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滴……”
联络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姐姐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刻醒来。
直到联络器发出的响声急促到让她难以忽略，她才抱着毯子站起来，挪进了一旁的休息室。
联络器：“……”
5个小时后。
姐姐睡爽了，终于从休息室的单人小**爬起来。
整个游戏后.台都没有窗户这种东西，她的办公室当然也是。唯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在天花板上晃着，就这还是姐姐在游戏场景里顺来的。
她盯着床脚的闹钟看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随后起身去到隔壁洗漱。
直到简单打理完了自己，姐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把什么事情搞忘了？”
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般来说，重要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的，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同理推断可得，如果忘记了，就说明不是很重要。
想到这里，姐姐点了点头，开门出去揪了个路过的小员工：“查一下箱女D027的去向，然后把结果报给我。”
——看吧，重要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忘的。
小员工被姐姐提溜着，整个人跟着上提的领子踮起脚，害怕极了：“您……您要找…………”
说着，他对上了姐姐的视线，改口道：“我马上去！”
小员工没有问题了。
别问，问就是对9号管理官小姐的决策完全没有异议。
“行。”
姐姐松开了手放小员工走，自己则回到了办公室。
随后，姐姐才看到了亮着黄灯的、代表有留言内容的联络器。
抬手点开留言播放键——
“9号管理官，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整整7个小时了！”
姐姐扬了扬眉。
这下她想起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不算什么大事。
思索片刻，姐姐抬手点了回拨键。
联络很快被接通。
“不好意思，工作太忙，睡过头了。”姐姐靠着墙道。
对面：“……”您自己寻思寻思这话前后对的上吗？
姐姐：“你们还在吗？”
对面：“……”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姐姐皱起眉，眼角余光撇到自己的小助理端着咖啡冲过来，抬手截住咖啡朝小助理挥了挥手。
随后，她才善解人意道：“如果你们已经散了的话，那就明天再联系吧。”
“……9号管理官小姐。”对面总算说话了：“我们，在这里，等了你……”
“7个小时嘛，我知道。”姐姐打断对面的话，皱眉道：“不要浪费时间，我的时间非常宝贵。”
对面陷入短暂的沉默的，随后咆哮：“被浪费了9个小时的是我们！！！”
姐姐诧异：“不是7个小时吗？”
对面：“那是两个小时前的联络！”
这么说姐姐就明白了，端着咖啡道：“你们应该给联络器的留言系统加上时间提示，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很多误会。”
对面：“……”都是我们的错是吧？
“所以，”姐姐抿了口咖啡，问：“现在还要我去一趟危机应对部门吗？”
对面很明显的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要！”
姐姐：“OK，30分钟见。”
“30分钟？！我给你5分！……”
联络已切断。
姐姐绕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清了清嗓子。
小助理立刻风一样的冲了进来，开始汇报工作：“9号管理官小姐，晚上好。”
她哗哗翻着自己面板上的备忘录，语速极快道：“E9738、E08319、E22809、E7943号场景损坏严重，确认无法恢复，马上可以进入废弃、重组程序。”
“待机状态中的部分玩家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稳定。”
“检测到播报组E089、E044、E067、E058至E061号员工在工作执行中对玩家存在暗示行为，违规等级为F。”
姐姐捧着咖啡，插嘴：“等违规等级到C的时候再说。”
“是。”小助理扶了扶眼镜，继续道：“之前跟您提过的31颗报废核心，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处理了。”
“最新的统计中，我们发现临时展开的特殊关卡001号场景中，有4颗核心下落不明。清理人员正在进一步深入清扫场景，寻找核心的下落。”
“另特殊关卡001号场景中，有3颗核心被D27号箱女模组带走，已锁定D27号箱女模组的定位，待其所在场景关闭可以实施抓捕并上报。”
