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就他们的脑袋卸下来，开路！”
话音略下，在场玩家和NPC除了“草！”之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祝闻沉吟一声，“倒也不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那位天纵奇才立刻看向祝闻，两眼放光：“是吧是吧！”
祝闻点头：“确实，反正这批玩死了，明天还有一批。如果情况足够乐观，也许明天那批玩死了，后天也还会再来一批。直到……”
他抬起头，笑道：“直到这关游戏时间耗尽。”
玩家们：“……”不行就不行，干嘛吓人啊真是的。
「。。。。。。游戏再不站起来，恐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游戏：在改设定了在改设定了」
「害，已经好几关没有维护过了，想念游戏维护的时光（」
「？？？难道不是关关在维护吗？」
「我猜前面的说的不是场景维护，是系统维护（滑稽）」
玩家们也没悟明白。
倒不是他们不够聪明，主要的原因在于……
他们以前也不他妈这么玩游戏啊！
一群人挤在石阶上，陷入了沉思。
舒书穿过一群快把自己悟出神经病的玩家，绕到祝闻身边，抬手戳了戳他。
祝闻回过头：“怎么？”
舒书：“……”你说怎么？
他的表情一阵扭曲，随后小声道：“顾岁宁这馊主意是你给他出的？”
祝闻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
舒书深吸一口气：“……那怎么说也是在你这儿过审了的招吧？你真觉得这能行？”
祝闻摇头：“我觉得不行。”
舒书：“……”跟您交流真的很痛苦。
糖再次深吸一口气，这回吸大了，好险没把自己呛死，捂着胸膛拍了两下才缓过劲来。
这来来回回几句话，直接给舒书整不会了。
他问：“你觉得不行还由着他胡来？”
祝闻耸肩：“反正不能指望把这些NPC往骨塔废墟一扔就算拼图完成了，游戏判定力并不弱，至少没弱到这个地步。”
“而且通关条件说白了还是集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让这些‘游客’满意了，邮票就有了？”
舒书“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邮票有可能在场景重组后，变成了类似货币的东西？”
祝闻颔首：“不是不可能。钱这些人是确实没有，说白了通关条件也和钱没关系。要是实在没钱下不了山，明天还有旅行团来，我们不能抢了大巴自己开走吗？”
舒书：“……”今年最无语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总之吧……”祝闻不紧不慢道，“目标还是集邮，慢慢是不是给我们打白工了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毕竟，”
舒书：“毕竟？”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毕竟”出什么来！
祝闻：“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把NPC弄哭了。”
舒书：“……草！很骄傲是吧？！”
祝闻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些NPC比资料里的可爱多了。”
舒书：“……”
沉默好半天，舒书憋出了下半句话：“你也是能用正常思路玩游戏的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祝闻不满的看着舒书：“我什么时候用过不正常的手段？”
舒书直接迷惑脸：“？？？”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正常？
祝闻定论：“只要是人类能想出来的思路，都能归为‘正常’，因为大脑结构是差不多的。”
舒书：“……”道理全给您说完了是吧？
他明白了。
——以后绝不再就祝闻的思路发表任何意见！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
舒书不理解：“那你都明知道顾岁宁那招不行了，还由着他瞎闹？”
“下关他得自己过，没条件带他，帮他调整一下心态。”祝闻冷不丁笑了一声：“不趁人都在让他栽一波，丢个脸；等他自己去玩的时候，丢的就不是脸而是命了。”
舒书明白了：“用心良苦。”
祝闻纠正：“这叫可持续发展。”
舒书：“……？”
