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组的游戏开始了。

观察室内坐着百余人,神情轻松的看向面前的巨幕。

“Y组怎么起手就把恢复玩家数据的功能给禁了?”

L927881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他的穿着十分质朴,唯有胸口的胸针在这一身穿着中稍显隆重。

胸针的款式倒是不算繁杂,简单的标着——L9。

这是他的简略编号。

“这一招确实不怎么明智。”胸口标着L5的人接话,指了指屏幕中正在茧房中忙碌的、Y组仅剩不多的玩家们:“其实应该把这个功能留着,等到测试完毕……哦,也就是他们说的公测的时候用来约束玩家的行动。”

前排的J8转过头:“是这个办法比较好。这样一来,如果玩家违规的情况达到某个阈值,就可以公开取消恢复玩家数据的功能。这才叫打击,同时能进一步内部分裂玩家,一开始就规定没有那有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我看到现在,还是觉得Y组的玩家都不太灵活,难怪他们没有通过第三阶段。”

L9听到这话笑起来,略微抬高音量:“这就是错怪Y组了,我们这一共才多少人?通关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房内百余人闻言哄笑。

Y组为E组开局做的决策就不合他们的意,距离内测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没心思看Y组在这里搞这些弱智的操作。

L9带头站起来,“去‘外面’玩一段时间再回来?至少等内测开始,现在这样是没什么意思的。”

其他人都是这个意思,先后起身,有男有女。

“这回去哪个备选组玩?”有人问。

“都行吧。看看其他世界的风土人情,如果文化很有趣的话,大概在游戏里的反应也会很有意思。”

“这倒是真的,那就随机?”

“对,就随机。过段时间再回来。”

一年后

观察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依旧是以L9为首,他们没什么兴致,随意挑了位置坐下。

观察室剩余的位置还有很多,都是为游戏通关组中表现最佳的玩家准备的。但很显然,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个房间填满的那一天恐怕还很远。

为了方便谈论,他们互相离得并不远。

面前的巨幕呈现出分屏的状态,显示出设定中表现不错的玩家与过的最糟糕的玩家的镜头,供人消遣娱乐。

“Y组怎么把年龄不够的玩家留在自己的世界了?”A4皱眉道:“机制是不是出问题了?”他指了指一旁的注释:“每清理一只‘入侵者’奖励1000点积分,起始积分是7万,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无所谓。”很快有人接话:“意图倒是很明显,不过是想让人帮忙清扫他们的世界而已。但是……”

接话的人看着屏幕中那些不过10来岁的孩子,摇了摇头:“年纪都太小了,精神状态不可能一直稳定,就算身体机能跟上了,也坚持不了多久。加分机制设定的这么宽松,估计是为了能用久一点吧。”

A4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不再纠结这个事。

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观察室里,时不时有人觉得无趣,便起身离开去别的地方找消遣。

离开观察室的人可能只离开10分钟,也可能离开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没有人强迫他们守在屏幕前。

这是他们作为「通关者」的奖励。

他们是完全自由的。

日月轮转,时间以他们早已习惯的速度快速流逝。

不知从哪一天起,持续不曾满员的观察室内又坐满了人。

他们眼中带着饶有兴致的光,看向屏幕内爬上树干、在枝桠上固定好自己随后闭眼睡去的小男孩身上。

“他一个人行动多久了?”J8问,语中难掩惊讶。

A4接话:“9个月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感觉离开了那群孩子,他一个人还更自在了一些。”

L9:“他要往哪里去?就着这个方向再往前两天,就到茧房了吧?”

“对,他们这几个运气不错,传过来就是冬天。稍微有点脑子都应该能发现‘入侵者’的习性,往北去是对的。”J8说完,转头问身边的人:“其他几个孩子呢?怎么样?”

身旁的人摇头:“死了好几个了,确实年纪太小,承受不了这些。”

“年龄达标的内测玩家那边有特别有出彩的玩家吗?”

“倒是有好几个,这边常规一点,习惯了之后调整好心态,会好应付很多。”

“……也是。对了,那个小男孩叫什么?”

