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东旭和舒书对视良久,终于意识了到了彼此震惊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说……这是白兔?”阮东旭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真的没见过。
“啊。”舒书眨了眨眼,回答阮东旭的上一个问题:“NPC又怎么会有玩家标志呢?”
阮东旭:“……有、有点道理。”
所以。
阮东旭和舒书再次相视沉默片刻,随后同时转头看向顶着爆炸头的白兔:“你怎么在这?”
白兔眨了眨眼,手里还拽着一支点燃的火折子,疑惑的歪过头:“你们是谁?”
阮东旭:“……?”
舒书:“……?”
白兔不认识阮东旭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认识舒书?
舒书瞪着眼,着实是有些不会了:“你忘记了?我们……还一起玩过游戏,和祝闻一起?”
说完,舒书屏住呼吸。
——他真怕白兔再问出“祝闻是谁?”这种顶级问题。
“啊!”白兔闻言眼前一亮。
舒书跟着眼前一亮:“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白兔噌的起立,拍了拍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我要去找祝闻。”
舒书:“……”NPC走丢了是吧?
“你们是祝闻的朋友?”白兔问他们。
阮东旭“啊”的一声,算是应了。
白兔眨着眼,很难说她信了没有。她盯着阮东旭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后,她又看向舒书,走近几步仰着头研究了一下。
紧接着,白兔就悟了,盯着舒书感叹:“原来是你啊……”
舒书:“……”才想起来是吧?
白兔认出了舒书,又看向后头揉着眼睛朝这边走过来的顾岁宁,随后她眼前一亮,指着顾岁宁道:“哈!傻子!”
顾岁宁:“???”
他直接就被喊清醒了。
清醒了之后,顾岁宁一拍脑袋“草!”的一声——为什么别人一喊傻子他的雷达就有反应了?这是什么“对号入座”秘技?!
白兔窜到顾岁宁面前,挥着火折子:“带我去找祝闻。”
顾岁宁:“啊?”
白兔:“快点。”
顾岁宁:“?”
白兔:“你是不是傻……”
“等等等等等!”阮东旭看这俩牛头不对马嘴的,连忙上去拉了顾岁宁一下,看向白兔:“先说说你怎么在这里?祝闻把你放出来的?”
白兔不太明白,“唔……”了半晌,抬头开朗道:“我不知道!”
阮东旭:“……”
这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他多少有被无语到。
那就换个问题。
阮东旭指向12号执行官从火场里扛出来的另一个死狗一样的人,“那这是谁?”
白兔还是一脸开朗:“我不知道!”
阮东旭:“……”
一问三不知他是没想到的。
那就最后一个问题。
阮东旭深吸了一口气,“那这火……”
白兔非常开朗:“我放的!”
阮东旭:“……”
还行,至少这一次不是“我不知道!”了,行…行吧。
他抿了抿唇,有点分裂。
“那……”
阮东旭酝酿了一下,小心的问:“那你放火干什么?”
白兔“嗯?”的一声微微歪过头,因为单纯过头所以看起来有些怪异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
她指向地上的死狗:“因为他身上有好东西!”
阮东旭脱口而出:“抢劫是吧?!”
说完,他木住了——以前这种台词,那都是对祝闻说的。
白兔不明白:“抢劫?”
阮东旭:“……”没事了。
好难沟通。
他按了按额角,再换个问法:“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白兔戒备的看了阮东旭一眼,猛的一拽还在发蒙的顾岁宁。
顾岁宁差点没起飞,尖叫了一声:“我这是手!掉了长不回来的!”
喊着,他就被白兔拉到了一旁。
白兔给他一亮手里的东西,“这些。”
顾岁宁看着白兔怀里的卡片和平板,“啊?”了一声。
平板他懂,但这卡片……
他挠了挠脸:“银行卡啊?”
白兔用非常不可理喻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笨蛋啊?”
顾岁宁好一阵龇牙咧嘴,恨不得把白兔按在地上打一顿。
但考虑到他是现场最菜的人之一,只好自降血压忍了。
这也不能怪他不是?
在他的理解里,这样式儿的东西不是门卡就是银行卡,不然呢?还能会员卡?这年头谁还发实体卡啊?
