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既然之前考虑到的什么‘权柄’‘拥有一票否决权的观众’都不是现阶段的重点，那么就可以在下个阶段慢慢捋。毕竟实事求是的说，祝闻手中关于这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他看向那个前任执行官2号，还有两个问题：“最后一项的‘终局关闭进程’……既然显示在进行中，你刚才又说我们距离打开第三阶段，就只差临门一脚的话……这个‘终局关闭进程’就是指游戏发布的、清理完指定范围内的‘入侵者’？”
前任执行官2号点点头，“是啊。”
祝闻“哦”了一声，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叫做‘终局关闭进程’的话，就说明之后就不会再有‘终局’的概念了？”
前任执行官2号还是点头，摊手道：“是这样，毕竟第三阶段开启后，‘终局’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游戏为了%¥……＆＃%……%¥………”
“草！”
前任执行官2号说到一半，骂了一句：“这里还有屏蔽机制的？”
她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在里头经历了好几年交流无障碍的时光，现在猛然回忆起被游戏控制发言权的经历，甚至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季霜耸肩：“看来是这样的。”
还是经典的游戏尿性，看来前任执行官2号之所以能告诉他们第三阶段快开了，是因为他们几乎已经把第三阶段玩出来了的关系；而不是前任执行官2号因为被困在这里的关系，所以相对自由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准备也不是没有。
但季霜想到这里，还是摇了摇头：“可惜了。”
祝闻：“怎么？”
季霜转头看他：“其实最好的话，是能知道所谓的‘第三阶段’到底到游戏总进程的哪个部分了。”
她撇了撇嘴，略有遗憾：“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算了，”祝闻倒是想的很开：“总会知道的。”
他想了一下，继续道：“‘第三阶段’的开启方式较之之前几个阶段显得迂回很多，可见其特殊性。也许等开了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季霜被说服：“也是。”
“我去拍给你们看看！”前任执行官2号听祝闻和季霜说到这，看了手机一眼，转身就跑。
祝闻刚想去拦，一转头人都没影了。
之前林特也试过在游戏里用书面方式告诉祝闻高级场的信息，结果当然是无用功，想必就算用手机，也是一样的。
不过人都跑远了，随便吧，也不差这几分钟。
祝闻低头想了一下，“我们剩下的时间还不少，之前看到的那些茧型仓……”
季霜：“你是说装着初始NPC的那些？还是其他的？”
祝闻：“装着NPC的那些。”
“差别还是有的。”
他前后捋了一下，拿白兔做参照物：“白兔就分不清游戏各场景的差别，有自己的世界观。”
不过很遗憾的是，白兔那颗兔脑没法表述她理解中的世界就是了。
“但爱丽丝姐妹、箱女还是不一样。”祝闻继续道：“她们都清楚的知道关卡内外的差别，尤其是箱女，甚至知道去偷核心。”
姐姐撇了撇嘴：“还说呢，我就像那个包庇下属贪污的大奸臣。”
“不过也是。”吐槽归吐槽，姐姐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箱女的行动带着玩家本能，偷核心这种事，高级场的玩家十个里少说有两个干过。”
她笑了一声：“我之前还以为箱女是积分玩空了的玩家呢。”
“嗯？”祝闻转头看姐姐：“玩家？”
姐姐：“我没说过吗？”
祝闻：“没有。”
姐姐：“……”
那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但是她不对的地方有一个“隐藏真实身份”就够了，再多的她不认。
于是，姐姐指向季霜：“我不说是我黑心，季珍珠也不说吗？”
她看向季霜，谴责道：“你怎么能这样？！”
季霜：“？？？”
她瞪着眼，“这就变成我的错了？”
姐姐抱臂颔首：“确实。”
季霜咬牙：“我不说那是祝闻没问，你这都不说，你还当什么姐姐？”
姐姐：“我不说那是职业道德，你这都不说，你还当什么女朋友？”
季霜：“啧。”
姐姐：“哼。”
“好了。”祝闻非常豁达，反正现在不是说了吗。
他劝和道：“这个锅你们五五分吧。”