“等等,我看看。叫……zhuwen。是这么念的,诺,这么写的,这文字看着有点……复杂。”L9说完,示意问话的人看自己手上游戏面板中查到的资料。

祝闻。

两个框在框里的字显示在面板上,有别于面板上其余文字。

“再看看。”

有人道。

他们不再讨论,盯着巨幕中的一切。

祝闻的旅途并不惊险刺激,可能是入场年纪还太小的关系,在熟悉这个地方后,显露出几分被“入侵者”同化的野性。

他有一双非常亮的黑眸,其中并没有多少情绪,仿佛一言一行都遵循本能行事。

「通关者」们不说话,盯着巨幕中的祝闻,直至他到达了茧房。

大概是身边没有可供交流的同伴,他们惊觉祝闻始终都没有开过口。

他们看着祝闻爬上茧房的顶端,用磨的锋利的骨刀撬开因为Y组成员的疏忽所以显得尤其脆弱的茧房外壳,随后轻盈的跳进茧房。

「通关者」们看不清祝闻的意图,因为他不说话、又似乎不太想事情。

“他多少分了?”L9突然问,忘了自己可以直接查询的事。

A4很快接话:“150多万了!内测没阈值!”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按照正常内测供给Y组调试规则的时间,别说150万分,普通的内测玩家想上100万分都是天方夜谭,自然没去做多余的桎梏。

L9闻言忽的一笑:“这回加分机制宽松的弊端显露出来了。”

说完,他闭上嘴,微微倾身靠近巨幕,看着其中显示的一切。

他看着Y组剩余为数不多的人陷入惊惶、看着Y组的人在惊愕过后露出杀意;同样也看着祝闻拎着染血的骨刀冲进人群用近乎野兽的本能找到了Y组的领头人,将其斩于刀下。

Y组的人停止了动作,不敢再上前。

祝闻扔开手下的人,像扔掉每一只袭击他的“入侵者”,视线挪动找到楼梯之后径直朝那头走去。

随后,巨幕上弹出一行字——【该玩家已被弹出《乐园》】

观察室内安静片刻,随后向后骂出声:“他妈的!”

「通关者」们看着切换到其他玩家的镜头的巨幕,顿感无趣,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起身。

他们准备再出去玩一段时间。

等内测结束也没用,至少得到第二阶段才会热闹起来。

那最少需要三年的时间。

「通关者」们离开了观察室。

五年后

「通关者」们回来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他们没什么兴致,但也玩的够久了,所以选择呆在观察室打发时间。

“这个甄珠倒是有点意思。”L9点评:“多长时间了?6年?还是5年?就一开始那个性格,我还以为她就算坐上了0号的位置也活不久呢。”

“确实。”J8接话:“可惜了,她早就是工作人员了。否则倒是可以给个逃课卡试试,看看她是会选择跑还是留下来。”

反正横竖他们没有损失。

如果甄珠跑了,那么E组玩家通关的机会就又少了一点。

如果甄珠不跑,那么给出去的「逃课卡」不过是个摆设。

哪怕甄珠拿去送人呢,他们都无所谓。

可惜了,甄珠的身份决定了她永远拿不到他们作为「通关者」给予的仁慈。

“再看看吧。”A4可有可无的说:“之前也给出过两张?还是三张逃课卡,人不都选择跑了吗?没意思。”

“要不试着大批量发逃课卡?”J8笑着提议,眼中闪烁着趣味十足的光:“1000……不,5000张。现在发下去的数量还是太少了,偷偷跑出去的人能瞒住,等多了、瞒不住了才有意思。”

L9挥手:“这套我们之前玩过了,你来的太晚了。”他笑着说:“没什么太大的意思,无非就是那一套,你自己都能想到。”

他更倾向于不动声色的把「逃课卡」给足够优秀的玩家,看这些玩家在反复权衡挣扎过后选择一声不吭的离开。

这样是另一种趣味所在。

J8略显失望,但也没有争取。

反正就算以前玩过所以现在不想玩,也不代表以后都不那么玩了,他就在这里,永恒存在,总会迎来那样一场游戏。

J8想到这里,起身离开了观察室。

他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等腻了再回来。

这一走,就是两年。

他是算着时间回来的,估摸着就算E组进度就算再快,也才将将到发现终局有问题的程度。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侧身问L9:“现在什么进度?”

L9耸肩:“我也才回来1个月,下了终局的玩家倒是不少,不过全军覆没。”

J8皱眉:“就没人发现不对?”

