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几点?”
祝闻回头问。
季霜扭头看了眼时间:“11点40。”
就在季霜看表、说话的期间,分针又往前走了一些。
楼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爱丽丝2号、5号懵懂的抬起头,盯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眨了眨眼,“哇哦~”的一声,拽着祝闻钻进了儿童房。
“起来!”
爱丽丝2号一巴掌拍在一个小男孩脸上,瞪着眼道:“要上课啦!”
小男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脑还没彻底清醒、耳朵就先听到爱丽丝2号叽里呱啦念了一段不计字符总数约长300字的应用题。
小男孩:“???”
祝闻也跟着“嗯?”了一声,转头问季霜:“你听清楚题目了吗?”
季霜摇头:“她讲话舌头打架。”
就是也没听清的意思,祝闻放心了。
楼上传来的声音愈发的大,祝闻退出儿童房带上门,朝季霜偏了偏头。
两人一路按亮楼梯上的灯,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
楼上那鬼东西显然没有“谨慎”的概念,听动静大概是在往这边来,叮铃桄榔撞倒了一排东西。
祝闻走在最前面,摸到二楼掀开珠帘,一个π跟个回旋镖似的朝他飞了过来。
他下意识按着季霜的头一起躲过。
随后:“?”
π?
钉进墙里的π莫约有50公分长,通体泛着金属的冷光。钉进墙里后弹了两下,“唰!——”的又飞出来。
祝闻侧身躲过,徒生出自己在被理科追着打的感觉。
他推开季霜,跟着漫天乱飞的π冲进二楼,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的怪。
那个男人浑身插着什么δ啦、ξ啦、β啦、Σ啦、θ啦……之类之类的符号,国字脸、戴着副会反光的黑边方框眼睛,头发三七分梳的一丝不苟。
男人抬起右手伸出中指,扶了扶眼睛:“今天,我们来学习……”
祝闻冲上去照着他的腰子就是一脚。
男人后退了一步,居然没被踹飞,反而抄起头顶的Σ照着祝闻的门面就劈了过来。
祝闻矮身躲过的同时,快速欺身逼近男人,手中的蝴蝶刀在五指之间迅速的打了个刀花调整为最适合割喉的握法,照着男人的喉咙一划。
“叮、”
男人毫发无伤。
祝闻:“啧!”
男人咧嘴一笑:“要好好学习啊孩子!”
祝闻无语。
「???这他妈什么怪?」
「草!我痛苦起来了!他身上那些符号是啥?我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来个人把我杀了吧!我为什么会在游戏里看见这种怪东西?!」
「谢谢代入感很强,已经在写卷子了」
「这怎么打?坐下来好好做题吗?」
情况看起来对祝闻很不利。
男人似乎刀枪不入,果然应了那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祝闻一面往后撤,一面躲开男人扔来的各种符号。
现场沐浴着知识的芬芳。
祝闻一路撤到窗口,退无可退。
男人咧开嘴:“诶嘿嘿嘿嘿嘿!”
祝闻也跟着笑。
笑完,他猛地反手一个肘击击碎了玻璃,将将躲过照着他门面砸来的θ,朝男人身后、也就是自己正对面的季霜扬眉。
季霜冷着脸,挥着棒球棍,权衡一番,抡着球棍朝男人的膝盖窝砸去。
男人猛地腿一软,往前一扑:“???”
祝闻立刻在后头补了一脚,把男人送出了窗外。
他按着窗台往外看,见男人落在地上、陷入柔软的地面被地面死死抓住,才放下心转头朝季霜道:“真阴,连膝盖窝都打。”
季霜扛着球棍,“你都踹不动的东西,我只好玩阴的了。”
祝闻点头,“也是。”
两人同时转身,本意是准备下楼先把爱丽丝2号、5号也揍一顿。
可一抬眼,两人:“……”
仿佛刚才两人的合作都他妈是幻觉,男人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抬着中指扶了扶眼镜,七三分的头闪烁着头油,整一个铮明瓦亮。
定睛一看,这破玩意儿身上又多了不少符号。
祝闻:“我有个……”
“唰!——”
又是一个符号飞来,眼见着削掉了祝闻几根头发。
祝闻扯着季霜往楼下跑,“连话都不给我说完。”
季霜跟着他:“你有个什么?”
