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略历四百二十一年，奥古斯都月，第三十一日。（公元421年8月31日）

在狄奥多里克北上，寻求冰霜巨人的帮助时，部落也度过了公元四百二十年的寒冬。

待三月春暖花开之后，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奴隶们，在皮鞭的催促下继续开始修建道路，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将道路尽头，修建到了莱茵河的东岸，与富庶宽广的高卢诸省隔河相望。

这条横贯日耳曼大森林，链接高卢与诺里库姆行省，长达六百六十公里的行军大道，终于修建完毕，将茂盛的森林分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而道路两侧，一公里范围内的森林树木，都被奴隶们砍伐、烧毁，只剩下光秃秃的焦黑平原，彻底断绝了敌人偷袭埋伏的念头。道路沿途一共有六十六座简陋的木质堡垒，五百九十四座高耸的巡逻哨塔，无数骑兵沿着道路来回巡逻，确保着这条生命线的安全。

而且，部落奴隶们的工作仍未停止——他们开始逐步将简陋的木质堡垒，更换为坚固的石头要塞。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傻子都看出来了，部落根本没有收复雷蒂娅行省的打算，他们只是想打通一条前往高卢的通途：那个横跨四海的恐怖帝国，准备对高卢下手了。

达西亚行省——恐怖堡

佩因赫斯在元老院里勤恳的工作着，检查着今年的税收，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一个年头了，但是，那从东北方向，席卷而来的白灾，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年复一年的更加恐怖。

去年。白灾更是在九月下旬瞬间爆发，无情的冰雪，仿佛一张无比贪婪的饕鬄巨口，瞬间吞没了草原的一切，数万条生命，根本没有时间撤离出寒冷的草场，他们的亲朋好友，只能在泪水与悲伤中，度过一个肃杀的冬季，并且，在来年的春暖花开之时，去寻找，埋葬他们早已被冻僵的尸体。

部落的成员越来越多，但是可以生存的土地，却被这场小冰河时期的自然天灾，压榨的越来越少。最北方的几个牧场，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覆盖着冰雪，根本无法放牧，只能放弃。

白灾来自东，北，两个方向，而南方是希腊的崇山峻岭，西部的意大利是帝国心脏，日耳曼森林在这个年代除了树什么都没有，夺取高卢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不能继续等待了。

就在佩因赫斯看完税收表格，对比着间谍送回的高卢情报时，一道灵能通讯，链接上了他的脑海。

“怎么了，埃提乌斯。”

大酋长一边看着高卢的情报，一边在脑海中与老朋友对话。说起来，部落的灵能通讯系统，也是埃提乌斯帮忙组建的，他才是部落灵能传讯术的鼻祖。

“您的所作所为，我的斥候们都告诉我了，您真的要渡过莱茵河，进攻高卢地区吗？”

帝国战帅悲哀的问道。

“没错，如今，莱茵河畔的城市、要塞都纷纷沦陷在日耳曼蛮族之手，作为西部罗马帝国的四省总督，我有义务帮助帝国，夺回那些沦陷的土地。”

苍白术士仔细阅读着莱茵河两岸的蛮族势力对比，伦巴第人，勃垦第人，法兰克人，西哥特人，等等，西哥特人？他们居然在这个地方又扎下根来了？上次让你们从潘诺尼亚逃了，这次，可必须尽数歼灭，一个不留。

“能别用这种官僚的语气敷衍我吗，您即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挚友。你糊弄其他人也就算了，现在，就连我也要糊弄吗？”

埃提乌斯苦笑了一下。

大酋长沉默不语，继续翻越着高卢的资料，查询莱茵河不同河段的宽度，长度分别是多少。

“我想问问，难道萨尔玛提亚，外喀尔巴阡，希帕里西三块无比巨大的草原，依旧无法满足你吗？难道高加索、格雷丁尼安依旧无法填满你征服的欲望？达西亚，潘诺尼亚，达尔玛提亚，诺里库姆，雷蒂娅，五个帝国行省！历代奥古斯都赐予您整整五个帝国行省！那么多的土地，人口，还不够吗？您打通了一条前往高卢的路线，所有兵马粮草都在向这里涌来，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又有什么，能满足你那无尽的贪欲？”

战帅质问着曾经的好友，最后甚至抛弃了敬语。

“那我也想问问你。”

佩因赫斯抓起一份罗马帝国在高卢的兵力部署表，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数字。

“你父亲，战帅高登提乌斯给你留下的财富，可是一笔巨款，一笔足以让你在罗马城内纸醉金迷，开开心心度过余生的巨款。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你把这些钱都洒在了士兵身上，成为了高卢的军阀之一。”

“紧接着，你又向部落贷款，借用我的吸血鬼刺客，征伐、收复、吞并、成为了南部高卢真正的主人。现在好了吧，你是帝国最大的几个军阀注之一，南部高卢的无冕之王，可以在这里当个土皇帝，骄奢**逸到死。”

“但是你依然没有！你随后整顿大军，出兵征服法兰克，击溃勃垦第、伦巴第、收复了大半个北方高卢，成为了西部帝国的三巨头之一，出任法兰克国王，西罗马帝国的战帅，共治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你又停下来了吗？战区统帅不够，帝国战帅不够，共治皇帝也不够！你又究竟想要些什么？又有什么，能满足你那无尽的贪欲？”

大酋长反过来质问着自己的好友，另灵能通讯陷入一片可怖的死寂之中，通讯另一头的埃提乌斯，在沉默数秒之后，苦笑着问道。

“你真的，决定出兵高卢了吗？”

“没错，你在部落呆了很多年，你看到过的，白灾日复一日侵吞着东方与北方的土地，横跨四海？哈！我能有效控制的土地，在自然灾害之下与日俱减，这里，已经养不活我的军队了——而且，我的孩子，同样生于紫室。”

佩因赫斯斩钉截铁的说道。

“选择吧，埃提乌斯，我们并肩作战了那么多年，合力击败了那么多的强敌，并且彼此学习了对方的全部知识——部落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如果你选择与我并肩作战，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保留你现在的一切地位，你永远都是帝国的战帅兼凯撒。

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阻拦我——部落，会碾碎你。”

大酋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双掌合十，默默闭上了眼睛，忐忑的等待着埃提乌斯的回复。祈求自己能听见自己想听见的答案，但是，通讯另一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