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内，一群人乌泱乌泱的围着正在查监控的工作人员，眼神在工作人员和屏幕间来回游移。
同一段监控，也就是昨夜的监控，已经来回放过3次了。
“……就、就是这个地方。”工作人员害怕极了，撇了眼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才结结巴巴道：“今天凌晨5点52分开始，到凌晨5点57分，这一段监控有干扰。”
他把进度条又拖回这个时间段，屏幕上立刻跟青天白日见鬼了似的闪起雪花。整个画面一会儿黑白、一会儿全彩，清晰度就不提了，就这架势说是监控摄像头上糊了屎都有人信。
监控画面恢复正常后，核心就不见了。
“这他妈……太灵异了！”有人摸着头顶，满脸不解：“花是花了点，但也没人进去啊。”
“昨晚是谁在值班？”舒书问。
现场的私语声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轻声道：“……我。”
舒书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是怕被问责，此刻整张脸都是青的，要哭不哭的拧着眉道：“我发誓，真的，我一整夜都盯着！谁知道马上……”
他指着监控画面，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都、都要交班了，谁想得到会出这事儿呢！”
舒书看了他一眼：“一整夜都盯着，画面花成这样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我这不是……”那人抓了抓脸，自知理亏：“看马上交班了，想着也没什么事就……”
“就就就！就你七舅姥爷！”有人骂了一句：“一整夜都守下来了，还差这10来分钟！”
“那我……”
舒书摇了摇头，从监控室这人挤人的地方走出去，找到了正蹲在门口抽烟的梁商：“怎么搞啊梁老头，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人为的。”
“研究组那边在盘数据了，”梁商挥了挥手，捏着烟屁股叹气：“说是数据上，就那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放弃了捋直舌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名词说顺的念头，只道：“反正就是后半夜数据有波动……哎。”
梁商撑着膝盖站起来，把烟屁股扔了：“我总觉得这他妈看着像什么不好的预兆，从刚才起心慌的不得了。”
“我看你是早餐没吃饱吧。”舒书干笑了一声，没什么底气的安慰：“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从梁商兜里摸出烟盒，想了想，又塞回去。
随后才继续道：“我说你也别自己吓自己，要不回头医院那边还得给你加药。”
“去你的！”梁商笑骂一句，正色道：“现在只没了一颗，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万一剩下的3颗也……”
“叔叔！叔叔！”
梁商话没说完，就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舒书转头看去，见来人是刚才留在实验室里的组员，皱眉问：“又怎么了？”
组员跑岔气了，摆了摆手：“核心！核心！……”
他一口气没上来，“核”了半天没“核”出什么有用的话。
梁商嘴里蹦出一句国骂，脸都白了：“其他核心也？！”我这是什么绝世乌鸦嘴？！
“不不不！……不是！”组员一个大喘气，“哎呦”了一声：“这研究组离监控室也太远了。”
他龇牙咧嘴一阵，赶在梁商就地结果了他之前接上前头的话题：“那破核心！回来了！”
舒书：“？”
梁商：“？”
“什么意思？”
舒书和梁商同时问。
“我哪儿知道啊！”组员挥了挥手，往研究室那边走。
他边走边道：“我就转头说了句话，再一回头，那破核心就……”