祝闻:“先下楼。”
“好。”
两人十几阶台阶当一个台阶用,几乎是在知识的攻击下蹦下楼的。
「虽然但是,这好他妈像我生前做卷子时的场景(指拟人场景」
「前面的想把我笑死?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祝闻在逃命诶!」
「说得对!既然是难得一见的“祝闻逃命”名场景,大家都把录屏开起来啊!」
「爱丽丝2号、5号必有一顿毒打(」
「不过也是怪,明明讲的故事主人公是祝闻和季霜,怎么出来的是这玩意儿?那几个傻逼孩子把上课当催眠了?草!合理起来了!」
祝闻和季霜冲进儿童房。
季霜一手一个掳了爱丽丝2号和5号,百忙之中抽出空咬牙威胁:“你俩给我等着!”
爱丽丝2号和5号“呜呜”两声,朝祝闻伸手:“救救我!”
祝闻才没空救她们。
他被一大串“标准不确定度”“概率密度”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离地面一定高度的重力加速度”之类的公式追着,刚准备破门给它们全部送走,却没想公式们一个掉头,转向了刚被吵醒的5个孩子。
5个孩子眼含泪光,哭的经验比爱丽丝俩姐妹还丰富,最大的那个“啊啊”两声,剩下的4个滋儿哇就跟了上来。
比起祝闻,男人似乎对孩子们更感兴趣。
他看向孩子们,咧开嘴快速道:“高空坠物会对人体和财产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如果一只花盆从45m高的阳台意外坠落,忽略空气阻力,取重力加速度为10m/s,那么花盆落到地面需要多少时间?”
5个孩子闻言连滚带爬缩到一块,眼泪鼻涕甩了一脸。
“我只会九九乘法表啊呜呜呜呜呜!……”
最大的孩子眼见着就崩溃了。
男人逼近他们,继续提问:“宋代诗人苏轼的名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中蕴含了一些物理知识,关于拉弓过程,那个说法是正确的?”
“A:人对弓的作用力大于弓对人的作用力。B:人对弓的作用力小于…………”
祝闻站在角落看着这精彩又奇怪的一幕,好像明白了。
爱丽丝2号和5号还在滋儿哇大哭,想要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季霜的束缚。
“在想什么?”季霜问。
祝闻指着男人,“我被忽略了。”
季霜:“……不好吗?”
祝闻:“也不是。”
“主场景具象化的怪好像只会攻击我们这些‘保姆’,这里的怪居然连想象出它的‘雇主’也攻击。”
“而且事实上就威胁来说,应该是我的威胁大于那些孩子,它却优先选择孩子们。这种优先级的评判……啊。”
祝闻理清楚了:“是恐惧。”
“同样,我们把爱丽丝25号给他们塞得理论知识和所讲的故事混为一谈,为什么作为故事主人公的你我没有被具象化,而‘知识’却不但具象化还充满了冲击性?”
“也是恐惧,孩子们的恐惧。”
“所以因为孩子们更怕它,它才具象化,也因为孩子们更怕它,它才攻击孩子们。”季霜跟着反应过来,按着俩爱丽丝的头无语。
——也就是说爱丽丝2号和5号在几十分钟内以超高的效率和非人的教学水准,一瞬间让5个孩子都怕了学习。
“当然。”
祝闻双手合十,朝男人走去:“优先级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连想象出它的‘雇主’都攻击,说明它拥有自己的思考,并不受创造者制约。”
季霜抿了抿唇:“你又想干嘛?”她提醒他:“它好像不会死,只能等晚上过去了。”
祝闻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孩子们怕它,是因为它无解。因为创造者认为它无解,所以它才强大。也就是说——”
祝闻抽走季霜手里的球棍,上前直接给了男人一闷棍。
男人猛回头,瞪着眼反手就要扔出一串公式提问,却没想祝闻又一闷棍下去,劈头盖脸的把男人刚才出的两道题解了。
祝闻紧接着道:“换我提问!”
“量子引力如何帮助解释宇宙起源?”
男人拿着π,“???”
“质子的寿命有多长,该如何理解?”
男人:“……?”
“自然界是超对称的吗?如果是,那么超对称是怎么破灭的?”
男人:“??????”
“黑洞信息悖论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男人举手:“等一下!”
祝闻:“不等!”
再等他自己都要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又一闷棍下去,直接把男人给砸开化了:
“我们能否定量地理解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夸克和胶子约束以及质量差距的存在?!”
男人手中的π“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抱头道:“等会儿的!让我算算!”
