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半夜,四下寂静之时,风尘仆仆的刘崇见到还没有休息的虞非晚:“谋杀七少爷的凶手找到了!”

虞非晚抬眸,让他细说。

“我按照姑娘的指示,一路顺着线索,总算找到了杀害七少爷的凶手,但对方极其狡猾,早就变卖了家产一路往西逃窜。我找了他一个月才抓到他。我怕带他回京都会走漏风声,就把他藏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了,另外找了信得过的人看守。”

刘崇隐去了自己这一路的艰辛,沉声说:“姑娘猜的果然没错,这一个月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调查他的下落,想要杀人灭口。”

“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试图查证过,但对方行踪诡秘,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刘崇有些惭愧:“是我无能,不能为姑娘分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虞非晚没法苛责他,满眼感激的说:“相反,多亏了有您帮忙,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把这些琐事交给您。”

她现在最缺帮手。

刘崇身手好,又极为忠诚,很完美的补足了这个缺口。

刘崇屈膝,半跪在地上说:“当年若非侯爷不计前嫌舍命相救,我早就命丧黄泉了。我这条命是侯爷给的,我就算拼死也要保护您和世子。”

虞非晚立即把他扶了起来:“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种晦气话!”

刘崇对父亲这么忠心,但上一世的自己却听信谗言,任由祖母将他赶出侯府。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让他寒心了。

“这是凶手的供词。”刘崇调整好情绪,从怀中掏出自己小心保管的供词递给虞非晚:“他说,是一个男人找到他,给了他三千两银子,让他当日引诱一个穿着红狐披风戴虎头帽的小男孩下水,并让其溺毙。”

“那天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一个外乡人。他把七少爷误当成自己要杀的人,引诱七少爷下水后,立即把人拖进河底,摁着七少爷的头不让他浮出水面呼救。等到七少爷完全没气后,他藏匿在水中把人往下游带了很远后才上岸离开。”

“他不知道买凶的人是身份,但是我根据他的描述猜测,那个找他买凶杀人的可能是桂妈妈的儿子。”

刘崇咬紧腮帮子,略带沧桑的脸上是一片肃杀之气,他满眼不忿的问:“姑娘,真的是……她们想害世子吗?”

他到现在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这些年,他感激虞怀仁的救命之恩,一直以护院总管的身份,全心全意的保护着虞家这群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群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想要谋杀自己恩人的遗孤。

刘崇是个感性的人,想到自己之前认贼做主,不禁双目赤红。

虞非晚静静地望着他:“人心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现在知道他们的真面目还不算太晚。”

刘崇沉默。

几秒后,他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沉声问:“姑娘要见那个凶手吗?我把人带回来。”

“不用了!就让他好好的藏起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会有他的用武之地。不过想杀他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段时间你要万分小心,别让人察觉到你和这件事有关系。”

“姑娘放心,我这一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拨人不会有机会查到我头上的。”

“回头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着桂妈妈的儿子,不管对方有什么异动都及时报信,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虞非晚很放松的笑起来:“您办事,我总是很放心的。”

又说了几句,刘崇才准备离开。

但他走到门口,又突然顿住脚步,静默好一会儿后才回头看着虞非晚,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勇气问:“侯爷的死……和他们有关系吗?”

有风吹过,院里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徒增了几份萧索之感。

虞非晚满目悲凉,望着他,没有说话。

刘崇明白过来,失魂落魄的离开。

另一边

畅心园

虞怀智送走了大夫,回到内室,从桂妈妈手中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喂着**的虞老夫人喝药,满脸歉疚的说:“儿子无能,拖累了母亲。”

虞老夫人这一个月掌管中馈,劳心劳力,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昨夜一场风雨,竟让一向身子骨很硬朗的她病倒了。

大夫守了半日,她才总算退了高热,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现下,她半靠在**,听了儿子的话,叹气道:“也怨不上你,你别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揽。”

“怎么不怪儿子?李氏是儿子要娶的,她现在赌气故意装病,将家中一应事务全扔给母亲,劳累您累坏了身子。”

一提到李氏,虞怀智便有满腹不满:“她现在是越发不像样了,我之前怜她失子,由着她闹脾气,可她也不该一直摆谱。寻常人家的儿媳哪有这样的?”

“您都给她递了台阶,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就坡下驴。若她还不肯就此作罢,那儿子便休了她!”

虞老夫人沉默了一瞬。

“你也不要怪她,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

想到去世的孙子,虞老夫人的神色越发显得憔悴:“她到底是死了儿子,她也知道是因何而死的,还被我们逼着不敢追究,你让她如何能在短时间内释怀呢?”

“那也是我的儿子。”虞怀智提高了声音:“若我也像她这样婆婆妈妈,死了儿子就什么都撒手不管了,那我这会儿早就被罢官了。”

虞老夫人看着儿子,一时无言,最后只能说:“男人有广阔的天地可以转移伤痛,但女人这一生就只能扑在孩子身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走出来的?”

虞怀智有些诧异母亲竟然会为儿媳说话。

但虞老夫人却没有给儿子解释太多。

她会说这些,除了因为她对李氏心有愧疚,还因为她也死过儿子,知道一个女人要走出丧子之痛有多么不容易。

也正因为此,所以李氏摆明了是在装病,她也没有拆穿。

母子俩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虞怀智才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今日我收到一条消息,我派出去的人回信,说那个杀手失踪了。”

虞老夫人眉目一凛,沉声问:“怎么回事?”