季霜和姐姐同时看向祝闻：“…………”这也算劝架？
不过这个玩家处理方式，祝闻确实隐约能猜到就是了。他的第一局高级场游戏之后——也就是雪山场景之后，当时队友之一的汤姆就曾经在事后联系他，希望能用一颗核心的价格让祝闻偶尔去注意他的动向，如果确定他的积分消耗至0被判定死亡，就把他带到指定的场景去。
祝闻当时的下意识反应是汤姆这人还挺讲究，这么早连墓地都看好了。
但细想一想就知道，不太可能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毕竟玩家私藏核心，一个运气不好被危机应对部门找上门，那就不用等积分耗尽了。
“所以，”祝闻问：“游戏场景里那些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只知道按剧本办事的NPC，都是积分耗尽的玩家？”
“现在的话，大部分都是。”姐姐摊手，“游戏内所有的场景总数量近6位数，同时间段运行的场景多的时候会达到5位数，靠游戏自带的那点NPC是不够用的。”
祝闻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就是说，玩家上了高级场之后，只有三条路可走。
要么攒够积分并且结识游戏后.台的工作人员，通过游戏后.台内部推荐的制度去到后.台谋个一官半职。
要么一个劲的玩下去，直到攒够积分选择去终局。如果没办法在终局中推出第三阶段的细则，那就会被留在终局做清洁工。
又或者干脆玩着玩着积分耗尽，游戏废物利用，被送去成为智能低下、抬高游戏场景真实度的NPC。
游戏这资源利用，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所以‘自己把积分用完了’和‘因为关卡总时长耗尽被游戏清空积分、删号’是两种概念？”祝闻问。
季霜颔首：“后者那部分的玩家，删号后游戏资料做完备份，就不能轻易调阅了。”
她之前研究过这两者的差别，就表现上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自己把积分玩空’的玩家很常见，统一的特征是但积分低到一个阈值后，他们的反应能力、逻辑思维能力都会开始下降，直至清零。”
“其实你在后.台应该也见过类似的员工，”季霜举了例子：“有些是真的傻，反应不过来。有些是装傻，省点事能省点积分。”
“但就像之前那个雪山场景里，游戏失败的攻擂方玩家那样，被游戏清空积分的话，是不一样的。”
季霜打开自己的游戏面板，抿了抿唇，心一横，调出自己的“季霜面板”：“这部分的积分是锁定积分。”
她示意祝闻看自己的面板。
祝闻能清楚的看到这个游戏面板主页的积分显示是0。
姐姐也凑过去看，确实是和她之前在后台查到的一样。
“但是如果用我的权限去查的话……”
季霜切回甄珠的面板，在玩家数据检索界面输入“季霜”二字，一页相对简单清楚的资料很快显示出来。
其余细致资料不管。
但积分栏显示的是——【现有积分：90,831（已锁定）】
祝闻：“锁定积分就不能用了？”
季霜别开眼：“……”
祝闻看她，随后扬眉：“嗯？”
季霜心虚的眨了眨眼：“有、有……70%是不能用的，基本可以看成游戏回收了。”
祝闻：“剩下30%呢？”
季霜疯狂眨眼：“……我、我……我可以用。”
“好啊。”祝闻恍然大悟：“难怪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急着攒分。”
“好啊！”姐姐大彻大悟：“难怪你之前说可以再加200万积分贿赂祝闻！”
她就说嘛，季霜自己手上就180多万积分，上哪里抢200万？又不可能一分不留，感情是抢死人的钱花！
祝闻和姐姐同时看向季霜，“啧啧”摇头：“老贪官了。”
季霜梗着脖子：“我一个0号，拿玩家的积分用怎么算是贪！”
祝闻和姐姐不说话，只是看着季霜。
季霜头皮发麻，心说游戏让她用的，再说她也不会乱浪费积分，规则内允许的事有什么不行的。
但同时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那么迎接她的、将是祝闻和姐姐狂风暴雨般的阴阳怪气。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披着玩家的皮去找祝闻；如果她没有披着玩家的皮去找祝闻，她就不会骑虎难下；如果她没有骑虎难下，她就不会被祝闻抓住把柄；如果她没有被祝闻抓住把柄，她现在就会充满底气。
季霜真的知道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转移话题。