他跪在地上写着乱七八糟的公式,额头满是冷汗。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男人唰唰唰写着公式,划掉一排又一排错误的、或者钻进死胡同的假设,咬着嘴唇像个科学怪人,一丝不苟的七三分头发直接就炸成了爱因斯坦的经典造型。
5个嗷嗷大哭的孩子们“嗯?”的一声,不明白了。
“它……它不会诶。”
“它好弱哦!”
“这个人就是逊啦!”
男人:“……”你妈!
他趴在地上奋笔疾书,整个人眼见着比刚才瘦了一圈,身上乱七八糟的符号“咣咣”落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瘦弱,这好家伙,现在看上去都受不住祝闻一拳。
祝闻抡着棒球棍甩了一圈:“确定了,怪的强度是根据孩子们的恐惧来恒定的。一旦孩子们没那么怕事件本身了,具象化的怪就不堪一击。”
所以根本没必要和男人打个你死你活,只要让孩子们明白男人并没有那么可怕就行了。
「救!我他妈脑浆要被祝闻问出来了!」
「什么叫用魔法打败魔法啊!」
「无语啊兄弟们!祝闻平时都他妈在研究啥啊?!」
「???你们都听懂祝闻的问题了?我为什么听不懂?我是说我知道祝闻在说什么,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啊?」
爱丽丝2号和5号被季霜抓着,俩小姐妹两眼放光的看着祝闻,啪啪拍手:“厉害厉害,祝闻教我!”
祝闻:“……”
这个真教不了。
季霜按着太阳穴揉了揉,差点没一指头戳穿自己的太阳穴。
她看着祝闻,近乎诚恳的问:“那都是些什么问题?”
祝闻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不知道,以前电脑上的垃圾弹窗上看来的。”
季霜:“……”
她人要傻掉了,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会呢?”
祝闻轻声道:“不能吧,我记得那个垃圾弹窗的标题是‘物理界10大难题,解决任何一个都能获得诺贝尔奖’……之类的?诺奖没这么好拿吧?而且毕竟这玩意儿归根结底还是在25的传授中诞生的,她俩能高深到哪里去?”
祝闻说到这,在爱丽丝2号和5号头上撸了一把——还好她们没自学什么高深过头的东西,也没有闲得无聊随手解了个世界性难题,不然今天怕是无解了。
爱丽丝2号和5号抓住祝闻的手,眨巴着眼异口同声问:“你在说什么?”
对哦。
季霜转头看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声的说话。”
祝闻一脸理所当然:“防止25以后拿这种世界级难题杠我。”
季霜:“……”这算不算算无遗策?
祝闻说完,看向床角的孩子们,忽的一笑。
孩子们立刻缩成一团。
这个人!
比刚才那个怪物可怕一百倍!
“我们不学!”孩子们滋儿哇喊道。
天亮了。
“叮铃铃……”
托儿所的大门打开了。
小姑娘一夜未归,却精神抖擞,看见一地的狼藉先是抽了抽嘴角,随后一脸愉悦的往儿童房走去。
让她看看,她的小临时工是不是吓坏了~
她推开儿童房的门。
“哇!!!”
“阿姨!————”
5个孩子一看到小姑娘,立刻滚下床扑进了她怀里,嚎啕大哭:“不要他们了不要他们了!”
小姑娘:“???”你们怕什么?
她抬头看向祝闻和季霜。
祝闻和季霜举起手,表示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不但没干坏事,还带孩子们领略了科学的魅力。
祝闻一脸不好意思:“也没什么故事可讲的,所以就教了他们一点基础知识。”
小姑娘:“……什、什么基础知识?”
爱丽丝2号和5号一个振奋,又异口同声的念出一道五三标准题型。
小姑娘:“???”我让你们照顾孩子的生活,没让你们提升孩子的学历!
她按着额头,瞥见儿童房内满地的公式,似乎明白了夜里发生事情。
啊。
大家都不好过吧?
小姑娘按照往日的情况大致推算了一遍,挥了挥手:“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祝闻和季霜笑的谦和有礼:“不用了,我们很喜欢他们,想要和他们多相处一会儿。”
小姑娘:“……这、这样啊。”
她把孩子们推开,可有可无道:“那随你们吧。”
说完,她上楼了。
祝闻立刻从仓库里捞出一本唐诗三百首,朝孩子们笑道:“那么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
孩子们:“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爱丽丝2号、5号跟在一旁蹦跶:“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从未有过一刻,季霜会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加入吧!