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当隐形人的薛晨星听完这一长串的对话，沉吟一声，找到了顾岁宁，如实转告后道：“宝贝，你飘了，但祝闻哥不说。”
顾岁宁也跟着沉吟一声，随后“哼唧”一下，吸了吸鼻子。
薛晨星麻了：“你不是要哭吧？我就是……那什么，想让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不是。”顾岁宁两眼泛着奇异的光，看向顾岁宁：“我就说祝闻哥爱我就像爱儿子！你现在信了吧？”
薛晨星：“……”
他摸了摸顾岁宁额头：“你是不是有病？”
顾岁宁瞪眼：“我们正常人管这叫‘凡是往好的方面想’！再说了……”
他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下一关祝闻哥去特殊关卡，我得自己打近3万分的游戏呢，想临时抱佛脚给我提个醒也说得过去……”
薛晨星任由顾岁宁自我安慰完，突然觉得他确实像留守儿童，忍不住同情道：“要不下一关我还留下来陪你吧。”
顾岁宁直接就躲远了：“你要害我？！”
薛晨星一个深呼吸：“……草！看不起菜鸡是吧？”
顾岁宁：“是！”
薛晨星：“给爷死！”
顾岁宁：“爬！”
眼见着，两人从小声商量升级到大声谩骂，几乎一点缓冲都没有。
边上正在从仓库里捞垃圾、准备先把出口的空气墙找出来的玩家一看他俩这架势，直接就无语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让这俩小屁孩安静点，等出去了别说吵架、就算打一架都行，却没想顾岁宁和薛晨星骂骂咧咧的经过他身边，俩人同时抬手在墙上一扒拉，从嵌满白骨的墙壁上乒乒乓乓扒拉下一坨白骨。
末了，顾岁宁还不忘对这个玩家说：“别扔仓库里的东西啊，多浪费啊！这不有现成的探路石嘛！”
正准备骂人的玩家直接梗住了，面目一阵扭曲，憋出一句：“……谢、谢谢。”
顾岁宁一摆手：“害！不客气！”说完，继续和薛晨星对喷去了。
其余玩家正在仓库里掏垃圾、痛苦的做着取舍的玩家：“……”陷入思维盲区了属于是。
舒书见这场面，回过头朝祝闻笑道：“我看你也不用担心顾岁宁，心细不细不好说，不过挺灵活是的。以后……嗯？”
舒书顿住，见祝闻看着别的地方，问：“看什么？”
祝闻悠悠道：“人眼要是能朝变色龙那个方向进化就好了。”
舒书抽了抽嘴角：“……何出此言？”
祝闻收回视线，转身扒拉墙上的白骨的，不紧不慢道：“你说荣在京是不是对我有想法啊？”
舒书差点呛死：“？？？”
祝闻还是那个语调，不疾不徐中透露着点阴阳怪气：“第三轮非要到我们组里来也就算了，他没事老盯着我们几个看干什么？”
说起这个……
舒书忍着没回头看不远处的荣在京，道：“我之前倒是发现一件怪事。”
祝闻掰下墙上的一根手骨，头也不回道：“什么？”
舒书也不知道祝闻在干啥，反正全场40多个人，找空气墙这事也不差他和祝闻两个人，于是没事找事，和祝闻一起扣墙玩。
一边扣、舒书一边道：“我之前无意间撇到过荣在京的游戏面板，如果我不是突发色盲的话，他的面板是蓝色的。”
祝闻“嗯？”了一声，追问：“你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色的面板？”
舒书直接一个白眼：“我要是见过，不就直接说结论了？我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疯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你不是揍过几个游戏工作人员吗？他们的面板什么颜色？”
祝闻噌的回头：“我什么时候揍过游戏工作人员了？”
舒书：“……阮东旭说的，这……是秘密？”
祝闻：“啧。我的形象。”
舒书：“……？”您原来是在意形象的啊？
“算了。”祝闻释然的很快，扣着墙不紧不慢道：“游戏工作人员的面板和我们一个色，蓝色我是真没见过。哦，对了。”
祝闻想起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季霜。
季霜直觉没有好事，往后挪了小半步：“有事说事。”
祝闻：“有个大事。”说完，他朝季霜招了招手。
季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挪到祝闻面前。
祝闻：“就是……”
“等下。”季霜打断他，“不许诈我，这么多人听着呢。”
祝闻沉默片刻，“那没事了，你回去吧，我待会儿问。”
季霜：“……行。”
舒书被这一套整蒙了，“啥啊？”他看了看祝闻，又看了看季霜，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吗？为什么突然插这么一段？”