于是，她头一扭，眨了眨眼满口做作的疑问道：“她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地上6号的尸体都快风干了。”
地上的6号闻言弹了一下：“……”谢谢，装死而已。
祝闻：“转移话题是吧？”
季霜：“……是。”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祝闻：“配、配合一下？”
祝闻：“也不是不行。”
季霜懂了：“开价吧。”
祝闻皱眉：“我在你心里这就这种利欲熏心的人？”
季霜条件反射：“没有的事，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祝闻：“但是我就是。”
季霜：“……………………”
姐姐拍了拍季霜的肩膀：“别犟嘴了，犟不过的。”
季霜：“……”
季霜这辈子都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被小时候硬要往她头上别粉色大蝴蝶结发卡的怪阿姨拯救，当她看到前任执行官2号回来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踩着七彩祥云的救世主。
踩着七彩祥云的救世主冲过来，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我手机屏幕都快按裂了，硬是怎么拍都黑屏。”
季霜得救了，立刻接话：“没事，早就想到了。”
前任执行官2号还挺内疚，“看来没办法帮你们更多了。”
季霜可善解人意，“没关系。”
前任执行官2号看向她：“既然这样，那你们回去之后要小心。特别是你，不要再乱用积分了。如果非要有大的消耗，就从删号的玩家身上拿，别动自己的。”
祝闻和姐姐目光如箭，看向季霜。
季霜：“……”这都能把话题绕回来？！
她艰难的点头：“知、知道了。”
前任执行官2号叹了口气，很想像过去一样rua一下季霜，但是条件不允许，只好看向祝闻：“都小心一点，别着急、也……别想着求全。”
不能求全？
祝闻扬眉，随后点头：“好。”
“那就这样吧。”前任执行官2号笑着合掌，“你们还剩下43天去清理游戏划定范围内的‘入侵者’，有执行官在的话时间上应该非常宽松。”
她挥了挥手：“快点去把最后一条做完，回后.台等第三阶段的通告。”
“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祝闻问。
前任执行官2号扬眉：“你问。”
祝闻：“你们那边能看到……”他抬手指了指天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之类的数据吗？”
“能……倒是能。”前任执行官2号说完，追加道：“但只有人数显示，那块大概是游戏直接管理的，具体的我们这里也看不到。”
祝闻：“人数呢？”
通过之前的游戏中获得的关注者数量，祝闻能大致推算出每一场直播中的游戏，其直播间的人数阈值大概在5万左右。
但这里的话，考虑到有很大可能性直播间内还有内测时期的观众，所以他想知道这个数字。
暂时有没有用不确定。
可游戏的部分NPC似乎是这里的“本地人”搞出来的，那么这些“本地人”应该不像前任执行官们形容的那样无用，也许只是因为两方信息不流通，才让他们有了这种感觉。
再加上还有在重赛投票中拥有一票否决权的、和手上票数较多的那批观众，这些东西现在都还没有结论。
虽说未来不一定用得上，但问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
“15万左右吧。”前任执行官回答的很干脆，“这边的详细情况是真的没有。”
倒不如说，就算有。估计在现阶段游戏也会选择屏蔽这个信息，让她没办法说出口。
祝闻点头：“谢了。”
“小事～”前任执行官2号摆了摆手，不愿意再浪费他们的时间了。
她弯腰拎起地上的原6号执行官，看向季霜：“他们让我代他们给你问声好，就不出来了，省的真说上话了到时候乱七八糟的。”
季霜颔首，不自在道：“好。那、”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告诉他们我没事，等我们把游戏玩通关。”
前任执行官2号笑着应声，视线在季霜身上停留片刻，选择率先转身离开。
季霜看着人进去，才收回视线问祝闻和姐姐：“现在回头去找东旭哥他们？还是再看看‘本地人’这边的茧房？”
祝闻：“看一圈吧，来都来了。”
姐姐也是这个意思：“确定卸任执行官那边的茧房进不去的话，至少把剩下的都看完，这个‘终局关闭进程’的说法太模糊了。很难说是不是通过终局后，是仅仅取消终局的概念，还是连这个场景都关闭。”