季霜抿了抿唇,从仓库里掏出一本《百年孤独》中英文对照版,看着孩子们冷酷无情道:“或许你们听说过填鸭式教育吗?”
孩子们:“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你哭任你哭,学还是要学。
短短10分钟,祝闻已经排好了今天的课表。
没错,是在以这个世界5倍速的时间流速下,排好的课表。认真转换一下,每个孩子平均每天只有3分钟的如厕时间,5分钟的吃饭时间。
爱丽丝2号和5号看着课表,虽然不懂,却突然开心了起来。
祝闻对她们真好。
至少她们没有课表,全靠自觉。
爱丽丝2号和5号更喜欢祝闻了!
就在这时,刚才上楼了的小姑娘去而复返,脸带怒气推开儿童房的门:“你们在楼上做了什么?!”
祝闻和季霜对视一眼,满脸无辜。
“没干什么啊。”
小姑娘直接气死:“我二楼都快变成废墟了!还没做什么?!”
祝闻、季霜:“……”
这真不能怪他们,谁让那个男人拿着π当回旋镖使的。
小姑娘瞪着他们,那眼神不像是家被拆了,倒挺像是祖坟被扬了。
她大步走进来,推开祝闻和季霜,冷声道:“你们最好在晚上之前给我一个解释,否则……”
小姑娘朝两人一笑,明明是挺可爱的一张脸,却因为嘴角的弧度无端显出几分渗人。
她不再看祝闻季霜,反手拿起一本故事书,朝孩子们笑道:“阿姨给你们讲故事哦~你们乖乖的,爸爸过几天就会来接你们啦~”
孩子们抽泣了一会儿,听到爸爸这个词强忍住眼泪。
祝闻靠在墙上,抱臂观察着小姑娘和孩子们,过了一会儿,转身往楼上走。
眯一会儿先。
“她知道每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季霜跟上去,道:“孩子们怕她,是因为她那些故事。”
祝闻撇了撇嘴,脑子里有一出少说每集45分钟,长达50集的狗血连续剧。
“按照我们晚上得出的结论。”
祝闻不紧不慢道:“故事会让孩子们害怕,但她却不怕。所以晚上具象化的怪物会让孩子们更恐惧她。”
“她为什么要吓孩子?”
季霜接话:“因为孩子们的爸爸?”
她记得刚才小姑娘提到“爸爸”的时候,孩子们的情绪明显变了。
剧情碎片不多,但可以根据部分关键信息做假设。
祝闻试着填充剧情:“所以我们可以根据之前相册中的背景推断,这5个孩子事实上家境优渥。但没有母亲,父亲想必也挺忙,所以会把孩子托管在这。”
“一个不会照顾孩子的父亲的角色,也许对小姑娘有着非一般的依赖——至少在照看孩子这方面是这样的。”
季霜点头:“如果再加上小姑娘有着借故事恐吓孩子们的能力,那么整个家庭就几乎被她拿捏住了。”
且不管在剧本中孩子们的父亲、或者其他旁系的亲戚是怎么想的。
至少就现在的表现来看,小姑娘对孩子们的威慑力足够。而孩子们的父亲之所以放心孩子呆在这里,对小姑娘必然是信任的。
所以。
祝闻回过头:“她图什么?”
季霜耸肩:“钱?后妈的身份?”
祝闻笑道:“也是,总不能图保姆地位永驻吧?”
两人还真是上楼睡觉的。
随意在楼上收拾出一块可以躺的地方,就扯着毯子躺下去了。
算算时间,下一个夜晚两个小时后就会到来,真好。
……
一个半小时后
“哒、”
有什么东西被踹了一下,祝闻立刻醒了过来,只是没睁眼。
他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你们,为什么在睡觉?”
祝闻睁开眼:“哦,困了。”
“你!……”
小姑娘一口气梗在喉咙口,指着祝闻“你!”了半天。
季霜跟着睁眼,问:“干嘛?想不起来台词了?”
小姑娘:“……”这俩员工为什么比她这个老板还像老板?!
她盯着祝闻和季霜看了一会儿,目光挪到一旁的闹钟上。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10点55。
“算了。”
小姑娘嗤笑一声:“下来吧,晚上你们来照顾孩子。”
祝闻坐起来:“你又要出去?”