姐姐：“……D27号箱女模组？”
她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小助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0号管理官小姐，我的意思是，”
小助理再次扶了扶眼镜，完全理解姐姐的意思。
她抬手选中自己面板上的待上传工作汇报，点击删除，言辞沉稳道：“特殊关卡001号场景由于临时搭建的原因，处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通过001号场景展开的定位很可能出现误差，需要二次核实再做详报。”
姐姐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她朝小助理眨了眨眼，笑道：“给我把D027号箱女模组带回来。”
小助理笑着应声，关上面板弯腰道：“9号管理官小姐，我为您准备好了夜宵，需要现在给您端过来吗？”
“不用。”
姐姐活动了一下肩颈，脱掉外套：“我去危机应对部门还有事。”
小助理非常有眼色的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崭新的制服外套抖开，递给姐姐：“那我们？”
姐姐换上新的外套，“第9区所有员工从今天开始放假，我什么时候回来，第9区什么时候重新开工。”
“重新开工之前，第9区所有通讯全部切断。”说完，姐姐朝小助理摊开手：“密匙给我。”
小助理说了句“稍等”，一阵风似的跑没了。
莫约5分钟后，她又拿着一张浅蓝色的半透明卡片噌的跑回来，“您的密匙。”
姐姐抬手收下，笑道：“放假吧。”
小助理眉开眼笑，轻快的应了句“好嘞！～”又跑没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急匆匆的跑回来，拿起桌上空掉的咖啡杯，笑着说：“我把杯子给您洗了再休假。”
说完，小助理跑了，这回是真的跑了。
姐姐低头看了眼时间，还行。
到地方的话，差不多刚好迟到5分钟。
…
…
危机应对部门
“说好的30分钟！”
06号执行官指着表，朝同事们咆哮：“这都34分钟了！”
他正值壮年，从脸上细浅的皱纹就可以看出他惯常爱做严厉残酷的表情：“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自己说说！这都是她第几次来我们这报道了？！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大门“砰！”的被推开，姐姐从外头走进来，斜了他一眼：“这么生气？谁这么大胆把我们执行官惹生气了？拖出来杀了！”
06号执行官直接一个心肌梗塞：“……”
姐姐看了眼时间：“才迟到5分钟，还行。”
她扯了把椅子坐下，神情舒展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吧，有什么事？”
全场执行官：“……”您说有什么事？
没人说话，姐姐也不催。
她靠着椅背玩自己的面板，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对面的人，晃着椅子打发时间。
06号执行官忍无可忍，指着姐姐：“你他妈欺人太！……”
“别别别！”43号执行官连忙站起来，拉住他：“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姐姐：“就是。”
06号执行官：“你！……”
姐姐抬眼：“我什么？”
“你们让我来，我没来吗？”她扬着眉，不紧不慢道：“审啊，问啊，难道开场白要我来说？这不好吧？”
06号执行官：“你先给我收起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不行。”姐姐耸肩：“我怕我不保持风格，会被你这傻逼传染。”
“看看！看看！”06号执行官面红耳赤，并不是什么牙尖嘴利的选手，指着姐姐道：“就这态度！第9区交给她管理真的可以？今天她可以违规给玩家便利、帮玩家通关，明天她就敢点了我们的工作区！”
”别乱说，我不敢的。“姐姐连连摆手，“赔不起的，太贵了。”
06号执行官涨红着脸，怒斥：“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自从你回到第9区后，整个第9区作风懒散，执行力下降。你作为第9区的管理官，听之任之，甚至带头违规！你！……”
“够了！”上座的人一拍桌，06号执行官的话戛然而止。
他瞪着姐姐，眼神中满是刻板之人对姐姐这种摸鱼选手的厌恶。
姐姐朝他耸了耸肩，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9号管理官。”
上座的01号执行官开了口，语调沉稳不急不徐道：“我们请你来并没有别的事，具体内容已经在联络中跟你说过，我们只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好以此评估你的行为、作出合理的惩罚。”
“请你不要和06号执行官一般计较，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把这件事解决了，怎么样？”
“行。”
姐姐从仓库抽出刀。
在场20多位执行官噌的起立，子弹上膛声、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