季霜闻言转头看了下身旁的茧房，点头：“那就再下楼看一圈，弄不清楚的地方都拍下来，也许以后就有答案了。”
这自然没人有意见。
他们很快折返回原来的茧房，拎着昏昏欲睡的白兔去其他可以进入的茧房。
这种行为当然是抱着某种侥幸在的，毕竟白兔表现的这样特殊，也许她有办法进入前任执行官们所在的茧房呢？
白兔蹲在地上，非常配合，打着哈欠爬进新找到的通道。
祝闻见状不禁道：“我有种压榨童工的感觉。”
季霜：“……”您也知道啊。
但是没有关系。
她想的很开，耸肩道：“白兔不算人，不能被定义成童工。”
祝闻这就被说服了：“那我就放心了。”
季霜：“我到时候给她弄一衣柜的新衣服。”
祝闻：“给点好处方便后续压榨是吧？”
季霜：“是这样。”
祝闻比大拇指：“还得是0号执行官。”
季霜：“……”
他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如果顺利的话，按照之前的等待时间估计，前后大概需要20多分钟。
但这一次的尝试，不过五六分钟，白兔就倒退着爬出来了。
她皱着眉，像是怎么都想不通：“好奇怪哦，没有路了。”
祝闻扬眉：“奇怪？”
会觉得奇怪的话，就是说。
他问：“以前是过得去的？”
白兔很重的点头，有些懊恼，就连眼神都暗淡了不少：“以前我经常去那边玩的呀……”
她不甘心，抬头朝祝闻道：“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她就跑了。
祝闻拔腿跟上，透过这几话倒是更加确定了：“看来白兔确实有别于其他NPC。”
他转头问季霜：“她以前在别的场景里扮演过核心NPC吗？”
季霜点头：“资料上有，前后大概30多个场景。”
祝闻：“对其他玩家也这样？”
“初始NPC不像玩家扮演的核心NPC那样目的性强，一般来说对玩家都挺友善的。”季霜耸肩：“不过也得看剧情给他们的角色定位，白兔这样的……”
她的视线落在白兔的背影上：“其实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不是终局的话，都不用乍一看，而是根本就不特别，只能说是非常少见而已。
但有了在这里的种种表现，一切自然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不过话又说来，”季霜撇了撇嘴，有点无语：“送白兔去坐牢的，确实只有你了。”
祝闻诧异：“不会吧，那是最快的通关方式了。”
季霜：“……”也是最不正常的通关方式。
当时看到游戏判定的时候，季霜差点没裂开了。
他们跟着白兔，别的没发现，倒是发现这茧房底下四通八达的有好多狗洞。
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办法进入前任执行官们所在的茧房群。
白兔有些生气了，坐在台阶上拖着下巴鼓着脸，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明明以前可以进去的啊……”
她还是想不通，甚至耿耿于怀。
祝闻也不强求，毕竟心理准备是有的，如果事情真的能简单到这种程度，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同时在较劲，游戏历时近9年还停留在第二阶段。
他朝白兔伸出手：“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白兔恹恹的应了一声，还是很气馁：“对不起啊祝闻。”
祝闻：“没事。”
他顿了一下，追加道：“你已经帮大忙了。”
“真的？”白兔双眼一亮。
很难说她如果长了兔耳的话，现在会不会立起来。
她双眼晶亮：“我帮到忙了？”
祝闻颔首。
白兔这才开心了一点，顺着祝闻的意思钻进仓库休息去了。
“那就……”祝闻看了眼时间：“提起劲把‘本地人’的地盘都搜一下，然后回去。”
“OK。”
祝闻也不是安慰白兔，事实就是确实因为有白兔，所以他们至少能进“本地人”的地盘。至于更多的信息，游戏也没开什么爆炸倒计时，现阶段搞不明白的事情留到下个阶段也未尝不可。
但是白兔吧……
祝闻回头看了眼墙角的狗洞。
以前能进去的话，就是说白兔过去是生活在游戏核心位置的。
如果这么想。
游戏现在不让白兔进去了，会不会有可能是因为白兔的立场变了？毕竟白兔在帮他们，基本就可以看成白兔站到了玩家方。
祝闻想了一下，觉得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游戏真的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