小姑娘:“不,今天我看着你们。”她又露出那种标准恐怖片鬼上身的嘴脸,笑的像具僵尸:“要努力度过今晚啊。”
祝闻:“怎么?过了今晚工资翻倍?”
小姑娘扼腕:“……别光嘴上厉害!”
祝闻:“我人也很厉害。”
季霜:“……”您可闭嘴吧。
两人不是老板,却胜似老板。
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往楼下走去。
儿童房的孩子们笑的可开心。
祝闻也想加入。
他推开门,跟着孩子们笑。
孩子们直接就高兴哭了。
他们看到祝闻又拿出了一叠书:“讲睡前故事喽~先做完题目的人可以先睡~”
孩子们:“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嘶……这不又和昨晚一样了?」
「我丢,循环起来了?」
「真要在这过满3天啊?这副场景是专门用来过剧情的,还是有小任务啊?现在看起来倒是线索不少,不知道有多少能往主剧情套」
「草草草草草!真的开始出题了!祝闻他妈不去当人民教师真的可惜了!」
……
二楼
小姑娘洗漱完,抬手看了眼手表。
“唔……”
还有10分钟就到12点了。
知道她秘密的员工,当然要像之前那两个“有事来不了了所以需要临时工”的保姆一样消失呀~
“不是我的错哦~”
小姑娘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油。
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细节不够满意,于是打开台灯开始认真的重涂指甲油。
“在干什么?”
祝闻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啧!”
小姑娘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叱喝:“不是说要看顾好孩子们吗?你上来做什么?!”
“不能上来吗?”
又一个祝闻从楼梯口走上来,奇怪的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
祝闻2号摊手:“我也想给老板排忧解难呢?”
小姑娘噌的起身:“你……”
“说这么多做什么?”季霜跟上来,甩着蝴蝶刀道:“杀了吧,杀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祝闻1号摇头:“目前还没有根据杀了她一定能出去呢。”
又一个季霜出现在窗口,靠着窗台道:“可以试试,大不了再去一次监管中心。”
两个祝闻同时点头:“好主意,我刚好觉得有些遗憾。”
季霜:“嗯?”
祝闻:“安全维护部门的武器不错,这次去可以弄点过来。”
季霜:“……”
小姑娘:“???”当事人还在这里呢!能悄悄说不?!
她头皮都是麻的,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是会保护她的怪物们,而是整整两对临时工。
就算退一万步讲,孩子们怕的不是题目本身吗?
关他们什么事?!
想到这里,小姑娘背着手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了刀反握在背后。
“你们……”
她小心的挪动位置,警告道:“不要冲动,否则会后悔的。”
祝闻和季霜相视一眼,朝小姑娘走去。
……
“哒哒哒、”
“咣!——”
“哗啦!……”
地点是儿童房。
BGM是孩子们滋儿哇的奏乐声。
祝闻和季霜坐在地上,对视了一眼。
祝闻:“楼上在干嘛?”
季霜看了眼时间:“到时间了,怪该刷了。”
祝闻噌的起身:“我去看看。”
季霜:“看什么?”
祝闻:“去看看‘我’~”
季霜:“……”她怎么会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雀跃?是错觉吗?
不过诚实的说,季霜也很好奇。
她抬步跟上。
还没走到楼梯口呢,小姑娘从楼上哒哒哒跑下来了。
小姑娘披头散发,脸上带着刀伤,睡衣裙摆都烂了,握着楼梯扶手跑下来。迎面又看到祝闻和季霜,直接就疯了。
“???”
到底有几个你们?!
紧跟着小姑娘下来的,还有俩祝闻、俩季霜。
以为自己解放了的5个小孩跑出来凑热闹,一抬头,那么多祝闻和季霜!
他们抽抽了两下,“哇!”的哭出声来:“不上学了不上学了!爸爸有钱!我们不上学了啊呜呜呜呜呜……”
小姑娘一瞬间悟了。
她弄错了!
孩子们怕的根本不是上课!也不是题目或者任何一个学科!而是祝闻和季霜本身!
可是……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她给他们讲了这么久的故事,他们害怕的也不过是故事中那些狰狞的诡怪而已。
总不能……是祝闻和季霜把那些强的恐怖的诡怪打了一顿,把恐惧转移了吧?!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祝闻抬起头,与楼梯上的两个自己面面相觑。
3个祝闻同时抬起手,朝对方道:“嗨~”
紧接着,又同时指着小姑娘道:“拿她开个剧情?”