姐姐把刀丢在桌子上，诧异的看着他们：“干嘛？不是要好好说话吗？”
她奇怪道：“好好说话的第一步难道不是乖乖缴械？”
执行官们稀稀拉拉的又坐回去：“……”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姐姐收回视线，指了指上座的01号执行官：“你比较好说话。”
01号执行官：“……”
“我来这里就是来配合的。”姐姐摊开手，无奈道：“谁知道06号执行官上来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这是程序允许的吗？”
01号执行官：“……这是我们的不是，结束之后06号执行官会向你道歉。”
06号执行官：“……”草！
“这就行。”姐姐表示接受这个结果，笑着说：“那麻烦你也从00号执行官的主位上下来，01号执行官。席位空缺不代表可以顺位顶上，嗯？”
01号执行官：“……”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右边的位置挪了下腚，不尴不尬的清了清嗓子：“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了。”
姐姐抬手支着额角，笑着说：“其实事情非常简单。”
“在我离任第9区管理官的期间，我一直以BOSS的身份在游戏里，你们查得到记录。我觉得我还算勤勉，除了……剧本本身的限制让我有些放不开手。”
说到这里，姐姐想起了自己在游戏里被祝闻按在地上锤的场景，“啧”了一声。
随后，她继续道：“后来的话，我觉得大部分的问题在游戏上，或者说在当时的播报上。”
“是播报不知死活，拿我做奖励道具。”姐姐笑眯眯的：“你们知道的，我成了道具，如果玩家死了，那我岂不是完蛋了？那我自然要真心诚意的帮玩家，这没问题吧？我管这叫求生欲。”
01号执行官：“……那之后的事呢？”
“之后？”
姐姐迷茫的眨眼，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样子”。
她道：“你是指我回到第9区，同时完成了道具的使命后做的那些事？比如帮玩家一把火点了场景，又比如我威胁安全维护部门的小可怜们帮忙清扫特殊关卡参与者？还是别的什么？”
01号执行官血压骤升：“你还帮那个玩家干了别的？”
这个说法就很有意思了。
不是“你还干了别的？”而是“你还帮那个玩家干了别的？”
所以要不是程序不合规，恐怕祝闻现在也在这吧？
姐姐：“没有了。”
01号执行官：“……”没有你说个屁！
“那些事吧……”姐姐笑了着点了点手边的刀柄。
执行官们一瞬间炸毛，目光锁定姐姐。
姐姐收回手，不急不慢道：“我也是人嘛，是人就会有私心的。我看中的玩家深得我意、又很有趣，大概是你们99号人加起来再乘以两万的可爱。所以，”
问题始终会绕到祝闻身上，与其等对方提，不如姐姐自己提。多说几句让这些怪东西们上上火也是可以的，机会难得。
她耸了耸肩，作举双手投降状：“我没忍住，怪我，我的错。”
01号执行官：“所以是那位玩家的问题？”
“错了。”姐姐指了指他：“是当时那个游戏播报的错，如果它不把我划定成道具，就没有这些以后。我们做事要讲因果，那位播报的错误决定，就是因；而我做的种种，是果。”
“但催化这一系列事的是那位玩家，所以，”01号执行官不紧不慢道：“如果没有那位玩家，你还是重新上任前那位可靠能干的管理官？”
“不要和我装傻嘛。”
姐姐不慌不忙，晃了晃翘着的右腿：“我这不是认罪了吗？还是说，你们觉得第9区无法段时间内驯服，又需要我，所以决定找普通玩家开刀以泄心头之恨？”
01号执行官低笑了几声：“话不能这么说。”
姐姐：“哦？”
01号执行官：“我们一直有收到关于那位玩家，叫什么……祝闻？对，应该是这个名字。我们一直有收到关于祝闻的投诉，他在游戏里做过的种种，是时候该清算了。”
“我就知道你们爱干这个事。”
姐姐也跟着笑，挥手道：“去吧，人现在在我们9区的违规玩家生活区，杀了他，提着他的头来见我。”
01号执行官：“……你以为我们不敢？”
“没有的事。”姐姐从仓库里抽出第9区的密匙，叹气：“你们要干什么，我一个人也拦不住。不如这样。”
她把第9区的密匙拍在桌上，扬眉：“你们去杀了他，我毁了第9区。是不是很划算？”
01号执行官：“你在威胁我？”
姐姐：“我在劝你好好处理这些小事。”
01号执行官：“你没办法保证那个玩家一直不闹事，只要他的胆子够大，总有一天，我不需要迁怒也可以按程序处理他。”
姐姐：“对。所以第9区的密匙在我这，你什么时候处理他，我什么时候拆了第9区，交易一直成立。”
01号执行官：“你！……”
姐姐站起来，终于与01号执行官平视：“你现在就可以做选择。是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家，间接导致第9区功能瘫痪；还是就事论事，按程序处理我。”
01号执行官并非毫无怒意，却硬压着嘴角笑了一声：“9号管理官小姐说的是，我们确实该就事论事。”
“今天既然提到了，我也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祝闻要是在进入15万分后，还像现在这般行事，我也只能就事论事了。”
“9号管理官，你不该转那3万分给他，你在把他往死路上推。”
“有道理，”姐姐撇了撇嘴，言语轻松道：“那这也算我的错。”
都被“留堂处分”了，她当然知道这边该盯到祝闻头上了。