哦。
这是游戏啊。
那没事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白兔还是认他的,说不定也挺相信他。
于是,顾岁宁看向白兔,小心翼翼道:“那……我能拍张照吗?给他们?”
白兔大方的点头:“给祝闻看。”
顾岁宁“哈哈”一声,没敢说在这手机都是板砖,啥隔空传送功能也传不到几百公里外啊,至于组队频道,游戏还没有花里胡哨到可以传照片的程度。
他“嗯嗯啊啊”的乱答应,对着白兔手里的东西夸嚓嚓一顿乱拍,现场隔空传送给了两米外的阮东旭和舒书。
阮东旭还沉浸在“原来白兔压根就没相信他过是自己人”的悲痛中,手机“嗡”的一声,他下意识掏出来接受了传送申请,随后看到了照片。
他“嗯?”的一声,讲道理光看也看不出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严格点说,是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
于是,阮东旭挪到12号执行官身旁,用手肘撞了撞12号执行官,把手机递过去:“这啥?”
“我怎么知……”12号执行官下意识的回应,边说边将视线往阮东旭的手机上移,随后,他“草!”的一声:“这……”
阮东旭:“这?”
12号执行官:“这不我们部门密匙吗?”
阮东旭:“啊?”
舒书:“啊?”
白兔发现自己被卖了,猛的转头看向顾岁宁。
顾岁宁朝她咧嘴一笑,撒丫子就跑。
白兔在心里把顾岁宁划进“叛徒”那一栏,看向仅剩的战友——舒书。
舒书回看她,指了指自己:“?”
白兔:“带我去找祝闻。”
舒书一声“姐姐诶!”脱口而出:“我们这都开出去千八百公里了,还回头啊?”
白兔皱着眉,不太懂“千八百公里”是多远,但还是非常豁达的点了点头:“那我自己去找他。”
说完,她把东西全部揣回兜里,迈开脚就准备走。
“诶诶诶!————”
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舒书拦了白兔一下,“你也别急,你这走过去得多久啊?真是……”
舒书抬头看身边的人,随后:“……”
话是这么说,但是吧。
这一下还真找不出谁能把白兔送过去,实在不行仓库里捞俩0组队员开车送她好了。
至于车从哪里来?
那自然是……
舒书看向12号执行官。
却没想12号执行官正蹲在地上扒拉着他刚才带出来的死狗,手里拿着张湿巾在给死狗疯狂擦脸。
舒书不理解,问:“咋?给人整理遗容啊?”
12号执行官:“……”这帮子怎么说话都这么风格?
他无语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白兔一眼:“这位小姐不是说密匙是从他身上拿的吗?那是我们危机应对部门的密匙,我想看看这是谁。”
说着,他转头继续给死狗擦脸。
这想整个面目还原可是高难度工作,这人浑身上下已经没什么好皮了,面部大面积溃烂脱皮,就算把灰擦干净了,看起来也是惨不忍睹的模样。
舒书明白12号执行官是什么意思了,奇怪道:“你们部门不是就来了仨嘛?这怎么招也不会是你们的人吧?”
12号执行官:“不好说。”
他不觉得1号和38号的密匙会被随便哪个路人抢走,至于0号就更不可能——如果0号的密匙不见了,只能是她不知道丢在哪儿了,毕竟这都多久没用了。
但被抢是不可能的。
他耐心的擦干净地上这人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
凝视那张几乎面目全非的脸好半晌,12号执行官发出“草!”的一声。
舒书:“咋?真是熟人啊?”
12号执行官一脸见鬼的抬头,“这……是我们1号执行官。”
众人:“???”
“1号不是江岚嘛!”阮东旭脱口而出。
“不是。”12号执行官一挥手,也怪他没把话说清楚:“这是我们老一任的1号。”
阮东旭更不清楚了:“老1号不是被江岚砍了吗?”
这事他闲聊的时候听祝闻提过,别的没有,就——江岚牛逼好吧?
