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未及图穷终匕现
锦书好容易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她与苍月明扮的月夫人住在一处,夫人睡里面,她睡外间,休息得好生安稳,差些忘记了这个月夫人是男子所扮,唔,他的心早就是女人了,所以有什么好别扭,就当他是萝卜姑娘一样的“自家姐妹”好了。
月夫人的客人來了,她就躲出去,用手绢包一包腌渍李子,坐在初莺坊最冷僻的角落,看着婆娘们浆洗衣服,生火做饭,说她偷懒可恶也不恰当,可怜她孤零零一个人跑出來,也不尽然。
苍月明有时候会差她出去:“我想穿那件用银线绣梅花的桃红衣服,在栖霞楼二层,你去帮我取來!”
锦书懒懒地说:“夫人,您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哪能一会儿凭空变出一件新衣服,一会儿又变出一件贵重衣服來,不如你哪个开绸缎庄的客人送你几匹好料子,把裁缝叫來现做!”
苍月明又说:“我那盒调胭脂的金粉用完了,栖霞楼三楼架子上还有,你去替我取來!”
“让开香粉店的客人送不就好了,你缺什么?暗示一句,人家还不马上巴巴地送來!”锦书挥手:“犯不着多跑一趟,万一被坊里的人跟踪查出底细來,反而不美!”
苍月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撒娇道:“可是我那盒子金粉是宫中秘法精制的,粉末细得可以吹进眼睛却沒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调出來的金红胭脂又薄又匀,一整天都不会掉,首饰店买的那是金粉么,哼,在店里看时金灿灿的,只要见了风,不几天就成了绿幽幽的,都是铜粉,这种东西调了胭脂涂在唇上都能一刻不停地变,我府上就曾有一个侍女买了这种假货,早上还是小金红的唇妆,到了晚上就乌紫乌紫,真真吓人,就算是真金研磨的,他们那种东西能叫金粉么,那是金砂,一粒粒分明的,吹都吹不起來!”
锦书说了一句,就招來他这这么一大堆,幸亏他数落的是做脂粉行业的,她过去从來不知道这些,所以还听得津津有味,等他数落完了,才轻声自言自语道:“你说的精制金粉到底怎么个精制法,若洒个一小撮在过梁金里,定会大大提升酒的档次!”
“什么过梁金,是万坛金的招牌酒么!”碰上与江清酌有关的事情,苍月明的耳力总是分外好:“不过谁喝得下金屑酒,做得再漂亮也是要人命的!”
苍月明说,金屑酒是帝王赐给臣子的一种高贵体面的死法,她开了眼界了。
“你在这里安坐,我去给你取來就是!”锦书敷衍了他,转身出去了。
走到街上东市口,正碰上官府出红差,几个要犯戴着半人多高的重枷,后排的犯人刑枷一点点小下去,到了最后十几排,只是用铁链连在一起的一排排家奴,连家生子家生女也在里面,不满十岁的孝子被穿了一串。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远远地站在人圈外面,只冷冷地看围观人群像毛毛虫的身体,充满了弹性,随着尖叫的爆发不断收紧收紧,所有人向内圈挤去,却是血腥可怖越要看上一眼,是玉蝴蝶。
锦书走过去把他拉开了,她很怕他会坚决地甩脱她的手,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她只有内疚,曾经是她把同样血腥的灾祸带给了他的家人。
玉蝴蝶沒有拒绝锦书,也许这个时候两人都需要握住另一只手,稳住心神,积攒勇气,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拉着男子的手过街,放在平日必遭人侧目,可今日大家都在看杀头,沒有心思管身旁那些小奸小恶,就连她出门时,鸨儿特意派出來盯梢的打手也不由向人群方向多看了一眼,只这么一眼,就丢失了跟踪的目标。
锦,按照苍月明写的小纸条的指示,在木架子组成的迷阵里找到了一盒金粉,扁圆盒子的雕刻盒子,彤红,非金非木,颜色也似从里面透出來,不是雕完后涂抹的,盒子表面有着层层白色肌理,看着是波浪起伏,摸上去却是平的。
打开盒子,金色与彤红配得那么好,又华美又端庄,里头细得可以躲进指纹里的金粉,让她想起了西域烈日下的流沙,她捧着出了一会儿神,问玉蝴蝶盒子是什么材质。
玉蝴蝶说,这是被把玩了百年以上的象牙,象牙本來是白色的,久了会变成淡黄,宛如美人迟暮色衰,但只要悉心照料,经常握在手里摩挲,那黄色就会越來越深,越來越均匀,呈现出另一种美,据说只有真正用心把玩的人,才能盘出赤红色的象牙來。
他厌恶地别开眼睛,不再看那盒子,好像这个盒子装的是一笔拖延了百年血债,他说:“除了江清酌,沒有人制作得出可以吹进眼睛的金粉!”
锦书相信,只有江清酌鬼斧神工的手能把不可思议变成躺在盒子里的事实,江清酌送金粉给苍月明,也有笼络之意吧c歹也是一个亲王世子,是前朝皇帝的侄子,一荡了,便是江清酌开始下手对付苍姓余脉的时候,他还沒有准备好,还是以安抚为主旨,等其他事平静些,再來收拾这头。
表面上江山易姓,可江清酌也是苍姓血脉,与苍月明是堂兄弟,手足相争的种子已经埋下了,可是这个苍月明看起來是在太弱了一些,真担心他还未有什么大举动,就被江清酌抢先下手收拾了。
玉蝴蝶默默地看锦书收起盒子,两人回到娇啼院,玉蝴蝶破天荒地懒了下來,不去前面与姐姐妹妹们调笑,他关上了门,对苍月明说:“不知殿下可得奇谋!”
苍月明这连日來不过轮番召近臣來吹吹牛倒到苦水,真正的主意谁也不敢出,所以他只能吧嗒吧嗒瞪眼瞪眼看着玉蝴蝶:“主意……正在出,要从长计议……”
玉蝴蝶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道:“近月就有个最好不过的时机,只等殿下决断!”
锦书正打开象牙盒吹金粉玩,听玉蝴蝶说话,差些打翻盒子,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居然不避开她,苍月明沒什么心机也就算了,玉蝴蝶又是什么意思呢?
所谓“三百六十行”,白某的《酒醉良天》只写了酿酒一行,想知道更多古代行业的秘闻情事么,酒行、扇行和伞行,到底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呢?请关注白某与朋友们创作的同系列文,《酒醉良天》、《雪扇吟》与《苏幕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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