾心绪,整理起桌面上的文件来。顺便翻看近段时间所出的新法规和司法解释,对一个律师来说,准确判断,恰当定性,正确适用法律、法规和司法解释,是开展业务和提供完美法律服务的生死线。

门外传来了小巧的步声,周行天抬头看,原来是苏韵芝副主任上班来了。她非常有礼貌地敲过门后,袅袅娜娜地走进来,开口问道:“行天,这么早来上班?”

“你也早啊!”周行天友好地回应道。这个苏韵芝是苏倩怡的姑妈,马虎不得,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苏韵芝先是询问了周行天的业务开展情况,然后很有心地问着受否感到吃力有困难?受否需要多调些人手过来?周行天首先是感谢了苏主任的关心,然后做了一一否定的回答。

苏韵芝满意地点点头,末了突然说道:“行天,你在事务所很受人欢迎的哦!很多人同事非常关心你的!特别是一些女孩子们,不见你了就像是失魂落魄般。”

周行天惊愕地道:“没有吧?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苏韵芝爽朗地笑道:“你就是有魅力啊!你现在还没女朋友吧?看来你以后也是个抢手货。我家的那个侄女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多吹吹耳边风?多说说你的好话?你也知道的啦,我家的侄女青春亮丽,学识丰富,一代才女啊!在这个所内也是很受欢迎的,你看看,很多年轻律师,有事无事经常跟她搭讪。我告诫你啊,手快时有,手慢时无。你考虑一下啊!”

周行天哭笑不得,无所事事的苏主任?大清早上门充当媒婆来了?苏倩怡人倒是不错,只不过自己是什么人呢?窥天尊者的徒弟。经常习惯于跨越时空、遨游九虚的自己很难主动追寻人家小姑娘的。一不小自己流落于异世界外时空,耽误人家姑娘的美好青春,那怎么办?

周行天摇摇头,排除了苏韵芝提及冒出的诸般苦恼,苏韵芝出去后,他随即埋头于一堆法学资料和办公室文稿中。一杯茶的功夫,周行天看完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并且写上了一堆关于律师事务所改革、集团合并、法律服务领域开拓、国际化进程步骤等的建议。

抬起头来时,胖子泰明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非常惊喜的看到周行天,冲过来大声说道:“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天哥上班了。哈哈,你知道吗?我泰明任其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在我英明神武、十买九升的神手操盘下,大有收获啊!股市牛气冲天啊!看看不?总账户数额翻了几翻啦。”

“是吗?”周行天微笑着,“假如真的是翻了几翻,我叫你股神都可以了。”

周行天起身离座,任凭泰明打开电脑,连接上网,调出股票交易软件,查询账户,详细计算了手头所有的股票总价值。得出总额后,周行天叹道:“真是神了,这样下去,身家过亿是很容易的事情啊。”

“那当然!”泰明面有得色,高兴地说道,“二零零八年奥运前夕,综合行情指数力挺突破八千点。到那时候我找个机会,完美甩身,大大赚它一笔。然后我们再去享受大富豪的生活!”泰明手指一弹,发出极为夸张的响声。

“呵呵……”周行天发出无所谓的笑声。

“哈哈……”泰明发出极为嚣张的笑声。

笑声惊动了外面逐渐上班的律师,很多人探头探脑入来问好,顺便打听什么事情那么高兴?泰明以无可奉告、快乐不共享的理由逐一打发。

“好一个快乐不共享!”人未到,声先来。苏倩怡进来了,灵动的目光扫描着二人,好像要寻找出二人身上蕴藏的秘密。周行天觉得眼睛一亮,今天的苏倩怡打扮得靓丽无比,活泼的发型、时尚合适的衣饰充分将她自己的美好身段、完美肌肤展示出来。真是应合了那句广告话:人靠衣装,美靠靓妆。

“哇哇!”守不住口的泰明马上叫道,“这个是苏倩怡吗?你这身打扮上法庭不用开口辩护就可以赢定官司了。看看某人,猛地吞口水了。”手掌不老实地不断拍着周行天的肩膀。

“你的意思说我是花瓶吗?”苏倩怡眉毛倒竖,不满地叫道。

“没有,没有。你们聊,我出去忙了。”泰明马上溜走,留下了周、苏二人。

周行天内心惊艳着,由衷地开口赞道:“好一个仙女下凡啊!不知者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从电影里跑出来了。倩怡,今天你过来没有导致交通堵塞吧?”

苏倩怡娇笑着:“为什么要发生交通事故呢?”

周行天笑道:“因为你太美了,将自己搞得这么漂亮会引起社会动乱不安的。”

苏倩怡道:“长得美,是我的错吗?”

周行天嘻嘻笑道:“不是你的错,可是会导致别人犯错误啊!”

“嗯。”苏倩怡甩甩头发,略带不满的语气道:“看来你也不是好东西!”