祝闻张口就来：“没什么，每日例行对话。”
舒书：“……？”咋？你俩每天不杠一嘴属于是每日任务是吧？
想着，舒书又从墙上扣下一截腿骨。
他翻着白眼，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了一圈转回来，视线定格在墙上，随后：“嗯？！”
由白骨浇筑而成的墙壁后边，藏着什么！
舒书这一声扬的高，把祝闻整的耳朵一疼，回头就嫌弃道：“你干嘛？”
舒书弯下腰：“墙后边有东西！”
他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电，“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东西，这个樽，嘶……一下想不起来了。”
祝闻：“我知道墙后边有东西啊。”
舒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不理解，“我也没见你又跨场景作弊了啊！”
祝闻直接翻白眼，朝顾岁宁和薛晨星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刚才他们扒拉墙那一下，刚好后面有人拿灯扫过，好像是有什么画还是什么。我说，”
祝闻有话直说，奇怪道：“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扣墙干什么？”
舒书梗住了：“……”我以为您是不时刻拆点什么就不痛快来着。
这话那是必然不能说出口的，否则以祝闻这牙口和记仇的性格，怕是下一秒就要把他记到小本子上。
舒书不说，那祝闻就继续说：“你去和其他玩家说一下，让他们把附近的墙都掀了看一下。”
“还有，你说墙上什么尊？哦，樽是吧？”祝闻反应过来，问：“具体能认出来吗？”
“不好说，我队里倒是有个懂这个的，我待会儿去问问。”舒书接话，随后奇怪道：“你怎么不去和其他玩家说？”
他倒是不是不满祝闻指使他什么的，反正就祝闻这样的、只求他平时说话别奔着把人气死去就成，没别的指望了。
不过祝闻也不是什么内敛的性子，听说还急着要分，怎么找这事也推不到他手里，所以舒书才问这么一嘴。
“没。”祝闻撇了撇嘴，“我觉得荣在京奇奇怪怪的，万一要弄我们呢？所以我决定送你出去挡枪，你比我大，应该活够本了。”
舒书：“……”您会好好说话吗？
他牙都要咬碎了，忍不住讽刺：“怎么？你害怕啊？”
祝闻点头：“特别怕。”
舒书：“……………………”这辈子是说不过这位了是吧？
认了吧。
舒书突然觉得，要是把祝闻这玩意儿从“Echo”过到0组去，那真是……草！祝闻别是能用嘴血洗0组！
想到这，他麻木的转过头，朝玩家们道：“各位都停一停啊！新发现！”
说着，奔着玩家堆去了。
玩家们正在找空气墙的节奏夸嚓一下就裂了，转过头看舒书：“咋？啥事儿？你和那位季小姐姐熟不熟？再整点颜料来？”
舒书无语了，这一关都他妈是啥？
他无力道：“真有事要说……”说着，一屁股坐石阶上了。
祝闻朝舒书那头看了一眼，循着石阶后退几步，在季霜身边停下了。
用小腿撞了撞季霜，他问：“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季霜摆了摆手：“太黑了，手电筒晃来晃去扎眼睛。”说完，她问：“你刚才想问什么？”
祝闻：“你都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就觉得我要诈你？”
季霜：“我误会你了？”
祝闻：“没。”
季霜：“……”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
祝闻看着她的动作，悠悠道：“揉眼睛有几率致使眼角膜破裂。”
季霜木着脸放下手：“哦。”
这话是彻底聊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祝闻冷不丁问：“你见过蓝色的玩家面板吗？”
季霜抬起头：“蓝色？你在哪里看见的？”
“不是我看见的。”祝闻在季霜身旁坐下，从仓库里捞出那几个老头老太太随身的背包，一边翻一边道：“舒书看到的，荣在京的面板。”
季霜皱起眉，表情有些怪。
很难形容，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像是随便一琢磨觉得不是不能理解。
祝闻也不催，收回视线低头安静的翻着包。
这几个包之前顾岁宁和薛晨星翻过，里头就是些老头老太太出门踏青会带的东西，他们甚至往里头塞了装满水的保温杯，也真是不嫌重。
祝闻搜起东西来那就是奔着搞破坏去的，有没有夹层、藏没藏东西他都不管，一个破包而已，扯成几瓣后什么夹层都藏不住东西。
别说，这设定还挺细节。
