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将那颗脑袋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手术台上，并且用了卡子卡住。她从一旁的器械台上取来了开颅用的工具，虽然这个时候的肖雪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但是她做手术的动作还是那么流畅。没有助手，没有人帮忙，她却做得有条不紊。
她查看了一下手术器械，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于是走向对面的柜子去找。
当她离开手术台的时候，赵武正好能清楚看到手术台上被固定的脑袋。
一颗脑袋就那么突兀的“长”在手术台上。赵武突然看见，那颗脑袋动了一下！就好像是被夹住了不舒服一样，它想挣脱！
他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但是接着，那颗脑袋上的眼睛也眨了一下！这一次绝对没有看错！大白天里，赵武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了。
为防止万一，他干脆将手枪掏了出来，紧紧握着防止意外发生。
肖雪找到了手术器械，重新回到手术台上准备做开颅手术。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好像是在给一个活人做手术。是她对学术的严谨态度，还是她也发现了死者脑袋里有异物存在？
手术台上传来了电钻的声音，肖雪在认真的做手术，赵武不知道是不是肖雪真的没有看见他，还是她顾不上和他打招呼。
电钻声结束之后，肖雪换了一个方位继续开颅。这一次，她走到了右侧面，手上拿着一把弯弯的手术刀。她走开到右侧面，正好将手术台让了出来，赵武的视线不受任何东西的遮挡。
那颗脑袋已经只剩下大半颗了，肖雪凑得很近，无影灯被飞溅起来的血模糊，灯光不好，她凑近才能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赵武紧紧盯着那半颗脑袋，随时做着准备。但是说来也怪，刚才还有些动静的脑袋，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莫非那个活物已经死了吗？
当肖雪揭开一片头盖骨之后，她拿起头盖骨，将它扔到身后的容器里。
就在肖雪侧身的那两秒钟时间里，半颗脑袋里突然飞射出一股黑色的东西！一开始是直射的，差不多有一米高的时候，竟然弯曲过来，向着肖雪的后颈部而去！
赵武一开始认为是脑袋里血液，但是看见那东西会转弯，他马上意识到不好，手起枪响！一声闷响，子弹好像打在了水里一样显得绵软无力。
但是那条黑色的东西竟然软软的垂了下去，肖雪也在枪响之后惊愕的回身！
她还没有看见身后那怪异的脑袋，她看见了站在门口握着枪的赵武！
“是你？”她惊讶的说道，“你对着我开枪干什么？”
“不是对你。是它……”赵武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颗脑袋，刚才被他“击毙”的东西，正是从哪脑袋里延伸出来的，好像是一条大舌头，又好像是一条多肉组织。它黑乎乎的，上面竟然不满了经络，赵武刚才那一枪，刚打在它的中部。
“那是什么东西？”肖雪错愕不已，那东西又长又粗，要是重新塞进脑袋里，怎么也装不下去的。
“你打开脑袋不就是想找这个东西吗？”赵武反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肖雪警觉的说：“我知道什么？我问你，你怎么有枪？”
赵武不慌不忙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保安处有枪的，你要不要一支，我去给你拿一支，只要不带出去，就没事。”
肖雪放下戒心说道：“我不会玩枪，刚才谢谢你。这个东西是不是想袭击我？”
“是的，幸好我动作快。”赵武说，“主任，你怎么知道病人的脑袋里有东西？”
肖雪坦然的说道：“这个病人是我一直在医治的，我对她的检查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在我没有出国之前，她的检查是我做的，我就发现她的脑电波有问题，我以为是康复中出现的正常情况。我从国外回来之后，又给她做了几次检查，一次比一次差，每次的检查结果都让我揪心不已。昨天，我带她去过检查室……”
赵武接着说：“我知道，检查室的人告诉你，她的脑袋里有一个活物，并且，她的脑干早就已经死亡，她是靠这个活物在支撑着，但是她的躯体正在慢慢死去，或者说已经死去。比如刚刚你打开她的肚子，她肚子里的内脏都已经烂掉了。”
“你怎么知道检查室的事情？”肖雪的警戒心又起。
赵武将一叠检查报告递给肖雪，毫不客气的说道：“肖主任，不瞒你说，据我说知，这里所有的病人，包括昨天来的那一批，身体内都已经有了异物，他们的本体已经死亡，现在活着的，是依靠他们的人体来存活的怪物。”
肖雪逐一的看着那些检查报告单，看着看着，她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这么多……都是？都是吗？但是……第二批那不是我的病人，那不是我的病人啊！”肖雪声音颤抖地说，“是谁要害我？是谁啊？”
