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家一大家人在那里焦急万分,纷纷出主意的时候,赵武站在外围,像一个外人一样。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刚才肖雪说徐小木想见他,徐小木没有出手术室,他走了的话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他现在的心情何尝不是焦虑万分?实验组的人撤离了,但是赵文却失踪了。

他趁着那一家人在说话的当儿,跑去楼顶打电话给孙捷。孙捷正巧要去监狱,他说就知道赵文没有回来,找不到,现在他过去监狱,再找找看。

孙捷告诉赵武不要着急,听起来他正在开车,赵武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哥哥的下落。

到了手术室外才知道,徐小木已经出来了,现在已经送去了隔离舱,徐远志带着家属去探视徐小木,肖雪还在和医生沟通。

医生对肖雪说道:“去准备准备吧,大概就一个星期。”

肖雪欣喜的说:“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做移植手术了吗?”

医生用怪怪的眼光看着肖雪,摇摇头无奈的说:“已经不可能再做移植手术了,化疗也不可能再做。一切移植手术前的准备都要停止……对不起,病人的身体已经不能使用任何有副作用的药物,她的肾脏已经开始衰竭……”

肖雪虽然也是医生,也无数次的给病人家属宣布过这样的条例,当时的她也明白生死之间的无奈,但是此刻她也泪湿了眼眶,如同任何一个被宣判的病人家属一样,她一把握住了医生的手,哀求道:“医生,求求你,再想办法救救她……小木她还那么小,她还没有好好的生活过一天。我们的家里不能没有她……”

“我们已经尽力了。她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而且白血病引发了脑内肿瘤,肿瘤压迫了她的视觉神经,如今她的左眼已经模糊,并且会慢慢的看不见的……”

“求求你,再多的钱我们都不在乎,血小板我们可以想办法,一切都可以想办法的,我们只要小木好好的……”肖雪泣不成声。

“肖主任,你也是一名医生,你们一家很多人都是从事医务工作的,所以,你们应该和我们一样都非常清楚,有时候的事情,真的是无力回天,这不是金钱的事……”医生说,“她眼睛能看的时候,让她好好看看一切,看看自己的家人。她已经断食很久,所以,尽量满足她精神层面的要求吧。小木是个好孩子,这样受折磨,我们于心不忍,也许,离开真的会是一种解脱。”

医生离开以后,肖雪情不自禁,失控般的大哭起来。

赵武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轻轻拍了拍肖雪的肩膀安慰道:“也许医生说得对,没办法留着她,就放手让她离开吧。这样每天在隔离舱里,不能吃喝,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可是,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肖雪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伤心,因为这个消息,医生只是告诉了她一个人,她不能让徐远志刚刚从惊险中脱离出来,再听到这样的噩耗,他老了,心理不能承受这样起伏不定的打击。

“我身边就有一位白血病人,非常乐观的接受了现实。他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吃了想吃的东西,然后在一个静谧的小山村里,在自己家人的陪伴下,走过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赵武说,“家里人虽然也伤心,但是都尊重了他的意思,所以后来,大家都觉得没有亏欠他,去的人已然离去,活着的人更加珍惜的活着……”

“谢谢你,你要去看看她吗?”肖雪问道。

“去看看吧。”

隔着隔离舱的玻璃,赵武和一群家属在外面远远的看着病**的徐小木。

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在病**躺着,那么小小的一只,像一只小小的猫。

她的脸侧在另一边,赵武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小小的徐小木,还是给他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她太弱小了,即使她的身后,有显赫的家势,有风光的家人,但是在病魔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窗户玻璃上贴着许多徐小木的生活照片,她在生活中也是白衣绿裙,目光柔和纯净,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女子。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赵文对徐小木的怜惜,这并不关什么复杂的思想,而是一种直觉。

一个正常人对于弱小的怜爱,一个男人对于柔弱女子的怜爱。

“木木……”徐远志看着徐小木受罪的样子,老泪纵横。

“爸……小木脱险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肖雪安慰着,“你说是吧,徐朗,我们小木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徐朗点点头,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通之后,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就给肖雪说道:“我单位有点事,必须马上回去。”

“小木还没有醒来,她想见你啊……”肖雪压低声音说道,“给单位的领导说说情况吧……现在是特殊时期,就不能通融一下?”

“那怎么行,必须马上回去。”徐朗强硬的说,“你们在这里就够了。”

“你有助手,可以让助手帮忙解决一下。”

“你怎么不让你的助手替你主刀做手术?”徐朗反问道,“助手能做的事我们能做,但是我们能做的事,助手能吗?”

一说到“助手”两个字,一下子就触到了肖雪**的神经,但是当着徐远志的面,她不好和徐朗生气。她不明白徐朗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刚刚还那么担心小木,现在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了。

“让他滚!”徐远志从牙缝了崩出了这三个字,看都不看徐朗一眼。

徐朗倒也爽快,说滚就滚,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气的浑身发抖的肖雪,还得去照顾徐远志的情绪。

“爸……对不起。”肖雪说,“我回去之后会和他交谈的。”

“不用了,现在没有心思理会他。”徐远志说,“我最听话的小木,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恨不得躺在这里的人是那个小畜生!”

徐远志说话这么重,不顾旁人,赵武不明白,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