L9:“倒是有,不过方向错了。”他摊开手,好笑道:“现在大部分玩家觉得终局是骗局,只有极少一部分会在积分达标的时候选择参与。”

“没意思。”J8配了撇嘴,往椅背上一靠,百无聊赖的看着巨幕中同时显示的、数十个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游戏场景。

“等等!”

就在这时,前排的L5起身:“之前那个孩子,是叫zhuwen?是这么念的吧?太拗口了这名字。”

“谁?”

时间已然过去太久,「通关者」们并不会刻意去记任何一个过客的名字。

L5:“之前内测在Y组世界的那个小孩,还记得吗?”

这么说L9就想起来了,他直起身:“怎么?”

L5:“他进队列了!”

「通关们」精神起来。

等待对于他们来说是常事,一旦玩家进队列了,不过就是几天的等待时间。

他们很快等来了这一天,挥开其余正在进行中的、显示在他们眼前的游戏,看向巨幕中与他们阔别7年之久的祝闻。

“嚯!长高不少!”L9笑道,指了指巨幕。

L5跟着笑:“看这样子,回去之后居然也能融入原来的世界,这可不容易。”

L9颔首:“确实,估计身边的家长不错。”

「通关者」们兴致十足,看着祝闻在场景中闹事,不时自言自语。

直到眼看着祝闻用半瓶酒加十几根火折子烧毁了一栋民房,游戏场景内传来通关提示,他们才愣了一下,随后哄笑起来。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的妈!”

“这都能行?不对,照规则来说确实行。”

“他下一局在队列里没有?”

“等弹出去就马上进新队列了。”L9挥了挥手,难得大笑:“他以前不是不想事的吗?现在怎么心眼这么多?”

“长大了属于是。”A4笑着接话。

「通关者」们找到了新的消遣,无一人再离开观察室。

他们吃住在观察室,需要任何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他们手上。

没让他们等太久,他们等来了祝闻的第二局、也就是第一局多人关卡。

结果亦是令人满意。

「通关者」们用他们近乎挑剔的目光看祝闻,终于有人道:“他这样不行,有趣是有趣,但是太敢了未必长远。”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有把握才敢呢?”有人笑着接话:“万一人家在严峻的场合确实会谨慎行事呢?”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没法反驳,接着看呗。”

「通关者」们常对某个个体的玩家持有不同意见,他们习惯这种氛围,并不觉得异议与反驳带有任何负面情绪。

他们继续往下看,只知道他们会一直看着这个叫祝闻的玩家,直至对方另他们失望、或者确认死亡。

紧接着,他们就等来了祝闻的第二局多人关卡、亦是第一局权杖局。

这个关于塔罗牌的设定是他们做的,在他们选中E组世界作为游戏场地的时候,他们需要当地的一些文化支撑当地玩家理解游戏基本规则,于是粗糙而随意的决定了这件事。

“他帮对方组过关?”有人喊了一声。

L9现在已经进入看电影的模式了,笑着说:“他不但帮对方组过关,该有的贡献值奖励他也还是想要。”

贪心。

但还行。

L9直起身子,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转头看同伴们:“把逃课卡投入奖励池。”

同伴具是附和的口吻。

虽然假设祝闻选择使用「逃课卡」,那他们之后很长一段可能又会无聊了。但适时的试探是必不可缺的,这属于试炼的一环。

巨幕中的祝闻按下扭蛋机,毫不意外的抽中了「逃课卡」。

「通关者」们无一人发言,盯着巨幕中的祝闻,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直到祝闻抬起头,拒绝了这张「逃课卡」的功能,「通关者」们才松了一口气。

A4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道:“不,这样还不对。”

L9颔首:“确实。”

他指了指巨幕中的祝闻:“等复活赛结束,再多给几张。”

他们需要确定,祝闻是真的不想走,还是因为这局的队友、或是有其他同伴还在游戏才选择不走。

如果是前者,那真是太好了。

这未必不是下一个「通关者」。

如果是后者,那么当「逃课卡」累积到祝闻需要的数量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同伴离开。

「通关者」们笃定祝闻有其他同伴在游戏里。

虽然他们无法像游戏内的工作人员一样查到玩家的关联信息,但祝闻的表现和对游戏基本规则的熟悉与大胆的试探告诉他们,祝闻一定有同伴在游戏里。

同伴的数量未知,但也一定是这几年陪在祝闻身边,将从Y组世界那个“斗兽场”回来的祝闻拉回正常人的轨道的人。

「通关者」们怀揣着异样兴奋的情绪,看着祝闻及其队友被传进复活赛。

见祝闻大肆破坏当局的箱女组件,那种兴奋的感觉更加上头。祝闻能在有把握的时候大举进犯游戏,那么如果他能在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起来,那么他一定会是下一个「通关者」。

他们要有新的同伴了。

就在不远的未来。

复活赛不攻而破。

“签逃课卡!”L9拍了拍身旁的人:“看他走不走!多签几张!”