12号执行官:“……再往前一任的1号。”
阮东旭:“……”这话说大喘气的。
他干笑了一声,明白了:“你们这换人还挺频繁。”
12号执行官跟着干笑,没脸解释危机应对部门的优良传统。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解释传统的时候。
有一个更加吊诡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为什么前执行官会在这里——甚至被白兔一个一米五选手干翻了。
12号执行官觉得事态严峻且复杂,打开游戏面板中的聊天界面——【@00号执行官,我好像看到了我们1号,跟您同届的那位。】
季霜这还没回应呢,底下瞬间跟了一排“???????”。
紧接着,聊天界面内显示出提示——【00号执行官已将全体禁言】
12号执行官:“……”
随后,他看着聊天界面上跳出新的提示——【您的禁言已被解除】
12号执行官:“……”
【00号执行官:你们没事?】
【12号执行官:…………没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了。】
【00号执行官:那跟我说干嘛?没事别喊我。】
12号执行官:“……?”
这反应……怎么一点不意外的?
难道茧房那边有关于卸任执行官的线索?
12号执行官想到这里,立刻接上话——【白兔在他身上找到了密匙和一块平板】
【00号执行官:??白兔?】
【12号执行官:???不是祝闻放白兔出来的?那不是祝闻的NPC吗?】
【00号执行官:没,是她自己走丢的。】
12号执行官看着上头简短的字眼,猛的转头看向白兔:“???”
白兔和善的歪头:“嗯?”
12号执行官木着脸继续看面板:“……”没事了。
面板上已经弹出了新信息——【00号执行官:让白兔带着东西过来找我们】
12号执行官还没来得及回话,季霜又弹来一条信息——【让她来找我们,你们别往回走了,费事。】
【00号执行官:对了,你的车没了。】
12号执行官:“???”
【00号执行官:它帮了我们很多,是辆好车】
12号执行官:“……?”
【00号执行官:就这样,我们在茧房里头等白兔】
最后一句信息弹出来后,季霜就没动静了。
顾岁宁在一旁好奇道:“你们……为什么不用通讯器啊?”
12号执行官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忘了。”
顾岁宁:“……行。”
12号执行官已经释怀了,他的心境再次回到了季霜在职期间,虽然到了后来他们基本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和这位00号执行官见上一面,但剥削是无处不在的。
不过考虑到00号执行官至少不会动他们最重要的游戏积分,所以……
蒜了吧。
蒜了。
12号执行官释怀了,看向阮东旭道:“0号小姐的意思是让白兔去找他们,她们会在茧房里等白兔。我们……腾个人手出来送她?”
虽然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指令,但白兔却已经接受了“没有人送她”的事实,仍旧保持着豁达的态度:“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我知道祝闻在哪里。”
众人:“……啊?”
虽然现在问有些晚了。
但白兔这话一出,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如果白兔是“走丢”的,那照理来说她应该不知道祝闻他们在哪里才对。
但现实是,白兔大概真的知道祝闻他们在哪里,至少她前进的方向没错。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她自己放的火困住,这个问题还是……别问了。
不论是谁,都觉得这种问题如果问出口,一定会得到令人头疼的回答。
“你自己怎么去啊?”12号执行官好笑道:“那距离,开车都得十来个小时呢。”
白兔皱眉:“这么久?”
她眨了眨眼,自顾自思考了一会儿,朝12号执行官摊开手:“那你给我车,我自己去。”
12号执行官:“……”咋?他是开车行的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惯性道:“你会?”
没别的意思,但白兔连“公里”的概念都没有,恐怕是不会开车的。
白兔:“你可以教我。”
12号执行官:“现学是吧?”
其实吧……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地方其实只要会踩油门和刹车就行了,又没有交规这种东西、路上也不可能碰到其他车抢道急刹什么的情况。
人不痴不傻的也不可能把自己撞死是不?
至于唯一的、可能来自这个场景自带的危险……
12号执行官看了眼毫无意识的上上届1号执行官——这都能干过,问题不大。
那就现教试试,反正他们本来也该停下来稍作休整,算不上浪费时间。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另外分组的事情,但另外分组和不分组的结果是差不多的。他自己不能离开,不然祝闻他们的通关任务全部压到安缪头上,恐怕是要出问题的。
至于其他人,说白了跟着去意义不大,充其量做个司机。
30分钟后。
白兔一脸新奇的坐在一辆小巧的甲壳虫里,两眼放光的“哇……”了一声。
12号执行官站在外头,透过车窗和白兔说话:“正常起步刹车是没问题了,你……”
话没说完,白兔猛的一蹬油门,走远了。
12号执行官:“……”
虽然白兔才离开10秒,但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个决定并不明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12号执行官转过头看向阮东旭他们:“等一下,白兔是什么NPC来着?”
