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祝闻低头看着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数据,看向姐姐:“舒书这段时间确实没进游戏?”
姐姐颔首:“我不是说了嘛。你的组队道具卡到匹配系统了,他们进得来才奇怪。”
说完,姐姐抬手点开舒书名下的组队详情。
紧接着,姐姐就无语了。
她指着屏幕上显示的、与舒书通过多组组队道具关联到一起的十几个玩家,朝向祝闻道:“他们这是要干嘛?”
祝闻也看着屏幕:“组队一起玩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姐姐:“这么多人,如果匹配不上星币局的话,正常情况下也要等好久的。”
“可是他们已经往下拉分了。”祝闻指着屏幕上显示的、舒书现有组员总和的平均分:“6万都没有了,再久能久到哪里去?估计现在都该发现不对劲了。”
祝闻抬手划拉了一下组队名单,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阮东旭的名字。
他摇了摇头,心虚道:“东旭哥怎么也在?”
姐姐下意识的应:“我怎么知道?”
随后她才想起来,祝闻常提到的几个名字里,除了江铃、也就是阮东旭了。
她“哦?”的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祝闻:“怎么?他不能在吗?”
“不太妙。”
祝闻严肃道:“东旭哥这关过完就要上高级场了,如果不小心碰到……”
姐姐:“嗯?”
祝闻确信:“要挨打的。”
姐姐懵了一下:“啊?”
祝闻:“不慌,应该碰不到一起。”
主要是他这一局局玩下来,太放飞了。跟阮东旭提起的时候省略的地方太多了,再加上玩特殊关卡还不收心,跑去游戏后.台折腾了一下。
要是阮东旭新账旧账跟他一起算,那多少是有点无可辩驳的。
想到这里,祝闻抿了抿唇,“问题不大。”
姐姐“噢~”了一声,明白了什么,“看来你也有怕的人嘛。”
祝闻:“我这叫尊敬长辈。”
姐姐:“呵!”也没见您尊敬我啊!
她撇了祝闻一眼,紧接着就“啧!”的一声。
祝闻斜了姐姐,记在小本子上——江岚小姐不但骗人,还翻白眼。
他转过身,看向姐姐:“你不是忙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姐姐:“……?”
她指了指自己:“不是你要看舒书最近进没进游戏的嘛!”
哦。
用完就丢了是吧?
姐姐黑着脸,想梆梆给祝闻两拳。
祝闻:“看完了。”
姐姐:“……”拳头in了。
祝闻看向外头,见外头时不时往来的工作人员,突然问:“每个区的分工都不一样吗?”
姐姐:“……”话题是着的转的快。
她又“啧”了一声:“没,怎么了?”
祝闻:“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谁跟你说你就算进来了,就能直接来第9区的?!”姐姐拔高声音。
祝闻看向姐姐,透露出“小学生不知道该选北大还是清华好的纠结”的表情,道:“其实危机应对部门也行。”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
祝闻:“嗯?”
姐姐:“……危机应对部门应对的就是你这种人。”
祝闻:“那不是刚好?”他分析了一下,认真道:“如果一下弄不死我的话,不如把我吸纳进内部,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姐姐:“想的还挺美。”
祝闻:“确实。”
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想。
既然别人管姐姐变成执行官的现象叫升职,那就说明游戏里也有内部晋升系统。既然有晋升手段,自然要规划一下——梦想还是要有的。
就是不知道具体执行起来是个什么方式。
想到这里,祝闻又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从管理官转成执行官,受了一身伤回来看。
如果祝闻理解的没错,恐怕游戏内的职位晋升需要一定的血腥手段。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
先前姐姐在特殊关卡里被炸弹迎面炸了一下都毫发无伤,按照现在祝闻了解到的信息来说,姐姐当时应该是用积分进行了修复。
可这次没有。
看她洗个澡也费劲的状态,估计也不是她省着积分不花,而是用不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对祝闻来说暂时还太远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得在短期内攒够45万的游戏积分。
所以。
祝闻看向姐姐:“游戏积分是可以交易的,对吧?”