确定了。
是我。
祝闻笑出声来。
小姑娘:“???”你他妈什么基因序列?!什么顶级复刻?!
她拔腿就跑。
3个祝闻抬腿直接跟上,聊起来了:
“你几月几号生日?”
“我几月几号生日你不知道?”
“问问。”
“你们说我们谁是真的?”
“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啊。”
3个祝闻同时道:“把游戏拆了吧。”
小姑娘撒丫子往门外狂奔:“……”你们他妈有病?!
「!!!祝闻!别跑!回头把那5个NPC绑了!以后随时3倍的快乐!」
「草!前面的什么鬼才?」
「3个祝闻……嘿嘿……3个祝闻一起踩我……嘿嘿……」
「歪?110吗?我前面有个顶级寄吧,快来弄走!」
后头的3个季霜同时扶额,累了。
该不该说,确实和祝闻昨晚推测的一样。
刷出来的怪并非绝对的站在某一边,而是由面对它们的当事人是否恐惧它们决定的。简而言之,孩子们的恐惧决定怪的强度。而面对怪的当事人的恐惧,决定怪选择攻击对象的优先级。
再加上它们各自具有独立的人格。
绝了。
她转头看着5个孩子,决定再加把劲,让他们提前感受大人的险恶。
仨季霜盘腿坐下,掏出书,认真问:“你们是想做题?还是跟我走?”
另一头,仨祝闻活蹦乱跳,撵着小姑娘追到了门口,伸手捞她。
小姑娘眼见自己大势已去,瞥了眼门外吃人的地面,豁出去了!
她推开门,转身朝祝闻们诡异一笑,倒进了柔软的、吃人的地面中。
整个场景在小姑娘接触地面的瞬间坍缩,色块与色块迅速糅杂、拉长,最终扭曲、变化。
隐约中,祝闻听到了哀乐。
周遭的场景变了。
“父亲没有做遗产公证?怎么可能?!”
“……不、不是,是之前的遗产公证书没有效力。因为当时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好,那份公证书做好后还没来得及请他签字、盖章,就……”
“我看看!”
“要把‘白岛’给那个女人?!凭什么?那可是一座岛啊!她只是一个保姆!父亲难道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我照顾你们直至成年,先生愿意把‘白岛’给我当做谢礼,不是很正常吗?”
“放你妈的屁!”
祝闻听到了争吵声。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场堪称盛大的葬礼。
中年版的小姑娘和少年少女版的5个孩子站在最前排,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而争论的面红耳赤。
所以这一关的目的,是遗产?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祝闻这组是站在哪一边的?保姆?还是孩子?
嗯,应该是保姆。
这一点结合顾岁宁那一组需要为制造出主场景中的“虚幻”服务、并且维护它可以反向推测出来。
然后再回看他们来这个副场景前,在505室见到的那个老人——也就是已经长大、老去的5个孩子之一孤身卧病在床,也许还可以得出这5个孩子在父亲过世后相处的并不好,并且在遗产分配上有一定纠纷?
那么,主场景中的小姑娘,也就是“保姆”,还活着吗?
刚想到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祝闻。
葬礼上无端多出一个陌生人,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确实很难不注意到祝闻。
5个孩子齐刷刷的瞪向祝闻,叱喝:“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保镖呢!!”
“保镖!”
“给我把他弄出去!”
“还有其他人!也全都出去!悼念父亲的事之后再说!都请回吧!”
话音落下,边上排排而立的黑衣保镖们都活动来了,气势汹汹的朝祝闻走来。
祝闻扬了下眉。
虽然场景变了,剩下的两个他也不见了。
不过保镖而已。
他甩出蝴蝶刀,无意和这群拿钱办事的人周旋,刀尖直至那5个孩子。
小姑娘这边暂且不提,毕竟祝闻本来就不想过关,但孩子们这边,他可得弄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这样才好确定顾岁宁那组的通关条件。
祝闻决定下的快,起手也凶。
灵敏的绕开那些身形高大的保镖,闪身到一个孩子面前挥刀——
中年版的小姑娘见状,忽的一笑,退出混乱的人群。
动手就对了。
只要动手,我就赢了。
“你!……保镖!”孩子们齐齐后退,互相推搡,显然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亲昵。
祝闻挥刀的手堪堪停住,明白了。
他打了个刀花后退一步,看向中年版的小姑娘:“哎呀,好险。差点就过关了。”
小姑娘:“???”你他妈倒是动手啊!你还是不是我的员工了?!
