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我们稍微歇了歇,继续赶路,没走一会儿,突然,吴老猛地止住身形,对我“嘘”了声。
我一愣,神经顿时绷劲,但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可紧接着我就心中一凛,幽暗的森林深处有打斗声传来。
断断续续,如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
再看向吴老,我不禁佩服起来,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最起码还得再走好一会儿才能警觉。
“走,过去看看。”
吴老轻声说了句,压着脚步当先朝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我紧跟上,不多一会儿便已到了打斗地方,我和吴老隐藏好身形,随即探头望去。
这一望,我心中顿时一紧。
正在打斗不是别人,正是唐家,当然,与唐家打斗的不是渡魂人,而是秦家。
短暂的惊愕后,我有些懵了。
说实话,唐家和渡魂人打起来我倒能够理解,可他们和秦家打起来,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看打斗的激烈程度,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你有见过开玩笑,比试切磋把人往死里打的吗?
再看被人们称为风水世家三公子的秦弓和唐景二人,一个双眼血红,满脸戾气,一个神情孤傲一脸冷笑。
而且两人对战全都是死手,虽然暂时他们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过秦穹和唐立仁倒是没有出手,有可能是碍于家主的面子。
可虽没出手,但他们二人的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差,最差的是秦穹,脸色阴沉的几乎快要出水了。
我看的一阵阵疑惑,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大打出手,而且还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在这时,秦穹对着唐立仁突然冷声道:“唐老儿,南家势去,你还真以为你们唐家是世家第一不成?”
这话出,唐立仁登时冷笑一声讥讽道:“世家第一?呵,那可不敢当,世家第一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秦家吗?有你秦老狗坐镇,我唐某人怎敢妄称世家第一。”
我听的心中一惊,秦穹虽然冷着脸,说话语气也不好,但唐立仁这一声“秦老狗”可真就过分了。
难道他们真要不死不休?
就在我想着这些时,秦穹脸色果然一变,随即厉声道:“唐秃驴,这可是你逼我的,你还真以为戴了三十年假发,自己就不是秃驴了吗?”
听到这话,我顿时张大了嘴,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我还真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不过还没等我震惊的心情完全平复,紧接着就又是一句猛料爆了出来。
只见听到刚才这话的唐立仁脸色一沉,随即黑着脸冷笑道:“我秃怎么了?就算再秃也总比你这个戴了几十年绿帽的老狗强。”
“当初要不是我恰巧碰见,恐怕你秦老狗这辈子都还蒙在鼓里,怎么?绿帽的感觉好不好受?”
“唐老秃驴,你……好好,这可是你逼我的!”秦穹指着唐立仁,整张脸几乎气的成了酱紫色。
随即他就出声道:“唐立仁,既然今天你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把话往开了说。”
“你不要忘了你的头是怎么秃的,女人,是你最心爱的女人把你头给剃了,而且还给你下了蛊毒,让你这辈子都不能行男人之事。”
“是,我是戴了绿帽,但我最起码还是个男人,你呢?呵呵,你特么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嗤笑我被人带了绿帽?”
这话一出,我惊的眼球都快突了出来,不止是我,就连秦唐两家正在打斗的家族子弟,也是忽然停了下来,全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唐立仁。
至于唐立仁,这一刻,冷笑,讥讽,所有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扭曲,阴沉,甚至都无法形容的黑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所有人都没有出声,短暂的寂静过后,唐立仁突然一字一句的道:“秦老狗,你找死!”
话音刚落,只见唐立仁“唰”一下就冲向一脸解气的秦穹。
再看停止打斗的秦唐两家子弟,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全都呆呆看着冲向秦穹的唐立仁。
而就这时,同样一脸呆滞的唐景,整张脸猛的扭曲,随即大吼一声道:“杀光秦家!”
这话一出,刚刚暂停的战斗瞬既再次爆发,而且远比前一阵来的更加激烈。
前一阵子虽说打的激烈,仿佛有种不死不休的气势,但毕竟只是形容,还没有真到那一步,可现在,亲唐两家是真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因为,原先激战多少还有留有余手的两大家族子弟,此刻再无留手,不止没有留手,而且阴招损招,只要能要对方性命的招数全都使了出来。
只一个交锋,刹那间,两方人马就有好几人立即倒地身亡!
我看的心中惊了惊,深吸口气扭头看向吴老,却发现他一脸淡然,眼前这一切仿佛完全没有勾起他的兴趣。
见我看来,吴老像是知道了我心中想法似的,摇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好,不过,我相信他们是不会真的你死我活的,刚才两边家族各死了三个,如果再死三四个的话,他们估计就会停手。”
“然后……”
说到这儿,吴老笑着朝我看来,我一愣,疑惑道:“然后?”
“然后他们就各自放下狠话,愤然离去,这一场激战,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看着吴老眼神中满是笑意,我顿时一阵尴尬,随即觉得他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眼下他们打得激烈,但毕竟他们两大家族此次带出来的人,全都是自家最为中坚的力量,损失一个都要肉疼,就更别提一连死掉五六个,甚至全军覆没。
要知道他们这次可不是来耍狠斗硬,而是为了阴阳魂珠。
眼下连阴阳魂珠的毛都没摸到,就全军覆没,这绝对不是秦穹与唐立仁想看到的。
所以,吴老说的没错,这场激战,应该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以“放狠话”而结束。
想到这儿,我不禁一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时,只见秦弓挡下唐景几招攻击,随即招式狠辣的反击起来,而且一边反击,一边杀气凛然的对唐景道:“唐景,这次我算是小看你了,不过你敢动我未婚妻,那我绝对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以为就你隐藏了实力吗?呵呵,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傻!”