要是不能,祝闻也不会收到来自姐姐的3万积分了。
姐姐警觉的看向祝闻,虽说习惯了祝闻说话时话题乱飞的一贯做法,但每次听到祝闻玩这种急转弯,她都下意识的觉得血压要起飞了。
“你问这个干嘛?”姐姐略作思索,知道祝闻是想凑那45万积分:“这个主意就别打了,正常人不会把积分往外让,游戏里也没什么东西比积分值钱。”
祝闻点了点头,没立刻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悠悠道:“那可不一定。”
姐姐狐疑的看了祝闻一眼,不太放心。
“这么多积分就别想着短期内拿到了,消停一点,别给自己找罪受。”她叮嘱道。
祝闻点头应下:“那我回去了,特殊编号系统修复好了喊我。”
姐姐点了点头,“知道。”
她看着祝闻出去,突然想起来:“对了,季霜回去了没?”
祝闻摇头:“可能在哪个墙角蹲着吧。”
“你就完全不打算找她?”姐姐扬眉:“等特殊编号系统弄好了,你就得回去了。我以为你会想提前把她叫回来。”
“这不急。”
祝闻应得轻松,晃了晃手腕:“组队对话里可以随时联系。”
姐姐:“行。”
别的不说,提到季霜的名字,姐姐就开始快乐了。
什么1:0。
笑死,想跟她斗,就别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往外说。
要说也不是不行。
姐姐还以为季霜有多能呢,感情也就在她面前行,正主一问就宕机。
啧啧。
年轻人。
想到季霜昨晚铁青着脸摔门离开的场面,姐姐的嘴角就疯狂上扬。
她心情好,朝祝闻摆手:“回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对了。
她打开抽屉拿了张通行证丢给祝闻:“想去哪里自己去,仅限第9区。”
祝闻抬手接下通行证,前后看了一眼后揣进兜里:“行,那我回去了。”
姐姐:“嗯。”
她看着祝闻离开,抬手关上了屏幕当前显示的界面。
随后,她才联系了小助理。
小助理几乎是立刻就接了通讯。
“有看到季霜吗?”姐姐问。
小助理:“暂时没有,要去找吗?”
姐姐:“确认下人有没有出我们区就行,其他无所谓。”
小助理:“好的。”
…
…
游戏场景内
史提芬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绕到了小木屋后头。
远远的朝暴民们看了一眼后,抬脚朝他们走去。
相比起平均分才6万左右的暴民们,历史最高游戏积分远高于他们的史提芬就算在游戏里被削了一大刀,这种情况下也比暴民们游刃有余很多。
他脚步不重,暴民们则心烦意乱,直到他距离暴民们只有5步之遥了,背对着小木屋轻声说话的暴民们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去。
随后,暴民们木住。
“都在这儿杵着干嘛?”史提芬随手挑选了一个幸运儿,抬手搭住他的肩膀,笑着说:“外头多冷,进来说话呗?”
暴民们:“……?”
他们又惊又怕,下意识退缩之余又忍不住迷茫的眨了眨眼。
史提芬:“……”
他完全明白了,回过头朝不紧不慢跟过来的汤姆道:“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解决语言问题?”
语言不通是游戏的难度体现之一。
但绝不可能整局都处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或是会有负责翻译、中间传话的中立NPC存在;或是会有相应的线索指向获得解决语言问题的道具。
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很显然,暴民阵营的玩家们还没找到解决语言问题的关键线索。
“这话说的。”
汤姆笑了一声,“你不也还没找到?”
史提芬梗了一下:“……”也……有道理。
但有道理归有道理,这能是一码事吗?
史提芬勾着暴民A,但完全不与暴民们交流,瞪着眼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们没找到,那不是我们没找嘛!他们没找到,那属于是菜!”
汤姆:“是没找还是不想找?”
史提芬:“……那自然是,不想找。”
说着,他咧了咧嘴。
别的不说,这一局要是没中间游戏维护的插曲造成的、现在这个结果。不是史提芬吹牛,他能一整局都窝在小木屋里!
——这不比荒郊野外的到处乱窜安全?
“不和你闲聊!”
史提芬挥了挥手,同样是躺,他不比汤姆坦**?