“签的太频繁了。”L5提醒他:“这次签了,短时间内都不能签了,频次太高游戏那里会有提示,那等第三阶段的时候游戏就要调整规则了。”

毕竟看游戏输,也是他们的乐趣之一。

不过他们也不是非得看游戏输、或者非得看玩家输,这得取决于当游戏进行到终局结束的时候,他们更倾向于哪边。

是的。

他们都曾是受害者。

但现在未必是加害者,毕竟高度不一样了。

「通关者」们居于上位,惯于这样思考问题。

L9颔首:“没事,这次签了之后先停一段时间。”

L5点头,觉得这样也行,于是大方的签发了「逃课卡」。3张。

「通关者」们屏息凝神,看祝闻。

见祝闻拒绝使用「逃课卡」仍未放心。

也许有朋友不在这一局,他们还需要继续往下观察。

「通关者」们不再离开观察室,夜以继日的守着面前的巨幕,看着祝闻通过一关、一关又一关。

确定了。

祝闻是想打通游戏,而不是仅仅只是带着亲朋好友离开游戏。

「通关者」们得到了确切的、且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终于定下心安心的坐在巨幕前,等待属于E组的第三阶段的到来。

他们并不在乎祝闻会不会在中途遇上致命的危险、进一步无奈之下选择使用「逃课卡」离开,也不在乎祝闻会把「逃课卡」交给谁使用。

他们已经从祝闻身上得到了乐趣,且足够多,那么从现在开始多出的每一点乐趣,都是赚的。

一切顺利。

他们在特殊关卡又通过游戏播报给祝闻签发了两张「逃课卡」。

如果祝闻能一路高歌猛进,进而通关。那么等祝闻接受游戏的邀请见到他们的时候,一定会感谢他们的。

「通关者」们觉得这样非常不错。

他们提前看到了祝闻身上所具备的「通关者」的特质,也提前透过「逃课卡」了解了祝闻的内心,这算是提前的示好。

未来他们必然相处愉快。

「通关者」们守在观察室里,无视时间的消耗守着眼前的巨幕。

看着祝闻在游戏后.台结交到了值得信任的高级工作人员、也看着祝闻由普通场玩家升变为高级场玩家、随后,就是终局的顺利通关。

一如「通关者」们的预料。

E组游戏第三阶段终于正式开启,观察室进入封闭状态。

「通关者」们起身离开,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出去游玩。

他们聚集在休息室,焦灼而又兴奋的等待着E组的通关时刻。

第三阶段的线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碎片”的出现逐渐明晰,游戏给的「逃课卡」不过是来自游戏对玩家的戏耍,祝闻无需担心这些,他有足够多的「逃课卡」带他去往直面游戏的道路。

剩下的,就是希望祝闻活下来。

……

“有一个月了吗?”L9对时间没什么概念,转头问L5。

L5颔首:“快有了。”

L9低头思索:“不知道这次‘碎片’收集的细则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前后有一个月了的话,就算是最差的情况进度也该到一半了。”

A4有些担心,来回在休息室内渡步,嘴里念念有词:“如果他找不到播报组呢?如果他觉得逃课卡就是游戏给的,所以下意识否定了最简单的答案呢?又或者,”他抬起头,看向同伴们:“他不是游戏的对手。”

L9皱眉:“不该,游戏的屏障能打破的方式有很多,光是你我两人使用的方式就不同。”

道理A4都明白,他摇头:“太难等了。”

带着这样那样的揣测与难得的惴惴不安,时间的流速对于「通关者」们忽然缓慢了起来。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睡眠,几度提议出去游玩一两天放松心情、又很快驳回自己的提议。

休息室并非方寸之地,外头的大千世界任由他们选择。

只要游戏还在,他们几乎是绝对自由的。

可这段等待的时间却令他们感到焦灼,仿佛重新回到那个在游戏里日夜拼杀、看不到希望以至于白日黑夜都异常漫长的时光。

直至不远后的某一天,观察室的门重新打开了。

「通关者」们等待这一刻已久,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等待成绩放榜的凡人,毛躁的涌入观察室。