“真的不是你干的吗？”赵武问道。
“真的不是我！”肖雪说，“我的治疗方案都被我写进了论文里，欧阳老师已经否定了我的方案。脑死亡是不能治愈的，我……他们，他们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有怀疑的人吗？”
“你是什么意思？”肖雪说，“你到底是谁？”
“赵文啊。”赵武镇定的说道，“主任，现在我会替你保密，但是这件事情能保密多久？疗养院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并且，他们今天晚上不会来上班，明天来不来，还说不定。在性命与工作之间，谁都会选择前者。事情总会被败落出去的……”
“那现在怎么办？”肖雪问道。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怀疑的人？”赵武又问道。
肖雪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有倒是有一个，但是……”
肖雪也在怀疑徐朗了吗？她会不会舍不得说出来。
“到底是谁？”
“顾盼盼。”肖雪说，“只有她曾经和上一批病人走得很近，换药，查房，诊断，几乎我要做到每件事情，都会带上她。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人了。因为你是知道的，康复楼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
“但是第二批呢？是在顾盼盼死后发生的事情。怎么解释？”
“我就是说没法解释，所以，顾盼盼可能性不大。但是你不是说顾盼盼自己承认了吗？是她给这些病人植入了异种的基因，然后她就畏罪自杀了……”
“顾盼盼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听传言说，顾盼盼遗书里说的那个人，什么比尔，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她在留学期间没有谈过恋爱，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徐朗在一起了……”
赵武真不是故意要出来这件事，他发现肖雪的脸色有变，急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的是传言，传言是最不可信的不是吗？”
“我也听说了。没事，你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肖雪大度的说，“那么，你也在怀疑徐朗是吗？”
这话被肖雪抛过来，赵武差点接不住了。他想了想说道：“到底是谁都不关我的事，大不了我辞职不做了不是吗？可是眼下的事情是要解决的，我的安危是小事，主任，你的声誉是大事啊！还有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要公布论文了，到时候你必然会接受新一轮的采访，那些记者一定会来探视病人的恢复情况，到那个时候，在无数人的目光下，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
赵武的一番“情深意切”，说得肖雪有些感激，她说道：“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我会想办法的。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徐朗，因为他不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违背自然伦理的事情。”
“为什么他不敢？”
“当初就是因此他要研究异种基因，而和他的父亲闹翻。他父亲是拿命来要挟他，要是他再研究异种基因，他就会和徐朗一起去死，他会先杀了徐朗，然后自杀昭告天下。”肖雪说，“虽然徐朗和徐远志闹翻，但是他们之间的这个约定存在着，徐朗再猖狂，自己的命还是要的，脸面还是要的。再加上徐老院长看的紧，给研究院许多老人都打了招呼，因此，徐朗的研究工作几乎都在徐老院长的监控之下，他做了什么，研究什么课题，都是老院长掌控着的……”
赵武不知道说什么，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再说下去，肖雪会认为他在污蔑人吗？还是觉得他对这件事过于关心了？
“先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过来帮帮我，我要看一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肖雪大胆的走向手术台，将那个长长的东西放置到手术台上，用一把手术刀利索的划开。
那东西并不是赵武想象中的“多肉组织”，它还有着复杂的内部构造的。它的身体里，竟然长着畸形的心脏，弯弯曲曲犹如蚯蚓，还有用来呼吸的肺，消化的胃，以及肠道。
“这是一个什么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