大家都是混子,装什么高手啊。
他提溜着暴民A,朝剩余暴民偏了偏头,带头朝小木屋走去。
剩余暴民们缩着脖子,表情比便秘10天看起来还要痛苦。
矮个子暴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汤姆看着自己这边,就知道这一趟不去也不行。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去看看,反正大白天的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再说了。
矮个子暴民看向身边两人,“你们的队友还在他们屋里呢。”
他是指暴民C。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剩余两个暴民的脸一下就青了。
游戏里卖队友基本上也算常规操作了。
但也没见过不但队友没卖掉,还要尴尬相聚的场面啊!
几人呲牙咧嘴,各自带着不同的痛苦面具,朝小木屋走去。
这一刻,他们虽然脑子里各想各的,但事实上所思所想都大同小异。
和NPC的接触是必须的,因为手里的木盒还需要钥匙。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由钥匙打开的木盒里应该藏着相当重要的线索。
和暴民C的相聚也是必须的,因为暴民C在被他们丢下后,按时间推算,暴民C肯定看见了“雪人”是怎么死的。
这很重要,如果不重要,游戏就不会修复“雪人”了。
至于剩下的问题。
比如祝闻他们在哪里;比如具体的通关条件是什么,他们还需要时间以及……更多的线索。
史提芬提溜着暴民A,推开小木屋的门走进去。
相比起昨天那个下着暴雪的深夜,这会儿的天气相比之下甚至可以称得上暖和。
他把人推进去,站在门口等着其余暴民们进来。
直到空旷的小木屋再次拥挤起来,史提芬才带上门,和汤姆靠着门站着。
暴民们:“……”倒也……不必堵着门。
暴民C捂了一夜,小木屋内燃着炉火相对暖和,面色看起来已经比昨夜重病的时候好多了。
她听到繁杂的脚步声,从被子里面探出头,看向自己昔日的队友们。
随后,她坐了起来。
暴民们:“……”
他们看着暴民C,满脸欲言又止,表情中说不准是愧疚多一些、还是试图辩驳的心虚多一些。
史提芬本来是想把人扒光抢了线索就丢出去的,不给白天杀人还不给他们扒人衣服吗?
但现在看着他们的神色,又觉得坐下来看一会儿戏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拿胳膊肘撞了撞汤姆,问:“我们是现在抢?还是看完他们吵架后再抢?”
“你有病?”
汤姆斜了他一眼:“当然是……”
史提芬:“嗯嗯。”先看戏是吧?
汤姆:“不要浪费时间。”
史提芬:“……”这个人身上完全没有幽默的是吧?
他叹了口气,摇头:“行吧。”
随后,史提芬随意伸展了一下权当自己活动过手脚了,朝暴民们走去。
暴民们这边才对暴民C开了个口,正处在有点尴尬但不是那么尴尬的阶段。一转头见史提芬嬉皮笑脸的过来了,不太理解。
暴民们:“……”
史提芬尊重自己的人设,开始狞笑:“桀桀桀……”
暴民们:“???”
10秒后,小木屋里传出尖叫声和打杂声。
「哈喽?游戏播报在吗?请问什么时候能把祝闻和季霜搞回来?」
「游戏已经变形了(」
「前面的,我觉得这不是游戏的问题(」
「草!他们能别在屋子里打吗?墙他妈给干穿了!我代入了,我今夜就要冻死(#大哭」
10分钟后。
矮个子暴民,以及暴民A、B、D被扔出小木屋。
人虽然被扔出去了,但宝贵的外套没能从小木屋里逃生。
“这他妈合规矩吗?!”暴民A指着小木屋:“BOSS能这样搞的吗?”
矮个子暴民:“……一般来说,是不能的。”
在严谨点来说,是他从来没见过哪一局的NPC会这么搞。
外套丢了没事。
矮个子暴民从仓库里扯出自己的备用衣物,乱七八糟就地里三层外三层套了起来。
暴民A:“但我们他妈线索丢了!”
矮个子暴民:“我知道!你喊什么!”
他就是没见过NPC还带抢线索的!