话音落,秦穹气势猛然一变,随之他的速度也猛然提升,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
唐景脸色一变,整个人顿时急速暴退。
我看的心中一凛,怎么也没想到秦弓竟然已经到了清明境,清明境也就是我们换刀人的换刀三层境。
再一想北风当时说我这个年纪能到换刀二层已经很厉害了,我顿时就想骂娘。
亏他当时还一脸认真,我这要是都算厉害的话,那秦弓岂不是已经逆天?
想着这些,我忽然一愣,不对!
眼前这秦弓虽然到了三层清明境,但具体实力好像也和我差不了多少,想着这个,我猛地明白过来。
北风当初说,术士界的境界划分比较宽松,和我们换刀人不同,也就是说,按秦弓他们的算法,我也已经到了清明境。
想明白这点,我心中多少算是好受了点,但还有件事让我大为惊讶。
那就是刚才秦穹说唐景动了他未婚妻,再一联想秦弓老爹还有唐立仁的事迹,我不禁摇头,只能感叹一句,世家真乱!
而就在我感叹,堂堂风水世家怎么会如此乱七八糟时,唐景突然冷声道:“秦弓,你搞清楚,不是我要杀南心,而是她该杀,不止南心,南家所有人都该死!”
“堂堂风水世家,竟与渡魂人勾结甚至还为其办事,成何体统,这还是风水世家吗?”
“他南家不要脸,我唐家还要,对了,还有你们秦家,也不要脸。”
“连乘火打劫这种肮脏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唐景一变急速躲避秦弓的攻击,一变大声说着,前面倒还好,可最后一句直接就激怒了秦弓,只见秦弓速度暴涨猛然间击退唐景几步,厉声道:“唐景,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否则,后果自负,告诉你,我们秦家是绝不会做出乘火打劫这种事来的。”
“不像你们,南家本来是风水世家排行老二,现在南家没落,你们唐家就巴不得召开世家大会,赶紧向术士界宣布自己成了世家老二,同时还预谋想与其他几大家族吞噬南家财产,你以为你们这些勾当做的很隐秘,没人知道?”
“呵呵,骂别人无耻的人,一般自己就是无耻之徒,说别人下流的人,那他自己也大多就是下流之人,而你们唐家,已经不能用下流无耻来形容了,而是——垃圾!”
话完,唐景脸色一阵青一阵紫,随即低吼一声朝秦弓猛烈攻去。
“你放屁!秦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当初南家没落,你秦家第一时间就去南家提婚,术士界人人都知道南心与你绝无结婚之意,可你却强行迫她成为你的未婚妻,不就是为了以后好理所应当的侵吞南家资产吗?”
“说我唐家无耻下流,你们秦家还不够格!我们最起码只是暗地里谋划谋划,你们呢?你们那直接就是明抢!”
看着唐景一脸愤然,秦弓没再回话,眼神阴冷的盯着唐景,随即猛然出手攻去。
而在暗处偷偷看着战局的我,这一刻彻底僵在了原地。
我回头看了眼南心,好像一切全都明白了过来。
明白了秦家为何与唐家打在了一起,也明白了南心为何会来神农架这种处处充满危险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南心这次应该是抱着赴死的心态来神农架的,她想让秦家知道,就算她死,也不会嫁给秦穹。
想着这些,我扭头看向南心,抬手将她额头散落下来的秀发轻轻拂起,放在了她的耳后。
而就在我做这些时,吴老突然叹了口气,出声道:“小墨,夺人妻这种事可不能干呀!”
“自古以来,夺人妻、杀人父,就是滔天大怨,如果你真牵扯进这些因果之中,对你以后的修行恐怕极为不利。”
听着他话,我笑了笑说:“吴老,我没想着在术士界闯出什么名堂,也没想着以后要达到什么境界,我就是个普通人,以前的时候啥都不懂,就只是跟着北风大哥到处瞎跑,然后等当初定的十年之期一到,就回家娶老婆生孩子,好好孝敬父母……
现在,我长大了,懂得了许多,也有了目标,那就是为我父母报仇,为我们陈家沟的村民报仇,今天报不了,那就明天,明天报不了,那就后天,反正,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能报这个仇……”
听着我话,吴老眼神忽然一滞,随即叹了口气看向我说:“北风说你执念很深,怨气很大,戾气很重,起初我还不信,现在……唉!”
我听得一愣,没想到北风对我还有这样的评价。
“不过,术士一途,有执念才能进步,有怨气才能强大,有戾气才能一往无前,所以,这些种种,也不一定就坏,只要能突破这些障碍,反而还会有无穷大的裨益。”
“比如那时候的陈抟老祖,葛洪老祖,还有麻衣道者,他们哪个不是执念深重之人,或许也就只有执念深重,才能达到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吧!”
吴老说着感叹了一句,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中满是唏嘘。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赶路吧,看样子他们也应该快结束了。”
吴老说着轻轻拍了我一把,示意不用再看,我点点头,知道了他分析的结果后,却是已经没啥好看的了,还不如尽快赶路,把他们甩在后面。
不过,刚才的耽搁也不是没啥收获,最起码让我再次看清了这些风水世家的丑恶嘴脸。
摇摇头,我轻轻起身,准备和吴老离去,可就这时,森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