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夜里,赵武一直在说,直说得口干舌燥,说到嗓子冒烟,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来。

令他失望的是,石崖边的树枝再也没有动一下。赵文走了吗?

还是他压根儿就没有来过这里?一切都是赵武自己的幻觉罢了。

堵在心里的话说完了,泪也流干了,赵武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一具驱壳,什么悲伤,什么思想,通通都没有了,都从这个躯壳脱离了出去。

赵文不想见他,他居然不想见到自己!那他为什么要暴露出他的身份,让赵武空欢喜一场,然后留给他长长的无尽的惆怅?

快到凌晨,身上的伤痛突然发作,特别是头部,疼得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四肢的筋骨好像是有人在用尖刀挑动,一丝丝的抽离出来,他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这疼痛来得太突然,比刚刚受伤的时候还要厉害,赵武紧咬牙关,突然记起他白天服用了大剂量的药之后,一个晚上都没有服药,大剂量药剂之后,药物突然停止,怎么会不疼?

他摸索着从身边的物品堆里,找到了药物和水,来不及用打火机点亮查看每种药的名称,他将每一剂药都服用了十粒,当满满的一大把药物下肚,赵武倒头下去,听天由命吧,反正痛着也生不如死。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到二十分钟,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的疼痛,他想呕吐,但是躺着的姿势根本就吐不出来什么东西。要是吐出来倒好,没有吐出来药物,药物很快就被消化掉,然后流向他身体的各处。

犹如肖雪青霉素过敏一样的症状,赵武很快就开始抽搐**,口吐白沫,这一切现象发生之后,他大吐了一口污血,喷了一脸,然后不省人事……

公安局里。局长和副局长在会议室里,召开只有他们两人的会议。

局长忧心忡忡的问道:“有消息了吗?”

“没有。当飞机起飞后二十分钟,就与地面失去了联络,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首都机场始终没有出现那一架飞机的影子。”副局长汇报道,“而别的机场,它也没有降落。”

局长说:“难不成它还在天上飞?落不下来?真是笑话,跟那几个年轻人讨论,他们居然说飞进了时空隧道,穿越了!就是不知道穿到了古代还是穿到了未来!瞎扯淡,这都是穿越剧的脑残!还有人说被外星人劫走做实验去了!真是听来都让人气愤!”

副局长苦笑道:“他们对航空这些真的不了解,我也一样不知道。我请来了航空局的一位朋友,他正在帮忙调查此事,他专业一点,我们还是听听专业人员的意见。徐朗那边的情况如何?”

局长沮丧的说道:“徐朗那边平静得很,他这两天早上都要去送孩子,然后去生物研究院报道上班,中午去接孩子,同孩子一起在外面吃午饭,然后,又要送孩子回学校,下午要去接孩子,他完全就是一个超级奶爸的形象,两个孩子也非常黏他。孩子们都以为妈妈出差了,所以,没有什么情绪上的不良反应。”

“徐朗呢?难道他不知道肖雪自杀了?”

“他仅仅知道肖雪在看守所里看押着,其他的他应该不知道。”局长说,“我找人问过他的同事,徐朗这几天上班都心不在焉,星期一的例会,本来是他主持,他都没有主持会议,而是借口走开,看的出来,他对肖雪挺在乎的,或者是说,他对肖雪被看押一事蛮在乎的。”

“这么说,飞机要是被劫持,那个人就不是徐朗?”

“排除他的可能性。再说,他何必要去劫持飞机?这要冒多大的险?”局长说,“看起来他很平静,但是,我总觉得,他这种平静,有点诡异。”

“他是故作镇定?”副局长说,“还是他真的与此事无关?肖雪在遗书里面,揽下了一切的罪行。她说,是她和顾盼盼两个人从徐朗那里偷来了异种基因,然后她大胆的想要将异种植入人体之内,让异种代替已经死亡的人体脑细胞和脊髓液,异种在人体内生长,支撑着整个人体……实验是成功的,但是异种却代替不了人的大脑,所以,那些康复楼的病人才表现出丧尸的样子,能行走,不能思考,吸食死人的骨髓作为延续生命的方式。”

“肖雪说,一切都与徐朗无关。”副局长继续说道,“她写道,徐朗研究异种基因,那是经过国家批准的研究项目,她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研究,听他说异种有多么强大,如果得不到控制,它们可能攻占地球,所以,异种被当做禁物一样封死在实验室里。肖雪费劲了心思猜得到它……她将它们播种到病人的身上,没想到让脑死亡的病人能起身走动了!当她知道异种基因的强大之后,不但没有感到敬畏,而且变本加厉,将康复楼的脑科病人都做了实验,其中只有几例死亡,其余的都是在表彰大会上我们看到的那些病人,他们都是被植入了异种基因。”

局长问道:“你觉得肖雪的话可信吗?为什么徐朗身边的两个女人,都在为徐朗开脱,都可以为徐朗去死?”

副局长说:“我不知道顾盼盼的本意。但是肖雪,我觉得她没有可能做那样愚笨的事情。她是学医的,懂得基因链之间的配对,一个人的基因怎么会和动物的基因匹配?她会首先就否决这一点,所以,关于什么偷异种的事情,完全是她的编造。她出事那一天,叫赵武将她的两个孩子带去看守所见面,我听说她见了两个孩子之后,情绪突然变得很稳定,要了纸笔写东西。”

“她见了两个孩子,这过程赵武全程都在吗?”

“赵武全程都在。”副局长说,“他送走孩子之后就给我汇报了。肖雪和孩子们说的话,大概意思他都给我复述了一次。肖雪问孩子们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两个孩子都表示喜欢爸爸,对经常出差的妈妈颇有微词……”

局长恍然大悟:“哦!原来肖雪是为了给孩子们保全他们喜欢的爸爸?于是她就做出了牺牲?”

副局长点头道:“我想是如此。”

两人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副局长站起来笑着说道:“一定是何站来了。”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副局长握住他的手,说道:“老何啊,终于把你盼来了!局长,这就是我说的我那位航空局的朋友,何站。何站,这是我们局长。”

两人寒暄几句坐下,何站直奔主题,他知道两位局长已经等得心急。

“两位局长,经过我们几个同事的连夜奋战,分析出,你们的那架飞机,可能已经……已经坠毁……”

“坠毁?”副局长难以置信,“坠毁在哪儿?”

“根据当时的航线来看,它可能坠毁在原始森林里。它起飞后二十多分钟就与地面失去联络,至今也联系不上,真是‘声不见人死不见尸’,二十分钟的飞行,刚刚到达驼木岭,那是一片原始森林。”

“驼木岭?”局长问道,“具体在驼木岭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这个,很难说。”何站说,“情况很不乐观,我和我的同事们想,飞机坠毁,掉进原始森林,机上的人可能生还的机会很小很小。”

“不!我要将他们找到,就算是飞机坠毁,那也会剩下些残骸吧!我不能让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副局长,安排人到驼木岭搜救,何站先生,将你刚才给我们看到那一份地图给我,我照着这个经纬度去找,大范围的找!我不相信就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