他们抬头看观察室。

巨幕上如是显示——【《乐园》已初始化】

“过了!”L9喊了一声。

他们鲜少惊呼,这一声几乎炸耳。

但漫长的等待过后似乎只有高歌才能发泄往日的压抑。

“那就只等人进来了。”L5面露喜色,是那种即将见到久违友人的彷徨与急迫:“我们得跟他说一下这里的规则,不如下一场的规则就由他来制定,算是我们为他准备的欢迎会。”

这个提议得到剩余「通关者」的拥护。

他们不会去考虑其他的可能性,笃定接下来便只需要等祝闻做好准备来到他们面前,一如当年的他们在做完所有的抉择后,决定奖励自己那样。

同样,「通关者」们也笃信这并非所谓的劣根性,不过是聪明人选择了最正确的道路而已。

至于即将要进行的游戏,即将进入下一个轮回的玩家,只要足够强大便可以活下去。这么一看,游戏处处是生路,不是吗?

「通关者」们耐心等着。

……

一年后。

“……是不是有些久了?”

“可能要筹备的事情还很多,他有亲人爱人,你们知道的。”

“确实。他还年轻,适当享受几年并不过分。”

……

三年后。

“多久了?”

“在等等,A4这傻子不也让我们等了三年?”

A4被点到名,笑着骂了一句:“我作为英雄,接受表彰享受拥护,也需要等自己淡出人们的视野,你们得理解我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合理消失在人们面前。”

“也不无道理。”

……

五年后。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们接触过他们的文化,他们的文化产物里,似乎有苛待英雄的习惯。”

“不至于,他依旧强大。如果被苛待,就更应该来我们这。”

“再……等等?”

……

十年后。

“这都多久了?!”

“他要是动作快一点,他的孩子都快要有他当年那么大了!”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不来了?”

「通关者」们枯等十几年,游戏因为初始化的原因无法马上进入下一轮,同时他们从未拒绝过游戏的邀请,更不明白拒绝代表着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祝闻真的发疯拒绝了游戏的邀请。可游戏已经初始化了,为什么不放弃祝闻直接开启下一轮游戏?

他们看着彼此,似乎在对方不会老去的脸上看到了苍老的痕迹。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

被。

祝闻。

耍了?!

现实世界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祝闻和季霜的假期基本都是错开的。

偶尔假期能凑在一起,还是因为两人互相协调的结果,他们会坐在一起看看电影、在食堂之外的地方吃一顿饭。

祝闻昨夜加了班,起床的时间比往日要晚半个小时。

他没睁开眼,能感觉到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开,于是抬手摸了摸身旁。

发现季霜已经起了,才翻身坐起来。

简单洗漱出了卧室,他才看到了于餐桌前正襟危坐的季霜。

祝闻:“大早上这么严肃?”

他往厨房走去,拎着水壶一面倒水一面问:“案子的事情?”

季霜清了清嗓子,神色依旧严肃。

祝闻皱眉看她。

季霜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前天买的燕麦挺好吃的,早上吃这个吧。”

祝闻没意见,抬手去拿燕麦。

感想继续刚才的问题,他打开燕麦盒子,发现盖子的位置贴着一张便签。

【我们】

祝闻撕下便签,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很好。

不是任何纪念日。

问题不大。

他举着便签朝季霜晃了晃:“这什么?”

季霜捧着热牛奶,当复读机:“对啊,这是什么?”

祝闻:“行。”

他低头打量便签,将便签翻过来。

【用冰箱里的牛奶煮燕麦吧】

祝闻明白了:“寻宝是吧?”

季霜颔首,一脸忌讳莫深:“确实。”

祝闻奉陪。

他转身打开冰箱,拎出昨晚刚补货的鲜牛奶。

上头同样有一张便签。

【要成为】

祝闻抿着唇,将便签翻过来。

【我买了煮燕麦专用的锅】

新锅?