祝闻手上这包任谁看了都能脑补出这是老人家从家里小辈不要的包里捡来随便背的，里头还有个放电脑的、加厚的夹层。
他伸手掏了掏，捞了个叠折的乱七八糟的纸拿出来摊开看了一下，转头喊：“顾岁宁！”
顾岁宁吓了一跳，“噫！”的一声就立正了。
随后脚后跟打后脑勺的就滚过来了，“怎、怎么了祝闻哥？”
祝闻捏着手里的纸，挑眉：“你刚才没看见这个？”
顾岁宁眨了眨眼：“看、看见了啊……不就是张病历单吗？”他挠了挠后脑勺：“还只有一半，我光顾着找钱……”
好。
扯不下去了。
顾岁宁抿着唇，跟考了零蛋似的不敢吱声了。
“对不起啊祝闻哥。”他小声道。
“你也别对不起我了。”祝闻朝他偏头：“你过来。”
顾岁宁呐呐的“啊”了一声，典型少年犯错不敢吱声又心虚的模样，挪到祝闻身边。
要不祝闻揍他一顿得了。
顾岁宁苦着脸想，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祝闻把那半拉病历单递给顾岁宁：“左腿骨折，这里满墙骨头，靠这个能缩小多少范围？”
顾岁宁抬手接过，“我马上去找。”说完拔腿就走。
祝闻：“回来。”
顾岁宁一个急刹，又挪回来了，整个人还是麻的。
祝闻好笑的看着他：“别木着了，不是大事。”
顾岁宁“哦”了一声，恹恹道：“怎么不是大事儿啊，我知道我差点坏事了，祝闻哥你不用安慰我。”
祝闻皱眉：“别乱说。”
顾岁宁一脸感动。
祝闻紧接着道：“没有安慰你的意思。”
顾岁宁：“……哦。”
“我的意思是，”祝闻也不管顾岁宁什么情绪，反正顾岁宁心态调节能力一向可以。更何况这件事严格说起来，不是大问题。
毕竟在顾岁宁看见这张病历单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那些老人的身体构造有异、更不知道这回是要玩什么人体拼图。
至于粗不粗心什么的，有这么一遭，他自己也该长记性了。
祝闻接着道：“你去和舒书说一下病历单的事，这个线索针对拼图本身基本等于杯水车薪。病例能对应一个NPC的其中一个部位缩小范围，那，”
他似乎顾岁宁接个话，就这么傻愣着，也太好笑了。关键是不能因为一次疏忽就什么都不敢做了，在游戏里，畏畏缩缩过于思前顾后的可活不久。
“那咱们以小见大？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线索也能帮忙缩小范围？”顾岁宁小心道，“也许是衣服啥的？其他的人包也得看看？”
祝闻拍了他一下：“是这么回事，去吧。”
顾岁宁“嗷”了一声，拿着病历单就要跑。
可见祝闻张嘴，他又一个后撤挪回来，“祝闻哥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回来’来着？”
祝闻笑道：“是。就一句话了，把薛晨星叫回来，离荣在京远点。”
顾岁宁“哦哦”两声，这回是真的闪人了。
祝闻收回视线，一转头，发现季霜正看着自己。
他扬了扬眉，“怎么？”
季霜跟着扬眉：“这关这么收敛？”
祝闻不赞同这个说法：“我火都放了，主要是已经圆满了。”
季霜：“……”
就是说。
和祝闻聊天，能用正常节奏聊上5个来回，那都算奇迹。
季霜自动忽略祝闻刚才的话，问：“这关不挣贡献值了？”
“挣啊。”祝闻优哉游哉道：“游戏的积分判定还是值得信任的，该我的还是我的。”
季霜：“这么忌讳荣在京？”
祝闻“哼”了一声，随手从墙上掰了块骨头放在手里打量，道：“有他这么轻松的吗？一整局什么都没做，光玩人类观察游戏了。我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反正他要什么，我不给什么。他要是急，就来求我。”
祝闻难得在不是分析剧情线索的情况下说这么长一串话，季霜听出他这是有点烦荣在京了。
她“嗯”了一声，站起来。
祝闻：“干嘛去？”
季霜瞥了他一眼，酷的像个杀手：“你说这石阶也不宽，荣在京要是‘站不稳’掉下去摔死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祝闻“噗”的笑出声：“你可别，好不容易出现个一眼就不对头的人，你还要把他弄死。”
季霜瞪眼：“这气就不出了？”
祝闻：“我又没受委屈，顶多这关摸了而已。”
他靠着石阶，不咸不淡道：“反正只要是玩家，说中文，舒书都能查到，怕什么？”
再说祝闻也不吃亏，这关越怪他越高兴。毕竟下一关就是特殊关卡了，这种时候游戏犯毛病弄个不对劲的人在他局里，严格讲他还赚了。
季霜：“行。”
她坐回祝闻身边，“那我这关也休息好了。”
说完，她从仓库里摸出两瓶水，递给祝闻一瓶。
打开喝了一口，季霜发现了不对劲的事。
她缓缓放下水瓶，木着脸看向祝闻：“姐姐呢？”
祝闻顿了一下：“对哦，姐姐呢？”
季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