祝闻:“是。”
小姑娘:“???”我刚才说出声了?
祝闻明白了。
主场景的“虚幻”是由孩子们操控的。
但现在这个副场景,是由小姑娘操控的。
他在主场景作为“保姆”方的人,该帮的人是小姑娘。不论小姑娘是死是活,她要遗产,当然得先铲除那帮孩子。
虽然祝闻也不明白就算孩子们死了,这个遗产该怎么七拐八拐的、合法的落入她的手中。
但总之,小姑娘的目的是想除掉孩子们。
而祝闻这组的玩家,就是小姑娘手中的“刀”。
现场不出意外尬住了。
孩子们不明白。
这人不是要杀人吗?
怎么又不杀了?
小姑娘也不明白了。
答案都他妈怼你脸上了!
你干不干?!
祝闻很叛逆,不干。
他看向中年版小姑娘,微微挑眉,毫无预兆的朝小姑娘掷出手里的蝴蝶刀。
小姑娘:“???”WD.NMD!谁派给我的内鬼?!
蝴蝶刀钉进小姑娘的眉心,整个副场景瞬间崩塌,色块再次糅杂重组,变为老旧的客厅、滴滴作响的生命维持仪器、生锈的单人床与腐烂的木质沙发。
一瞬间,祝闻回到了游戏主场景的505室。
季霜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祝闻,认真的和他打商量:“下次能提前说一声吗?”
祝闻摆手:“我尽量。”
说完,他“啊”的一声:“完了。”
季霜:“?”
随后,她也反应过来了:“完了。”
505室原来的主人,把他们拖进副场景的罪魁祸首,那个要死不活的老人家……还挂在副场景的不知道哪颗树上。
“怪事。”
祝闻低头沉思。
老人家作为5个孩子中的一个,明明和小姑娘处在对立状态,为什么要把他们拉到小姑娘的世界去呢?
“哦。”
祝闻捋清楚了。
副场景是小姑娘的世界没错,但孩子们的能力比起在主场景,显然是在副场景的作用力更大。
他是想在副场景弄死他们来着。
就是……
祝闻看向空****的床,眨眼。这属于是NPC经典翻车了。
不过不急。
季霜也回来了,老人家未必回不来。
刚想到这儿呢,祝闻听到了久违的、死乌鸦的声音:“老板!老板!爱您!鸦鸦想您!老板!鸦鸦立功!”
死乌鸦扑腾着翅膀就进来了,“啊!啊!——”两声鸦叫,它叽叽歪歪道:“老板!走廊上有个老人在上吊!老板!鸦鸦去干掉他!”
嚎完,死乌鸦就要去杀人放火。
“回来。”祝闻喊停它。
死乌鸦一个空中急刹车,飞回了祝闻怀里。
整个鸦在祝闻怀里打了个滚,嗷嗷叫:“老板!鸦鸦立功!老板!鸦鸦棒棒!”
祝闻嫌弃的推开它,往走廊走去。
走廊上有个老人在上吊。
哎呦,作孽。
祝闻从505室探出头,看到了505室的主人、那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老人家。
老人家在树上吊的浑身血液倒流,没想到他妈的这都回来了,走廊上还有条横梁供上吊绳发挥。
他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像条马上要下锅的鱼,在半空中疯狂扑腾:
“臭小子!等老子下来!老子宰了你!”
祝闻朝他丢了把刀,刀刃削掉了老人家几根头发。
再摸摸仓库,没刀了。
季霜走过来,抬手把祝闻的蝴蝶刀递给他:“补货了。”
祝闻接过刀,朝她笑了一下:“谢了。”
说完,看向老人家。
老人家端的是能屈能伸,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直接开口:“小伙子别冲动!年纪轻轻别背上人命!为了我这么个老东西不值得!”
季霜叹了口气。
以前的NPC不是这样的。
祝闻偏头看她:“在想什么?”
季霜假笑:“我觉得你真帅。”
祝闻垮起个批脸,“要不组队解散?”
季霜:“……”
她深吸了一开气,“错了。”
祝闻不吃这套。
这是哄不好了?季霜大感不妙,看了看祝闻、又看了看死乌鸦。
季霜灵感突至,双手比了个心,试探道:“爱你?”
祝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