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非晚一怔。

她听出江厌话里有些酸溜溜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又没有招惹他,他要打听一个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心里不爽,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以把他带到我的衣冠冢面前给我磕几个头。”

她话中对谢景云的轻视取悦了江厌,他眉眼一弯,面含笑意。

不过,他还是提醒虞非晚:“谢景云要找的,可不是你本人。他打听的,是长公主府那日去晋王府赴宴的人是谁。”

“他找我做什么?”虞非晚一脸莫名其妙。

“那谁知道呢?那日晋王府宴会结束后,他就开始四处打听你了,想来是在哪里见过你,思之难忘呗。”说着说着,语气又开始酸起来。

江厌:“当日他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思惦记你,哼!”

他满脸都是对谢景云的厌恶,眼底满是阴毒狠辣。

以至于虞非晚毫不怀疑,若现在谢景云就在面前,江厌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虞非晚懒得搭理江厌那些小心思。

她兀自揣测着,谢景云四处打听自己有什么目的?

难道他发现自己没死了?

虞非晚猜不出个中缘由,只能让人暗中盯着谢景云。

江厌那边也不太平,景顺帝召见他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京都各方势力各显神通,纷纷打听那日在御书房,景顺帝都和江厌说了些什么。

但宫里的消息瞒的太死,这些人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调查到。

宫里安宁了几日后,景顺帝突然颁了一道圣旨,认命江厌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

此圣旨一出,满座皆惊!

五城兵马司这么要紧的职位,先前赵阳被贬之后,就一直空着。

就在大家不遗余力,想推自己的心腹坐上这个位置时,没想到竟被半路突然杀出来的江厌给截了胡。

比起江厌得到如此要紧的差事来说,更让这些人心惊害怕的是景顺帝对他的重视。

皇孙这么多,可没见到有谁能得到景顺帝如此青睐。

浓浓的危机感笼罩在京都上空。

但此间最为焦躁的当属晋王。

江厌得到重用,他未见半分喜色,反倒越发焦躁不安。

一方面,他希望寄托于江厌的得宠,增加自己的筹码。

另一方面,他又畏惧江厌。

毕竟,江厌的身份摆在那里,从自己把他推到父皇面前那刻起,当年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他怕自己辛苦一场,最后反倒帮江厌做了嫁衣。

他更怕江厌记恨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反过来报复自己。

*

外面发生的事情,千阳每天都会向虞非晚汇报。

江厌这段时间每天都不得安生,除了朝堂攻讦,私下也遇到了三次暗杀。

好在都是有惊无险。

而虞清容在名声被骂烂了之后,失踪多日的她被一个乞丐在破庙发现她上吊的尸体。

赵氏得知消息后哭死过去。

但因为虞清容已经被逐出虞家,甚至不能葬入虞家祖坟,只能由赵氏另行地方下葬。

发现尸体的第三天,赵氏突然到大理寺敲鼓鸣冤,状告永安伯夫人草菅人命。

永安伯夫人还没能高兴几天,就突闻噩耗。

当问清了下面的人动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时,永安伯夫人心下稍安,放心的跟着大理寺的人去了。

熟料,这一去,她就再没能从大理寺走出来。

永安伯夫人雇凶杀人证据确凿,被大理寺收押,等候秋后问斩。

结果一出,满城震惊。

永安伯府的人更是直接傻了眼,等回过神来自是不依,到大理寺闹了起来,让周叙白给个说法。

但周叙白顾左右而言它,不仅不把证据交出来,反倒治了永安伯府的人一个扰乱公堂的罪,打了他们十板子。

永安伯认准了大理寺这是收了虞家的好处,故意诬告自己夫人,脑门一热,竟然直接到景顺帝面前告了周叙白一状。

到这个时候,周叙白才不慌不忙的把自己手上的人证物证等全部拿了出来。

这下铁证如山,永安伯无从辩白,只能颓丧的认罪。

勋贵之家竟敢随意草菅人命,视律法为无物,景顺帝大为光火,一怒之下罢了永安伯的官,并褫夺了他的爵位。

偷鸡不成蚀把米。

永安伯府至此风光不再。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为谢家惋惜,就已经自身难保。

景顺帝因为此事,惊觉这些勋贵之家犹如蛀虫一般,还不知有多少百姓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于是,在谢家倒台后,景顺帝立即下令严查一众勋爵贵胄。

仅仅过了一个月,强抢民女,强占民田,欺行霸市,放高利贷……凡此种种罪行,不胜枚举,竟共查出八十三起。

景顺帝一气之下夺了八个勋贵之家的爵位,又严厉的惩处了六家人,这件事情总算被揭了过去。

而这一切,谁能想到,起因只是来源于谢景秀想绝了虞清容嫁进谢家的念头,试图毁了虞清容的名声呢?

*

等京都这些风波过去,天气逐渐转凉。

江厌身边的风波也平息了不少。

虞非晚在长公主府每日和江瑛一起探讨天下局势兼切磋武功,不仅不无聊,武功甚至还更精进了。

但这日她按照往常的惯例去演武场等长公主,却被告知长公主一大早就出门了。

虞非晚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也没有追问江瑛去了哪里,乖乖回了自己的院子。

但这样一来,她这一日也找不到什么事做,闲闲的看了半日书,看着院里的梧桐开始落叶,恍惚间竟觉得有些无聊。

江厌就是在这个时候找来的。

他带来了一瓶酒:“京都新开了一家酒楼,他们家的烧刀子酒非常受欢迎,想到你以前在睡宁远侯在北地住过几年,便带来给你尝尝看正不正宗。”

虞非晚喝了一小口,辣的直吐舌,之后便敬谢不敏的把酒杯推得远远地。

“住北地时年纪小,压根没喝过一口酒,也无从判断正不正宗。”

江厌也不在意。

他本来就是拿这酒做一个由头,好正大光明的来找虞非晚。

“我知道长公主今日要出京,猜你肯定无聊,所以来陪陪你。”

虞非晚诧异:“你怎么知道长公主今天要出京?”

江厌沉默几秒,然后说:“今天是长公主驸马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