几人有来有回的说了几句,都觉得这关晦气的不得了——光这关的NPC就他妈一个个跟都有什么大病似的。
就在这时,小木屋的门又开了。
“别忙了。”暴民C披着被子站在门口,没有走出来:“这关玩不了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跑远一点,能过一天是一天。”
暴民们:“……?”
“什、什么意思?”矮个子暴民问。
暴民C笑了一声,指着自己:“你们觉得我为什么活着?”
暴民们:“……”这就很不好说了。
暴民C:“‘雪人’是祝闻杀的。”
暴民们:“……草!”
游戏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
所以游戏才说,“雪人”的死亡责任在游戏方是吧?
可是。
暴民们:“……为什么啊!”
“谁知道。”暴民C耸肩:“总不能是为了救我。”
不过暴民C记得祝闻他们离开之前的对话。
很奇怪。
祝闻他们和游戏播报说话的时候,并不像是下级对上级——暴民C觉得,如果游戏场景内除玩家的外的东西要按阶级划分的话,那游戏播报一定属于上级。
可也不像是同事。
虽然用“同事”这个词确实有些奇怪。
暴民C拢了拢厚重的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能是她这一病,把脑子病坏了。
她觉得祝闻他们跟游戏播报说话的口吻,像极了她偶尔见过的、厉害的玩家在游戏播报面前口嗨的样子——唯一的差别就是其他玩家是口嗨,祝闻他们看起来是真的不把游戏播报当一回事。
可是。
游戏NPC的口吻再像玩家,又怎么可能是玩家呢?
暴民C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有些病糊涂了。
反正她言尽于此,就这样。
她在暴民们询问的视线中退进小木屋,随后关上门。
…
…
游戏后.台/第9区
苏盏敲了敲姐姐办公室的门,见姐姐抬起头,笑着说:“干嘛窝在这里工作?危机应对部门那边的办公室应该比这里好很多吧?”
姐姐撑着下巴咂了咂嘴:“我爱在哪在哪。”
苏盏:“你这狗脾气,游戏怎么没把你人道毁灭了?”
姐姐:“最不人道的就是游戏。”
苏盏:“有道理。”
她走进来,挥了挥手示意姐姐给她让点位置,随后接受姐姐前面操作面板的使用权。
“说了你可能会不太高兴。”
苏盏低头点着操作面板,把自己游戏面板上的资料导进去:“我查了一下祝闻。”
果然,姐姐抬起头皱眉:“你查他干嘛?”
苏盏:“我之前不是在游戏里和他相处过两天嘛。他的身体强度不对劲,”
她点了点面板:“他被‘留堂’的时候,手头的积分是7万9左右。经过在生活区的消耗、然后在算上某江姓前9区管理官现1号执行官给的3万分。”
姐姐清了清嗓子:“我的积分,给他一点怎么了?”
苏盏白了她一眼,继续道:“反正他现在的积分是9万差一点。”
“如果我们算他的初始强度是人类最高的那一档,那到这个分段,按我们内部的标准评定强度应该在3左右。”
“但他表现出来的远不止于此,人在发力时有哪些细微的身体动作你够知道,看他的细微动作,恐怕还在压着力气。”
姐姐:“这我知道。”
苏盏:“那你给我解释一下。”
她指着面板上祝闻资料中的“力量”一栏后头跟的“?”,道:“问号是什么意思?”
姐姐比大拇指:“就是特别厉害的意思。”
苏盏:“……你他妈能不能严肃点?”
她一拍桌子,桌面上投影出的操作面板跟着闪了一下:“他如果真的那么……”
苏盏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那他可以帮我们。”
“不行。”姐姐抬手关上面板,顺手上锁,重复道:“不可能。”
苏盏不明白:“为什么啊?”
“你明明知道我们缺人,”她试图说服姐姐:“更何况如果非要论立场,他肯定是向着你这边……”
“别说了。”
姐姐站起来,朝苏盏偏了偏头:“我有点累了,该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工作吧。”
苏盏:“江岚!”
门外。
祝闻靠着墙,听到姐姐的名字无声咂嘴,随后转身离开。
苏盏真是一点都不懂。
好好的叫什么名字?
这下好了。
他要是再在这里站下去,不止季霜找不到人、就连姐姐都要找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