周行天正要说点什么,外面传来了大声的说话声。

“有哪位大律师能够为我做主吗?”一个中年妇女的大嗓音惊动整层楼。泰明不断指引着,“有有有——肯定有律师可以帮助你的,这边请,这边请!”将她引到了周行天的办公室。

根据首问负责制的原则,有事刚要出事务所门口的泰明只好将周行天引荐给她。

“我老公是个贪官!”坐定了的妇女语出惊人。苏倩怡坐在电脑前,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周行天给她倒上了茶水,劝导说:“别急,慢慢说!能够为你提供法律服务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中年妇女喝水后,清清喉咙到:“我叫何玉清,我丈夫郝乾才,原先是国家药品局医疗器械司司长,一审判决,被市高院判处15年有期徒刑。同时,市高院追缴了百万元受贿款物、没收120万元个人财产。真是没天理啊!判处15年和追缴受贿财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没收属于我们私人的财产啊!”

何玉清哭诉道:“我是个无工作的人,一直靠老公养着。现在被断了晚年的经济支持,叫我怎么活呀?加上我的父母年事已高,孩子又未婚,长期患有痛风的郝乾才将要长期服刑,均需人照料。这些都需要钱,没收了财产,这叫我怎么活呀?真是没天理啊!周大律师,你一定要帮我提起上诉,要求法院将无关的个人财产发还,你一定有办法的吧?求求你了!我走了很多家律师事务所了,最后的期限和希望就寄托在你这里了。”

不会是走了很多律师事务所吧?周行天皱着眉头想着,这类官司很容易胜诉的,当事人的家属没必要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

周行天问道:“你带来了一审判决书吗?”何玉清应声后,从带来的包中掏出了判决书。

周行天飞快看着,脑子飞速运转。案子并不复杂。据判决称:身为药监局医疗器械司司长,郝的行为是典型的“权钱交易”。就在本月,一审法院判决郝乾才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犯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决定执行15年。

郝乾才受贿罪名涉及的财物为:现金、轿车、高尔夫会籍卡等。送出这些财物的5家涉案公司,无一例外都是国内医疗器械公司。

法院认定的其中一项受贿事实是,郝乾才打球时认识华南海泽公司的老总后,收受对方一张价值5万余美金的高尔夫会员卡,并将其“引荐”给了通用医疗集团的老总。很快,该公司拿下了通用医疗彩超机华南地区的总代理权。

由于当事人的特殊身份,媒体对此类案件往往特别关注。法院一般都比较重视判决的影响。有了把握后,看完资料的周行天点头道:“我们可以代理你丈夫这个案件,也有胜诉把握。请跟我去签个代理协议书,顺便预交代理金吧。”

何玉清同意了,办完简单手续后,苏倩怡客气地送她出门。接下来的几天,周行天有事做了,忙着去见上诉当事人,搜寻错误没收财产的证据,整理法律意见书和辩护词,一切搞定后,也差不多要开庭了。

开庭那天,闻风而来的记者挤满了法院门口,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记者问道:“请问你就是郝乾才的上诉代理律师吗?请问你对没收财产这个刑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呢?”

唔!这个问题有点水准。周行天飞快地答道:“在我国,没收财产是一项附加刑,一般适用于比较严重的刑事犯罪。目的是为了剥夺犯罪人员再次犯罪的经济能力。作为一种‘经济上的死刑’,我国法律对这一刑罚作了严格的限制——

比如说只能没收明确属于犯罪人员个人非法所得的财产,犯罪人员家属所有的财产不能予以没收。如果犯罪人员家属没有其他生活来源,原本就依靠犯罪人员赡养、抚养的,还需要给其家属留下维持生计所必要的财产。我说完了。谢谢这位美丽的记者小姐。”

看着笑容可掬的周行天,一位看起来有点老成的男记者问道:“请问周大律师,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那么这个案件的胜诉,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我看纳!”周行天信心十足地说道,“法院能够退回与犯罪无关的个人财产,是法律的基本要求,也是人道主义司法文明的体现。也体现治病救人的刑罚思想,给受害人退回和留下一定的个人财产,能够促使其更安心的改造,切实悔改自己的罪行。”

其他的记者看到周行天那么爽脆,一窝蜂将录音头伸过来,乱七八糟地发问起来。暗道不妙的周行天拖着苏倩怡快速离开了记者们的包围圈。

苏倩怡笑道:“这些记者真是敬业啊!”

“敬业?”周行天也笑道,“那我留你下来应付记者的提问,如何?”

苏倩怡却是不应了:“我可顶不住啊!”

正式开庭了,周行天在法庭上提出了主要的上诉意见:一审提及的5家医疗器械公司没有具体的请托事项,郝乾才没有违法为对方提供帮助,不构成受贿。此外,一审法院判决没收120万元,已经包囊了郝乾才夫妇积攒多年的100多万存款了。断了他们晚年的经济支持,纯属误收,希望法院将无关的个人财产发还。

果然,法庭合议后,当庭作出:维持原判刑罚,并退回无关财物的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