那就是在柜子里。

祝闻弯腰开柜门,家里的家务都是两人一起分担的,有没有添置新的物品他一眼就有数,于是很快找到了便签所说的“煮燕麦专用的锅”。

祝闻抬手把锅拎出来,锅底同样贴着一张便签。

【父母了】

祝闻“嘶——”了一声,摸出手机。

季霜坐在餐桌前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已经尽全力按耐了,但不行。

她转头看祝闻,只看到祝闻的背影,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季霜表情变幻莫测。

果然应该晚一点说的,这个消息还是太刺激了。

别说祝闻,她都受不了。

出大问题。

季霜站起来,朝祝闻走去:“祝闻?”

祝闻:“坐着。”

他扔了新锅,有条不紊的把燕麦煮上,随后拿着手机回来:“我预约了医生,等会儿就去医院。”

季霜有些心虚:“……我昨天去看过了。”

祝闻幽幽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季霜声音越来越低:“得确定了再说嘛……”

祝闻:“行。”

季霜往桌上一趴,抬眼看祝闻:“生气了?”

祝闻抱臂看她,咂嘴。

季霜:“……”

锅里的燕麦不能干煮着,要不会糊底。

祝闻返身回厨房,不紧不慢的拿着勺子在锅里搅拌,“我记得有人周一才出了外勤,下个星期还安排了出差。”

季霜缩了缩脖子:“周一我还不知道啊。出差的事……”

她挪到祝闻身边:“也不是我说的啊,我明天会申请换人的。”

祝闻颔首:“行。”

季霜惴惴不安:“你不喜欢小孩啊?”

这个问题他们倒是没有详细的讨论过,大致态度就是顺其自然。

“没。”

祝闻关了火,诚实道:“震撼到我了。”

季霜:“……”那没事了。

她挪回餐桌前坐下,双手托腮道:“其实不是大问题,多个人而已。”说到这,她咂了咂嘴:“反正家里吃白饭的人多呢。”

“乱说,”祝闻挥舞着勺子,据理力争:“白兔她们是廉价劳动力。”

季霜:“……”属于是白兔听了会流泪的程度了。

也不对。

她偏头改口:“确实不太一样,这边头两年可能会麻烦不少。”

祝闻:“确实。”

他端着燕麦回来,在季霜对面坐下:“工作的事情要协调一下,假也要提前往上报。”说到这,祝闻惋惜的摇头:“影响仕途了属于是。”

季霜无语:“……不至于不至于。”

能力在这里摆着,顶多原地踏步一年罢了。

祝闻义正言辞的摇头:“这不得没收他一年两年的压岁钱给你做赔偿?”

季霜:“……”在这儿等着呢。

“……你开心就好。”她非常配合。

祝闻满意了,低头吃饭。

今天休假,祝闻一个早上都蹲在电脑前面看科普。

季霜坐在一旁负责无语:“倒也不必。”

祝闻已经翻墙出去看生产视频了,他皱着眉看着屏幕,在音响里传出第10声惨叫的时候,终于转头看季霜。

随后,视线下挪定格在她的小腹上:“啧。”

季霜深吸了一口气,踢了电脑电源,求祝闻:“你别看了。”

祝闻“行”的一声,低头打电话。

季霜警觉:“你干嘛?”

祝闻:“预约优秀月嫂,总之先下定金。”

季霜一把夺过祝闻的手机,指卧室:“你回去再睡一觉,冷静一下。”

祝闻非常冷静。

对于突如其来但可控的变故,他需要一个完整的规划。而现在的情况是,光有规划是不够用的,还需要长线规划。

物质方面的事情倒不需要担心,但是身边没有可供参考的例子,光有理论似乎不太够用。

所以。

“东旭哥还是不行。”祝闻惋惜的摇头。

季霜:“啊?”

关阮东旭什么事?

祝闻:“如果东旭哥提前给我打个样,我不就有参考了吗?”

季霜:“……”

她头好痛。

季霜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问题,正常来说我们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你如果实在没事干,可以想想名字。”

祝闻:“随便叫就行了,不满意自己长大了改。”

季霜血压都上来了:“你刚才可没有现在随便!”

祝闻皱眉:“他又不是我老婆。”

季霜:“……”还、还挺有道理。

她投降了:“你继续吧。”

祝闻完全OK,他低头打开游戏面板。

季霜好奇:“你干嘛?”

祝闻:“给乐园汇报一下完美人生的全新进展。”

季霜:“……你想气死它是吧?”

游戏已经好几年不理他们了——脾气非常大了属于是。

祝闻一脸坦**:“确实。”

季霜扶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