“祝闻哥新人关卡的NPC啊。”顾岁宁随口接话。
12号执行官:“新人关?”
他在脑中思索了一番,低头在数据库里查了一圈。
还真给他找到了白兔的资料。
12号执行官扬眉看着资料上显示的文字,咂舌:“这年头还能撞上初始NPC,什么运气?”
顾岁宁“嗯?”的一声,求知欲拉满:“啥是初始NPC啊?”
不等12号执行官回答,顾岁宁先自顾自按字面意思理解了一下:“就是没有玩家扮演之前,游戏自带的NPC?”
12号执行官颔首:“是这个意思。”
说特别也挺特别,但要说有多特别,倒也没有。
他摆了摆手:“游戏开始的时间长了,初始NPC不好维护,能用的少了。”
顾岁宁:“那你们怎么还往下投放他们啊?”
12号执行官:“游戏自己的东西又轮不到我们管,用不用、坏不坏是游戏自己的事情。”
顾岁宁“哦哦”两声,吐槽:“还挺草率。”
12号执行官:“……确实。”
他站起来,朝阮东旭偏了偏头:“换我开车吧,你歇会儿。”
阮东旭比了个“OK”的手势。
一行人再次上路。
如果路上顺利的话,按照来时的时间估算,他们大概会在五天后到达终局任务范围。
还行。
…
…
茧房
祝闻他们遇到了进入茧房的第一个挫折——操控台右上角显示的可使用能源只剩下3%了。
但到目前为止,他们除了知道游戏的初始规则和现在不同、且被人合理利用所谓的“条例”修改过之后,就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用原6号执行官的密匙进入操控台,能获得的权限非常少,基本都是一些陈年的东西,放到现在没有任何实用方面的价值。
“就先看到这吧。”祝闻示意季霜把操控台关了,拔出密匙还给季霜:“留着点电,等白兔手上的那张密匙送来再说。”
毕竟他们也不太清楚这仅剩的3%的能源能用多久,虽然不至于对标手机的电量,但就这屏幕和这操控台,恐怕也不是什么节能的东西。
季霜颔首,把6号的密匙塞进祝闻兜里:“省的交接了。”
祝闻:“稍微有些敷衍了。”
季霜:“……怎么的?想要授勋仪式?”
“倒也不是,”祝闻有理有据道:“怎么说也是6号,不考虑给我一张新卡吗?”
季霜:“……还挺龟毛。”
祝闻:“该讲究的时候还是要讲究的。”
季霜:“行。”
等白兔过来也还要一段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在这干等着。
祝闻一行人准备再去其他茧房看看,等白兔带着密匙来了,再折返回这里,用白兔手上的密匙看一下授权文件会不会更多。
不过在这之前。
“休息一下吧。”季霜提议道:“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
虽然他们这一夜加整个早上都没遇上什么麻烦的事情,但也确实一刻都没停。
既然确定茧房内部没有阻碍,考虑到阮东旭他们那边的进度,确实没必要赶这么点时间。
“也行。”祝闻是没什么意见。
毕竟算上碰上伍司的前一天,他们也确实折腾挺久的了。
累极没有,但休息一下肯定没坏处。
他们拖了几张椅子过来,吃睡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讲究。随便解决一下,便准备轮流眯一会儿。
这里温度适宜,除了过大的空间造成的空旷感之外,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至少比他们一路过来时,露宿的荒郊野外要好了。
祝闻一行四人就地休整了5个小时,随后离开了这栋茧房。
还是由姐姐开路,还是选择就近的茧房。
但是出大问题。
姐姐一刀下去,眼前的茧房照里来说本该就地开罐。但这一次,姐姐捂着被震麻的手“啧”了一声:“绕了一圈,感情这边才是重点。”
他们都长了眼睛,自然都看的一清二楚。
姐姐的刀甚至没有碰到茧房,就被无形的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舒服了!」
「我他妈还以为真没能源了呢!感情多少还剩点嘛!」
「开心.jpg」
「讲道理,虽然我站祝闻,但这样确实更合理一点,不然这地方也太薄弱了」
「确定了,前面的叛变了,来人给他拖出去鲨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