“就回来了？”舒书接话，咒骂道：“什么玩意儿啊，遛狗啊那破核心？”
组员：“可不是！它他妈不但回来了！还他妈分裂了！”
舒书：“……？”
他受不了了，一大逼兜子招呼过去，“你能不能说的简单明了一点啊！”
“就是字面意思啊叔叔！”组员冤枉极了：“分裂你懂不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
舒书：“到底几个？！”
组员：“……两个。”
“我迟早抽死你丫的！”舒书指了指组员，恨恨道：“一句‘核心回来了，变成两个了’就能解决的事，你非得给我整这么一大串！”
“那我他妈作为第一目击者，心灵冲击太大，我有什么办法？！”组员杠了一句，缩了缩脖子：“再说了，我跑这么一路，思路都跑散架了，这不是情有可原嘛！”
不说还好。
舒书边走边道，“你原始人啊？有事不知道打个电话非得用跑的？咋？组织没给你报话费？”
组员咧嘴“嘿嘿”一声：“那不是叔叔你刚才让我们来干研究组的时候，我们几个一激动，都忘记拿手机了嘛……”
舒书无语：“我迟早有一天被你们整早衰。”
组员：“不至于不至于。”
舒书一行三人快步走到存放核心的实验室，抬眼一看。
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两颗核心，安静的躺在那。
舒书酝酿了一会儿，啥都没酝酿出来，“我不明白了。”
组员：“+1。”
“这事儿我们是真的管不了了。”舒书没大没小的搭着梁商的肩膀，“这得研究组出点力了吧？不能让我们在这儿抓瞎吧？”
梁商“啊”了一声，“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舒书撇嘴：“不好说。”
梁商又叹了口气，“这大早上的……”
“没事。”在场没外人，舒书就乱说：“要是觉得有害，我们带回游戏还给游戏。”
梁商瞪了瞪眼：“放什么螺旋屁呢？”
舒书咧了咧嘴，耸肩：“至少不还有个地方处理有害垃圾嘛。诶梁老头，你还不准备一下开会啊？是这事不够急吗？”
梁商挥开舒书的手，血压暂时趋于稳定，但人是好不起来了：“开个卵的会？这一大早一惊一乍的，一群人被一颗破球溜的团团转。”
舒书：“谁说不是呢。”
…
…
游戏生活区
距离进游戏还有8个小时。
祝闻盘腿坐在客厅地上，看着季霜整理东西。
见她有条不紊的清点仓库里的东西，撑着下巴问：“你每次进游戏都这样？”
“不是。”季霜很快回应。
祝闻：“那你现在在忙什么？”
季霜放下东西，看向祝闻：“这还得谢谢姐姐。”
祝闻：“哦？”
季霜咬牙道：“本来你进来，就是7万分左右，一通消耗下来估计能匹配个难度熟悉的局。就她，非得给你塞3万分，现在好了。”
她恶狠狠的把东西一件一件往仓库塞：“不知道这次是按7万分的标准匹配的、还是9万分的。”
“这不对吧？”
祝闻看向季霜，微微眯眼：“你光算我的分算什么？你不还得跟我拉分？”
季霜梗了一下，“啊”的一声。
随后，她低头继续整理东西。
祝闻盯着季霜看了一会儿，挪过去：“乂。”
季霜迟疑且警觉道：“……干嘛？”
祝闻：“你多少分？”
季霜一阵眼神乱飞：“……”
随后，她道：“我忘记算上自己的分了。”
“哦？”祝闻扬了扬眉，点头：“也行，这个说法也不是不能接受。”
季霜握拳：“……”yes！
祝闻：“反正还8个小时，进游戏看。”
季霜扼腕：“……”
祝闻站起来，按了按季霜的脑袋，“整理你的吧，趁着还闲，我去睡一觉。”
说完，他摆了摆手往卧室走去。
他是真的要去睡一觉，毕竟进了游戏，就没有这么悠闲了，趁现在养好精神肯定比守着时间等进游戏要好。
季霜“嗯”了一声，低头扒拉地上的仓库收藏。
整理好东西之后，她进卫生间换上了后勤室的制服，往卧室里看了一眼。
“……6个小时半。”
季霜特地在客厅枯坐了一个小时，随后才看了眼时间，蹲下来叮嘱爱丽丝2号和5号：“祝闻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有东西落在后勤室了。”
爱丽丝2号：“为什么？”
爱丽丝5号：“不可以骗人哦。”
季霜抿了抿唇，“没有骗人，真的。”
她难得耐心，伸出右手小拇指道：“两个小时肯定回来，拉勾。”
爱丽丝2号和5号鼓着脸不应声，瞪着季霜。
