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在一个从自己身体里走出去的虫子手里!这样死的话做鬼也会被嘲笑!此时,因为虫子的毒从头皮蔓延开来,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他凭着感觉挥刀出去,所幸的是,虫子由于缠绕着他的身体,所以他刀刀都没有落空,犀利的西瓜刀像雨点一样落在了虫子的身上,他听见“沙沙沙”的声音,那是虫子身上的白浆喷到厨房门上发出的声响。

虫子被他的乱刀砍在身体的中段,它想脱身逃跑,次第从赵文的身上拨出自己的细脚,很快,它的身子笨重地从赵文身上跌落到地上。

这是一个好时机!

赵文挥刀又砍,奈何一双手也开始麻木,高高的举起刀,却绵软的落下,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幸好这时候的虫子也失去了强悍的战斗力,它被赵文差点砍成了两截,正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低吼声,想要蓄力再一次发起攻击。

赵文双手无力,同时感觉到一阵阵倦意,他用尽力气照着虫子的头就是一刀,虫子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赵文也是一个踉跄,他扶住灶台,摸索到了水龙头拧开,然后将头伸到水龙头下,冰冷的水淋在头上,他的意识慢慢清醒,眼睛也不再那么模糊。

那只硕大的虫子横在门的中间,断口处正往外冒着白浆,它的身子还在大幅度的起伏。

赵文知道它若醒转过来,自己未必还是它的对手。

但是他的双手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驱之不去的倦意不断涌来,虫子的毒已经向身体的四处蔓延。

环顾了一下厨房,他看见了一个新的武器:以前母亲在菜市场替别人烧肉皮,用了一种喷头,里面喷出来的火舌可以很快将肉烧黄……

昨天赵武回来做饭,做到红烧肉的时候需要烧肉皮,他使用过喷头,现在那喷头还连接在煤气罐上。

开煤气,打火,喷头瞬间就“呼呼”地喷出二十厘米长的火舌,赵文对着虫子的脑袋而去……

“嗤嗤……”赵文不得不佩服这强大的“火力”,响声过后,虫子闷哼几声,还来不及蠕动,它的头已经被烧焦了,居然还散发着好闻的肉香味道!

像着了魔一样,赵文烧得上了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来覆去,只把一只两米长的虫子烧得只剩下一根脆脆的焦炭!

它再也活不了了。赵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那焦炭用口袋装好,明天一早上班就顺便扔出去。

一切收拾停当,他累得想一睡不起。但是他又担心虫子的毒会引起不好的后果,于是到洗手间洗了个凉水澡,借着洗手间的镜子,他侧着身子看到自己的后背伤痕累累,有密密麻麻的小洞,好在那些伤口处没有红肿。除了有些微麻,没有其他感觉。

他回到客厅坐了一会儿,身上的不适感慢慢消失,想那虫子的毒只不过是起到暂时麻醉的作用,并不是什么剧毒,但是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这种毒还是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家里这一只虫子被自己消灭了。那出逃的两只呢?

它们逃去了哪儿?如果也像刚才那只具有很强的攻击性,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拿起电话准备报警。

他要怎么说呢?他说家里发现两米长的虫子,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他刚才与虫子作斗争,差一点没牺牲……现在家里这一只的虫子死了,但是还有两只出逃了,这深更半夜,有没有人把他说的话当胡话,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

就算是信了,追问起虫子的出处,他难道要说是自己吐出来的吗?

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会不会也要被大家认定为怪物?

拿起的电话又放下了。

但是,赵文你不要这么自私啊!你为了自己的名声,说不定那两条虫子会伤害更多的人,比起人的性命,你的名声又算是什么?

电话又拿起来,又放下。如是几次,他都没有勇气将电话打出去。

心中的两个自己在不停的战斗着。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把这件事告诉赵武。

第一:他们之间彼此信任,就算这件事再荒唐可笑,赵武也会相信他。

第二:赵武是警察,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以及应对的方法。

他迅速地拨出了赵武的电话,谢天谢地,电话是通的。能在半夜拨通赵武的私人电话,当真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幸运。

不待他说话,那边赵武已经开了口:“哥,我现在有点急事,晚一点我给你打过来!你不要关电话。挂了……一会儿打给你。”

听得出赵武那边汽车轰鸣的声音,他一定还在出警。但是他也知道赵文半夜打电话来一定也有急事,所以约定一会儿打回来。

挂了电话,他抽了两支烟,赵武的电话还没有打过来,这时候,母亲的卧室里传来了响动。

他推门进去,看见母亲穿着睡衣起来了。

“我害怕……”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她好像从一场噩梦里醒来,张皇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住了几十年的卧室让她也觉得非常陌生,没有安全感。

“没事,妈妈,儿子在这里呢。不要怕,我守着你睡觉。快睡吧……”赵文低声安慰着,试图将她扶到**去。

“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她挣脱开赵文的手,直愣愣的闯了出去,到了客厅,她走了几圈,然后继续说:“我也不要在这里,这里不好,不好……”

他知道,母亲的心中留下了恐怖的阴影,那些虫子吓怕了她,在她支离破碎的记忆里,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影射出曾经恐怖的场景。

“好,好……我们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他说着就将母亲扶到阳台上,顺手拿了一条沙发巾给她搭在肩上。

阳台上可以看见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托着腮看了不到两分钟,又转过身来说道:“这里也不好,不好……”

结果,他领着她走完了家里所有的房间,她都不愿意呆。

“我要出去……要出去。”

“天黑了,我们不出去。外面有风,黑黑的,还看不见路。”赵文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但是我要出去。”说着,她自己就走到门口去开了门,走近了深深的夜色里。

赵文连忙抓起衣服追了出去。

下了楼,两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偶尔有下夜班的人骑自行车回家,有流浪的猫狗突然窜出来,然后没入夜色中没有踪迹。母亲在前面欢快的走着,他紧紧跟在后面,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是她喜欢,他就得跟着她走。

赵文没有怨恨,小时候,自己不正也是这样的吗?只要突发兴致,半夜也会起来满屋子的窜来窜去,母亲就毫无怨言的跟在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捡起他扔掉的东西。

走了几条街,母亲突然停下来,一屁股做在台阶上,疲惫的说:“我累了,我要睡觉。”

“但是这里不能睡啊!我们回家好吗?”赵文一边说着,一边将母亲背起来往回走。

她很快就睡着了,趴在儿子的肩膀上,安静的睡了。

赵文走到自己家的楼下,摸了摸衣袋,遭了,刚才急急忙忙出门,忘记带钥匙和手机了。

没有钥匙,进不去门。没有手机,赵武一会儿打电话过来没人接听,他会急死的,他会以为母亲半夜出了什么事。

无奈,赵文背起母亲,朝着街尾那一处灯火走去,那里是一家廉价的钟点房,可以给母亲找个地方安歇,可以借用电话给赵武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