换句话说，她认为特殊关卡开始搭建的时候，祝闻就被盯上了。
给祝闻转分，一方面她确实觉得祝闻需要一些分借此保险，但转多了会有麻烦，控制在10万分以下最合适。
另一方面，危机应对部门的人没办法实时关注她却能关注祝闻，但她可以通过转分这个途径确定危机应对部门的人对祝闻关注到什么程度了。
现在看来，以前那些投诉也不是完全没入危机应对部门的眼嘛。
她抬手敲了敲桌面：“行了，不是就事论事嘛。赶紧说完，我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废话。”
“把事情变得复杂的人，似乎不是我们吧？”01号执行官站起来，从高台上走下来。
他渡步到姐姐身边，低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趁早收手，你不会连累那个玩家，大家也都还是同事。”
姐姐斜了他一眼：“等你们00号执行官回来了，让他亲自对我下最后通牒吧。”
01号执行官冷笑了一声：“不一定要等他回来，他离职够久了，位置就快让出来了。”
“那就让出来再说。”
姐姐是无所谓的，“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01号执行官不置可否，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姐姐随意的坐下，挥手催促：“赶紧的。”
…
…
一周后/生活区
祝闻和季霜蹲在客厅盘点这几天“兼职”送餐员所获的战利品，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匹配太慢了。”
“当休息吧，也挺好的。”季霜席地而坐，盘腿从战利品堆里挑出一把枪：“规格不太一样，感觉用起来还是得小心一些，别被游戏盯上了。”
祝闻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制度，防不住，被盯上就被盯上吧。总不能跟空气斗智斗勇、自缚手脚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季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姐姐有几天没来了？”
祝闻：“今天过完刚好一周吧，怎么了？”
季霜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她还挺惬意的。”
祝闻：“怎么说？”
季霜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看向祝闻：“她上次在特殊关卡可是拉住安全维护部门的人来了个团体作案，她就一点麻烦也没有？”
“不知道。”祝闻在地上扒拉着，摇头：“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他们的制度，她表现出来的感觉很轻松，安全维护部门的人也怕她，想必有些实权。就是不知道这种权利能给她带来多少便利，我们现在也去不到其他区域，不太好说。”
说着，祝闻撇了眼自己的玩家标志。
其实他觉得姐姐给他转分这个行为，还挺突然的。但姐姐不说，不但不说、还跑的飞快，没办法。
“对了。”
祝闻问：“你知道游戏有个危机应对部门吗？”
季霜猛抬起眼：“你怎么知道的？”
“姐姐说的。”
“她具体说了什么？”
“就说让我别把危机应对部门的人招来了。”
季霜不接话了，撑着下巴皱着眉思索了一阵。
祝闻好奇：“很难搞？”
“嗯。”季霜下意识应话，随后抬头警觉道：“你问这个干嘛？”
祝闻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提前做做功课。”
“别。”
季霜怕死了：“别找他们的麻烦。”
祝闻到是没想道季霜是这个态度。
一般情况下，类似的问题后季霜会先无语一会儿、然后一边无语一边解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露出这幅忌讳的表情。
祝闻更好奇了，追问：“说说。”
季霜别开头，顿了两秒噌的起立：“我饿了，你饿不饿？”
说完，拔腿往厨房走去。
祝闻抬脚跟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季霜去哪儿祝闻就跟到哪儿，他完全不催、就是跟着。
直到晚上。
季霜额角青筋直跳，握着卫生间的门把手看着祝闻，泄气道：“你要不进来一起洗？”
祝闻：“那不行，不合适。”
季霜：“哈！”
她退进卫生间，“砰！”的关上门。
请注意，卫生间的门是坏的。
于是，卫生间的门很快打开，季霜又看到了祝闻。
祝闻朝季霜摆了摆手，弯腰抱起一路拖着他的腿跟他玩了一下午“跟踪季霜”游戏的爱丽丝2号、5号，进卧室了。
而到了深夜。
季霜在看手机，祝闻还是在看季霜——带着爱丽丝2号和5号。
季霜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机动静极大的转过身。
她瞪着祝闻，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新型刑讯逼供的手段？！”
祝闻：“有用吗？”
季霜深呼吸：“……有！”
祝闻满意：“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