季霜：“……”
两方僵持无果，她也没耐心了，起身往外走去。
爱丽丝2号、5号亦步亦趋的跟着季霜走到门口，扒着门框看季霜。
见季霜真的走了，两姐妹对视了一眼，往卧室里跑去。
“祝闻祝闻。”
祝闻睁开眼：“干嘛？”
爱丽丝2号：“季霜跑掉了。”
爱丽丝5号：“我们没有和她拉勾。”
“知道，听到了。”祝闻笑了一声，招呼爱丽丝两姐妹过来，“你们告密，小心被揍。”
爱丽丝2号：“祝闻保护我。”
爱丽丝5号：“我们悄悄的。”
祝闻扬了扬眉，倒是觉得这两姐妹交流起来比以前顺畅多了，估计是这10来天放养的成果。
他拉上被子，道：“不睡觉就出去玩。”
爱丽丝2号和5号眨了眨眼，有问题就要问。
“祝闻祝闻。”
爱丽丝2号扒着床沿，小声道：“季霜有秘密。”
爱丽丝5号点头，爬到**义正严辞道：“好朋友没有秘密。”
祝闻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她们看过这种弱智画本，到底是哪里悟出来的理论？
他闭着眼，“嗯”了一声，应付道：“怕什么，我也有秘密。”
爱丽丝2号、5号星星眼：“什么秘密？”
祝闻：“这个嘛。”
爱丽丝2号、5号：“嗯嗯。”
祝闻：“就是决定你们如果再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们扔掉。”
爱丽丝2号、5号“噫！”的一声，跑了。
“家”里大门至今都处在废弃的状态，两姐妹跑出去玩，顺便肩负起看家的责任，蹲在门口等着季霜回来。
爱丽丝2号、5号本来就和人搭不上边，蹲在门口一本正经的看着门，就这么枯燥的事情，她们干的一点困意都没有，只双双撑着下巴目视前方。
她们没什么具体的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没把季霜等回来，却把对面的门给等开了。
史提芬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抬手在自己门口的小屏幕上点了餐，随后看向爱丽丝姐妹。
只踌躇片刻，史提芬朝这边走了过来：“你们……”
爱丽丝2号、5号站起来，朝他竖起食指用气声道：“不可以说话，会把祝闻吵醒。”
史提芬脚步一顿，蹲下来。
他看着爱丽丝2号、5号，同样用气声问：“他们都在睡觉吗？”
爱丽丝2号摇头。
爱丽丝5号点头。
史提芬：“……？”
爱丽丝5号蹦起来，踩了爱丽丝2号一下：“笨诶你！”
爱丽丝2号眨了眨眼，“啊”的一声捂住嘴。
史提芬有些明白过来了。
其实他和汤姆就住在祝闻、季霜的对门，平时他俩常去后勤室的事情，史提芬和汤姆心里都有数。
他笑着问：“这次是只去了一个？”
爱丽丝2号抬起头，眼中带着稍显天真的审视看向史提芬。
随后，她握住5号的手。
两姐妹同时朝史提芬一笑，异口同声道：“猜猜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史提芬一愣。
两姐妹继续道：“猜对了，就告诉你哦。”
史提芬噌的起身，往后挪了两步，随后步履匆匆的离开。
临关上自己的房门前，他忍不住看了爱丽丝2号、5号一眼。
爱丽丝2号、5号眼看着史提芬关上门，很快收回注意力，继续蹲在门口看家。
直到，季霜回来。
“你们在干嘛？”季霜一出来，就先看了眼时间。
啧。
比想象中花的时间要多一些。
她顺手把史提芬点的东西扔在门口，转头看向爱丽丝2号、5号：“祝闻还在睡？”
爱丽丝2号、5号点点头。
季霜颔首，刚准备回去，就听到身后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史提芬从里头探出头，弯腰拿了自己点的东西，随后看向季霜：“你好。”
季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过了。
她得快点回去把衣服换了，于是拔腿往回走。
“等等！”史提芬试图抬手拉住季霜。
季霜“啧”了一声抬手躲过，扭头问：“有事？”
史提芬作为西方人，就算生活习惯和情绪表达上和祝闻他们差别再大，也能感受到季霜的不耐。
他尴尬的笑了一声，看了眼大屏幕上显示的、祝闻季霜的匹配倒计时。
随后，他才咬牙道：“真的，不和我们组队？”
季霜：“不。”
史提芬：“考虑一下，我们能帮上忙。”
季霜没理他，朝爱丽丝2号、5号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进屋。
距离进游戏，只剩下4个小时不到了。
史提芬堪称难缠，又有几分急躁：“我们可以给你们道具！”
季霜仍旧没有回应。
要不是没有门，这会儿门都该摔上了。
史提芬别无他法，只能喊道：“我们知道你！”
季霜脚步一顿，终于回头看向史提芬。
她眼中的神色愈发冷冽，问：“你说什么？”
史提芬僵了一下，张了张嘴。
他本来就说不太溜中文，被季霜这么一看，会说也变成不会说了。
季霜并不在意史提芬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只想知道史提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缓慢的转过身，隐隐发出一声叹息，朝史提芬走去。
史提芬从没有在哪个女人……不！是从没有在哪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态。很复杂，像是……杀意，又像是挣扎与懊恼。
他盯着季霜握紧身后的门把，目光落在季霜身后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季霜察觉到不对，回过头。
祝闻靠着门框看着她，扬眉道：“回来了？”
季霜：“……”
她呼出一口气，匆忙间下意识背到身后的左手松开，从仓库中落下来半截刀柄的匕首收了回去。
“你什么表情？”
祝闻将视线从季霜背在身后的手上收回来，朝她招了招手，“回来睡一会儿，待会儿就该走了。”
季霜讷讷的张了张嘴，朝祝闻走去。
祝闻看了史提芬一眼，道：“全名给我。”
史提芬没反应过来：“啊？”
季霜猛的抬头看向祝闻。
祝闻没看她，只是朝史提芬扬了扬下巴：“不是组队吗？全名给我。”
史提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哦”两声下意识脱口而出：“史提芬.霍兰德。”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眼含芥蒂的看了季霜一样，摆手道：“算……算了。”
“怕什么？”
祝闻低头把他的名字加进组队，抬眼道：“想一起玩就一起玩，多大点事值得去骚扰女孩子。你那个邻居呢？”
史提芬一背的汗，终于从季霜的反应意识到他们判断错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身后是门板、退无可退，只能道：“我去和汤姆说一声，然后再告诉你们。”
撇了眼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史提芬才继续道：“时间还够，我们……我们等下来找你们。”
祝闻颔首：“行。”
应完他便收回了视线，拉着面色苍白的季霜回了房间。
随后，祝闻放开季霜的手，抱臂道：“你脸白的像停尸两周的尸体。”
季霜抿着唇不说话，心虚到极致指尖都是麻的。
爱丽丝2号、5号不明所以，只觉得气氛不太对，都躲进了被子里。
祝闻盯着季霜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坐回**，低头摆弄手机去了。
两人无声僵持着，倒霉的是爱丽丝2号和5号。
两姐妹窝被子里，好怕祝闻和季霜真的吵架，抱在一起呜呜小声哭着。
半晌后，季霜才动了动手指，走到祝闻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不要生气。”
祝闻摇头：“没生气。”
他摆了摆手：“我就是困，睡一觉被你们几个吵醒两回，可真行。”
不过，顺带的，他也觉得季霜这次确实是反应迟钝了。
她刚才要是顺着他的玩笑接个话，现在也不至于站在这跟被捉拿归案的犯人似的。
要祝闻说，季霜这属于是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